宫里的羽林军主要职责是保护皇帝,宫内设宴,调派过来守卫宫门、保护皇上的羽林军人数都是有规定的,视宴会等级而定。像今晚这种只有皇帝子女、妃子和重臣参加的家宴,在宫里巡防的羽林军只会多不会少,从没有告假之说。 周旦夕面色沉着:“我觉得有些蹊跷。” 林霰也觉得不太对劲,可还没来得及细想,符尘过来敲了敲门,说宫里的太监已经到了门口,是来接林霰去赴宴的。 林霰对周旦夕说:“此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周旦夕走后,林霰简单整理一下衣服便进宫去了。 林霰如今是皇上眼中的红人,赵渊特地派了轿子来请,他坐在轿内,听得街道上脚步声非常齐整。 林霰推开窗,朝外看了一眼,列队的羽林军正朝城门口去。 林霰状似不经意地说:“怎么今日街上这么多羽林卫的兄弟。” 窗口下小太监陪轿而行,闻言回道:“这有什么稀奇,羽林卫负责守卫皇城,年关将至,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出乱子。” 林霰的眼皮猝然跳动起来。 羽林卫存在的第一要义是保护皇上,其次是守卫皇城。赵渊不是给一半羽林军告了假,而是将他们调离皇宫,守卫皇城。 长陵乃大历国都,这么多军队在城中行走,甚至一部分已经出了城门,根本不像是例行巡防,更像是调兵堵截什么人…… 林霰背后的冷汗霎时浮起,他猛地扶住窗沿,对外面的小太监说:“公公,我给皇上备的礼落下了,劳烦您调个头,让我回去取一下。” 窗外,小太监倏地笑了一声。 他抬起眼,略带轻蔑地望向林霰:“林大人,上了我的轿,可别想回头了。” 轿子突然在路中央停了下来。 林霰变了脸色,冷冷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太监说:“送大人去黄泉路的人。” 一道寒光自眼前闪过,林霰眼睛微微眯起,感觉有风从耳边呼啸而过。
第99章 因为要入宫,林霰没让人跟着,聆语楼的暗卫全被他调走了,眼下林霰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突然,一道寒光闪过林霰的眼睛,他下意识偏过头,凭借身体记忆将冲到面前的人踢了出去。 林霰习惯随身带一柄匕首防身,他将兵器拿在左手,没打算坐以待毙。 提轿的车夫是暗卫伪装的,周遭还埋伏了几个人,人数不多,想来是看林霰身边没人,没将这个病秧子放在眼里。 林霰确实没想到,秦芳若谨慎小心了一辈子,竟然会选择赵珩。对于秦芳若来说,谁当皇帝并不重要,他在意的从来都只有林霰手上的文书。 他因为文书被林霰拿捏,也因为文书动了杀心,被威胁的滋味不好受,只有杀了林霰才能永绝后患。 林霰跳下马车,长陵街道很宽阔,两侧是住家。 太监捋着头发站在一边,他很大胆的穿着宫服出来,别人一看就知道是宫里的人在“办事”,不敢惹,也惹不起,纷纷躲进家里,路上一下清净下来。 暗卫手握长刀追在林霰身后,三两步就赶上他,劈头盖脸一刀砸下来。 林霰的匕首太短了,格挡时被用力抵下来,眼看锋利的刀刃就要划到脸上,他膝盖一顶,正中对方肋骨。 那一刀堪堪擦着脖子落下来,削断了林霰一缕头发。 林霰知道自己与对方体力悬殊,而且他们人多,抵抗起来根本没有胜算。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去人多的地方。 林霰立刻起身,一名暗卫扯住他的披风,林霰反身一拧,让衣服绞住那人双手,随后一匕首刺下去,扎在他的小臂上,长刀落地,林霰将它捡起来。 那冷兵沉甸甸的,林霰却拿的极稳。 两个暗卫同时向他扑来,林霰后退避让,凌厉眉眼比刀锋还冷,竟横起一刀从暗卫左肩直划到右侧小腹。 太监变了脸色,指着暗卫:“狗生的东西,别告诉咱家,你们连个废人都拿不下!” 暗卫被这话激到,一刀刺向林霰心口,林霰提刀挡了一下,被重压带的踉跄一步。就是这个当口,暗卫一脚正中林霰后心。 林霰只觉胸腔猛地呛住一口气,整个人已经扑倒在地,他的双膝狠狠砸在地上,倒下时左手撑了一下,又是挫骨的疼。 几把刀齐刷刷挥到面前,林霰手背一痛,被那太监用力踩住了手。 太监踩着他蹲下来,抬手钳住林霰的下巴,捏紧了抬起来,笑着说道:“林大人,厂公说了,他很喜欢你的手,让咱家一定好好招待。” 说着,他用力在林霰手上碾了一下。 林霰仿佛不知疼痛,煞白着脸在太监手中笑,嘴角不知何时已经挂上一抹鲜红:“是么,那我要多谢厂公厚爱了。” 太监的指尖掐进林霰的颊肉里,一道血痕留下来:“识时务者为俊杰,大人若能早些看清局势,倒也没有今日了。” 林霰还是笑,十分不以为然:“厂公难道看清局势了吗?厂公以为杀了我、杀了霍将军,他忌惮的东西就不会公诸于众。厂公错了,我这样的人,怎么会不留后手。” 太监狠狠掰着林霰的头:“东西在哪?” “想知道吗?”林霰的笑容一点点收敛下去,玩味道,“杀了我,杀了我之后,厂公一定会见到他想要的东西。” “林霰!”太监凶道,“你敢诈咱家?!” 林霰被刀架着脖子,此时还能淡定从容,幽幽说:“厂公既然要鱼死网破,那我们便拭目以待。” 那太监果然惊疑不定起来,他们煞费苦心安排这一出,利用南林侯将霍松声和聆语楼暗卫从林霰身边支走,好不容易抓住机会对他下手,可林霰完全没有面对死亡的畏惧样子,甚至大祸临头还能反将一军。 究竟是赌一把,杀了林霰,还是信他说的,此人还留了后手? 太监一时无法决定。 就在此时,林霰猛地抬起上身,额角用力撞在太监脸上。 太监吃痛惨叫一声,林霰已经反客为主,捡起掉在地上的匕首抵着他的脖子,将人困在手中。 太监反应过来自己被骗,懊悔不及,愤恨道:“你果然是在诈咱家!” 林霰偏头朝着太监的脸,阴冷笑道:“兵不厌诈。” 他看向对面几个暗卫:“刀放下,否则我立刻杀了他。” 暗卫接的是秦芳若的令,任务就是要杀了林霰,他们完全可以不理会林霰手里的太监,直接上去杀了他。 那太监看出他们在犹豫,慌了神:“厂公是咱家的干爹!咱家若死了,他定饶不了你们!” 秦芳若的干儿子宫里宫外数不清有多少,暗卫互相看了一眼,低语道:“厂公说了,不计后果先杀了林霰。” 他们向对方点了点头,提刀上前来。 林霰匕首的尖端已经刺入太监脖子,太监大叫道:“不要杀我!林大人,不要杀我!你们不要过来!!!” 林霰左手微微颤抖,他用力握着匕首,往后退了几步。 这太监看来并无几分价值,显然已经被暗卫放弃,林霰大脑疯狂运转,还在思索脱困方法。 就在此时,空荡的长街那头突然出现一辆皇室马车! 有宫里的人来了! 暗卫打算速战速决,林霰看出他们的意图,将太监猛地向前一推。 暗卫竖起的长刀穿过太监的肚子,肠肉都拖了出来,太监瞬间没了气息。 林霰转身就跑,几步便被追上,他只觉后背发冷,是刀锋快要抵到身体。 说时迟那时快! 疾驰而来的马车突然断了绳子,马和车厢分离开,一名素衣女子策马而来! “给本宫住手!” 长鞭“唰”的一声划破长空。 暗卫一咬牙,狠狠往林霰身上捅去。 但下一刻,手中长刀啷当坠地,一枚木簪插入他的手腕。 林霰愕然回首,见赵韵书翻身下马,鞭子一抽直接卷住三人,猛地将他们摔在地上。 赵韵书脚下就是兵器,她抬脚一踢,长刀直直飞出去连中三人! 暗卫不可置信地低下头,刀尖坠血,他们挨个倒地。 林霰强撑的一口气随着暗卫身亡也即刻散了,他眼前一黑,打了个趔趄。 赵韵书已经走到林霰身边,抬手扶住他。 林霰下意识要抽手,往后退了半步,赵韵书却直接拽住他的衣领,将他往马车上提。 公主出街都跟着侍卫,此刻赵韵书随行的侍卫目瞪口呆站在原地。 方才赵韵书猝然出手,他们都没来得及反应,大概没想到长公主消迹十年竟还这么能打。 赵韵书确实能打,她自小与戚家兄弟混迹在一起,更是与戚庭晔一同习武练剑,当年还上过战场。 林霰心肺都在难受,被赵韵书拖着走得很快,有些喘不上气:“公主,公主等等!” 赵韵书停下来,看着林霰的眼神很凶,像是在生气。 林霰弓着腰,扶着马车不停地咳。 赵韵书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林霰半晌才缓过来,声音完全嘶哑:“多谢公主救命之恩。” 赵韵书站那儿盯了林霰一会儿,缓慢将那口气吐了出去,然后说:“上车吧,今夜宫中家宴,晚到不好。” 林霰有些犹豫。 赵韵书提起裙摆,率先上了马车:“上来,就说我们半路遇到,我一个寡妇没什么好怕的。” “寡妇”二字让林霰的心狠狠刺痛一下,赵韵书和霍松声都非常知道如何拿捏林霰,果然林霰无法拒绝了,硬着头皮坐进了赵韵书的马车。 长公主的马车宽敞得很,林霰上去之后与赵韵书坐得很远。 赵韵书看上去也不想同他多言,丢了块绢帕给林霰,让他擦擦脸上的灰和血。 林霰左手手背红了一片,深处见血,他擦完脸,用绢帕将手包了起来。 车厢安静得过分,二人月前在林府一别后便没再遇到过,霍松声回来倒是去看了赵韵书几次,然后在去找林霰时,便将与赵韵书的对话都复述给林霰听。 林霰看了赵韵书一眼,主动打破沉默:“小世子怎么没在?” 赵韵书说:“时韫病了,在府中休息。” 林霰一听,紧张道:“怎么病了?大夫看过了吗?” 赵韵书顿了顿,语气缓和下来:“天冷冻的,没什么事,已经好转了。” 林霰仍然揪心:“今年冬天确实太冷了,公主和世子都要保重。” 赵韵书点点头,她今天打扮的仍然素净,衣服上没有过多的修饰,但也可以看出为了家宴精心打扮过,裙摆叠了好几层。她的手就放在层层叠叠的布料上,左手按按右手,右手按按左手,借此压住因后怕带来的颤抖。 赵韵书回忆起方才:“松声呢,怎么没和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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