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也是没问出自己想问的“为什么”。 等陈尽安走了,江子霖实在按捺不住,做出了更有违君子之风的事情来——他叫了个小厮,让小厮偷偷跟着陈尽安,看他到底是拿着这些珠宝首饰去做什么了。 而陈尽安呢,得了首饰,暂且心安了,等第二日一早就钻进了那条巷子口的当铺,当出了银钱,就进了巷子去找小蝶。 那小厮就把看到的一五一十讲给了江子霖:“陈爷进了当铺,。出来后包首饰的布包就不见了,想来是已经当出去了。之后他没回咱们江家的商铺,反而又往巷子深处去了,敲开了巷尾那户人家的门,立时就出来一普通妇人。那妇人着头巾穿松衣,抱着一小臂长的奶娃娃,和陈爷站在一起,随貌不相配,却看着幸福极了!” 这小厮不知道陈尽安就是曾经的陈夫人,只当他是江子霖极看重的得力助手,想着夸他生活美满总是没错,就稍稍美化了一下自己的言语,却不想拍到了马腿。 江子霖听了小厮的一番话,昨夜里没捏碎的茶盏彻底报废,一片片陶瓷摔在地上,染着从他手上带出来的鲜血,青红交织,也是美的。 那小厮见不对,两股战战,也不知道自己那里说错了话,只管匍匐着磕头求饶。 还是老太太听到动静,过来一看,叫了府医来处理伤口。 但问江子霖是为着什么如此大动肝火,他却怎么也不肯说。 老太太直觉不对,她了解自己的大儿子,从小受他父亲训诫,活了二十多岁没见过他跟谁红过脸,对下人更是春风和煦,从没见过他动这么大的肝火。 她担忧江子霖,也遣了赵嬷嬷去查是怎么回事。 这赵嬷嬷刚从金城接过来,一来就被委以重任,只觉得老太太一如当年重视自己,下了力气去查怎么回事。 但她没查出别的,倒是先发现了消失几天都没人察觉的小蝶不见了。
第34章 东窗事发 “你自己亲孙女,消失这么久你也没发现?”老太太从赵嬷嬷那儿知道了小蝶消失,先喊了二姨奶奶来问。 二姨奶奶还懵着呢,问:“什么意思呢?是说小蝶吗?她不是一直好好呆在她娘那儿吗?怎么就消失了?” 老太太叹息一声,让赵嬷嬷把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说尽了。 二姨奶奶这才信了小蝶是真的消失了。 “那小蝶呢?她娘不知道吗?” “怪就怪在这里,如果没弄错,小蝶失踪也快半个月了,陈姨娘没哭没闹,找也没找,仿佛她孩子还在呢!” “那小蝶呢?”二姨奶奶还是在乎自家孙女的,她是更稀罕男孩些,但前头已经有了两个嫡亲的大孙子,这来个粉嫩嫩的小孙女,看着也可爱。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已经着人去报官了,那新起的劳什子‘警察局’,也不知道能不能比衙门好使了。” 这边已经查着了,陈尽安还不知道这事已经暴露了,照常下了工就往那巷子去,怀里揣着刚发的月钱,哈口热气在手上,没注意身后跟着人。 到了巷尾,陈尽安叩了三叩门环,里面出来个同他差不多高的男人,迎着他,两人一起进了堂屋。 一道身影等人都进屋了,一纵身从墙头越过去,翻进了这户人家。 陈尽安进了屋,摘下帽子,怕手冷,没接了襁褓过来,而是掏出银子递给男主人,又把手放脖子上捂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抱过江惟蝶。 “长得真快,之前还没我小臂长呢!”陈尽安眼睛亮晶晶的,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怀里的小婴儿,这半个多月他日日来此,一点点看着小蝶变重、变长,养孩子占据了他的全部心思,终于让他不再夜夜难眠。 这户人家的女主人呵呵笑,说:“这还快呢,再等几个月,一天一个样,那才叫吹了气一样长嘞!” 说完将自己的孩子抱过来,说:“看这姐妹俩呆在一起,越发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了!” 陈尽安弯弯眼,正要说什么,突然房门被撞开,一个人披着风雪闯了进来。 男主人立马站起来大声喝道:“什么人!快滚出去!” 陈尽安在感受到冷风的第一个瞬间就转身将小蝶紧紧裹进了怀里,确保她不会被吹到了,才扭过头去看。 是江子霖。 陈尽安微微睁大了眼睛,他没想到江子霖能找到这里来。 男主人已经拎起了靠在一旁的陶轮就要砸向闯入者。 陈尽安连忙喊他:“别砸!这是,他是我主家。” 但江子霖恍若看不见悬在头上的巨大石器,只紧紧盯着陈尽安:“你是不是要跟我解释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子霖一共就见过江惟蝶一次,此时她又被襁褓包裹着,一时间江子霖还真没认出来这是自己三弟的小女儿。 他满以为这就是陈尽安背着他生的孩子,从江家拿出来的那些珠宝首饰、每月领的月银,都是用来供养这他不知道的、属于陈尽安的一家人。 他压根没想过为什么这个小家里会有两个男主人,为什么会有两个明显不一样大,却都还需要哺育的婴孩,他已经被嫉妒折磨疯了。 眼看着陈尽安越来越不着家,心思越来越不放在自己身上,江子霖终于忍不住,亲自偷偷尾随了他,在这个风雪交加的傍晚贸然闯进了别人的家里。 陈尽安面对质问,张了张嘴,却又想到一旦把陈舞美抛弃小蝶的事情说出来,那她在江家就说不清了,她本来就不好过,他不能再给她加个担子。 于是他紧紧闭上了嘴。 江子霖双眼通红,他已经熬了不知道多少个夜晚,此刻见陈尽安低着头不说话,心中怒火燃烧,一把扯过陈尽安的胳膊,吼:“你说话啊!” 陈尽安被扯得踉跄,却顾不得自己,赶忙用另一只手护稳了怀中的婴儿。 屋中的男主人看得一头雾水,却是个热心肠的,见状就去拦江子霖:“哎!你怎么回事!就算你是他主家也不能这样吧?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江子霖被男主人一刺激,更大声质问:“你不是说不喜欢男人吗?!那这个男人又是怎么回事?被我玩过了就离不开男人了?找个女人生孩子,还要找个男人来玩你是不是!你……” 江子霖嚷嚷着,陈尽安已经平静地将怀里的小蝶交给了女主人,在男女主人震惊的表情中握紧了拳头,狠狠砸在江子霖的脸上。 霎时间,室内一片寂静。 雪落在地上又融化,本应悄无声息,此刻却如石投湖,激起的涟漪长久往外泛着,不停歇。 “你冷静了吗?” “对不起。” 陈尽安又转身朝那对被震惊到的夫妻两个作了一揖,说:“劳烦二位忘了今天的事。” 这对夫妻热心肠,是难得的好人,听陈尽安这么说,又看他脸上露出的为难神色,连忙摆了手说:“我们不会乱讲的。” “那小蝶可否再劳烦你们照看些时日,若是你们不愿,还可宽限我几日,等我再找户人家,就把小蝶接走……” 女主人赶紧说:“不用的,小蝶我也喜欢,就养在这吧,你别担心。” 安置妥了,陈尽安带上江子霖告别了这对夫妻。 两个人冒着雪深深浅浅往江家走。 雪下得大,两人又都没带伞,不多时就让雪盖了满头。 江子霖动了动嘴,却叫陈尽安先出了声:“老爷,你知道我的心意,也是我从一开始就骗了你,是我的错,你可以惩罚我。可是,你不能因为我把心交给了你就将它割破、还扔在泥里滚几圈,我会很痛的,如果你觉得它是个累赘,就还给我,扔了也好,我会捡起来,但是不要用伤害它的方式惩罚我,我真的很痛。” 一席剖白泼向江子霖,他急急说:“是我不对,我,我不想那么说的,可是,我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怕,我怕你要离开我……” 雪下的更大了,卷着风裹过来,陈尽安找了个背风的地方,站定了,不带一丝多余的东西,认真望进江子霖的眼睛,说:“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吗?你想让我走吗?还是想让我留下,你想让我做你的掌柜,还是想和我做夫妻?” 就是这双眼睛,夜夜出现在江子霖的梦里,被这样一双纯净的眼睛看着,江子霖忘了巷尾的那户人家、忘了自己满腹的疑惑,他看到有雪花落进这双眼睛里,有雪花落在那冻的有些发白的嘴唇上。 可这双眼睛不眨,由着那雪化成了水,顺着眼角落下。 江子霖动了,他俯身完全挡住了还要落下的雪,低头吻住了那发白的唇。 它该是殷红的,江子霖想。 陈尽安顺从的张开嘴接受了这个吻,张开双臂接受了江子霖。 雪噗噗落着,将这两个人装成了一株雪松。 “对不起,这么长时间,所有的事情,都对不起。”一吻尽了,江子霖尽管不知道陈尽安所做都是什么,却全然相信了他。 “我们扯平了。”陈尽安说。 “走吧,雪越发大了,回去给你煮姜茶。” 到了江府,灯火通明,竟不是消歇的样子。 “难不成是有什么事?”江子霖低低说了这一句,用脚拂开台阶上的雪,朝陈尽安说:“小心些。” 刚进了外院,就有小丫鬟跑过来说老太太在正堂等着。 到了正堂,屋子里满满当当坐着一屋子人,老太太坐在上首,二老爷三老爷、二姨奶奶、四姨奶奶、三太太都端坐着,堂下正跪着一个人,是陈舞美。 见江子霖二人走进来,还交握着手,老太太微不可查皱了皱眉,径直说:“这女人弄丢了江惟蝶,攀咬三……攀咬陈尽安,说是他将小蝶盗走了,陈尽安,你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看到陈舞美跪在堂下的时候,陈尽安心里就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但他没想到陈舞美竟然会这么说。 陈舞美不知道陈尽安其实是江家夫人,不知道陈尽安和江家众人的关系,只以为他就是个普通的客卿,所以才这么指认了。 但江家人几乎没有相信的,不说老太太、三太太等对陈尽安为人十分了解的这些江家人了,就连她的丈夫江家三老爷也是犹豫的。 “舞美,你要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尽管说出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在里面?” 三老爷军装还没脱,知道小女儿丢了,也是刚才赶回来的。 陈舞美一双美目浸着泪,捂着嘴哭道:“难道连你也不信我了吗?小蝶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会对她做什么?就是他!我亲眼看到他总是鬼鬼祟祟朝我房里看,还总盯着小蝶,肯定是他起了歹意,想用小蝶讹我们!”说着就去指陈尽安。 三太太嗤笑一声:“你女儿丢了这么长时间,怎么不见你这个当娘的找过?这几日我看你胃口还好得很呐!这是丢了孩子的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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