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此次会谈以失败告终。 但江家二爷还是被放了出来。 这就不得不说到去参军的江家三爷,江子德了。 他一年前参军,进了军队因为胆小怕事,竟然躲过了许多灾祸,又为了寻求庇护,莫名其妙就到了李本勋的队伍里。 又因为自小读书习武,虽都是半吊子,但在几乎都没怎么念过书的军汉子里面还是鹤立鸡群,被提拔到了李本勋身边做事务员,主要就是干杂活和给李大帅念书。 后来他为了不被其他人欺负,谎称自己会外语,被抓去强硬翻译了几回,竟然硬生生真的学会了外国语,于是从一个小小的事务员逐渐做到了参谋长。 此次李本勋非要在河西县驻扎,一大半原因都是江子德劝说的。 只是这一行为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江子德没考虑那么多,他就是单纯的想回家。 他也确实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江家二爷能放出来,也是江子德胆大了一回,找了个身形相似的人替了江家二爷,偷偷把他从牢里放出去罢了。 这些事,都是江子德带着江子行回了江家之后,江家人才知道的。 众人纷纷夸赞江子德出息了,成长了,唯有三太太担心他:“你把二老爷从牢里放出来,李大帅不会处罚你吗?” 江子德说:“不会的,李本勋并未见过二哥,他刚到河西县,牢里那么多人,他怎么可能一个个去查呢?” 三太太还是担心,又被安慰了好些时候,才勉强放下了心。 但马上她又提起了心。 只见江子德让自己的副官带了个女子进来,不敢看三太太,而是朝其他人介绍说:“这是陈舞美,是……是我从歹徒手里救下来的,她恋慕我,我也不好让她一个弱女子在这乱世里飘摇,就,就纳了她了……” 说完又赶紧为陈舞美说好话:“这一路都是她在照顾我,军队里的兄弟们能吃上热乎饭也都是她的功劳!” 眼看着三太太崩不住要发飙,江子德赶紧护住陈舞美,说:“她已经怀了我的孩子了!怎么都得让她进我们江家的门!” 一听此话,三太太颓然放下了高举着要去撕打这个破坏他们夫妻感情女人的手,喃喃:“好,好!你要纳妾,尽管纳去吧!从此别进我的房门!” 江子德是怕这个比自己大三岁的妻子的,下意识就低声下气说:“秀荣……不是我想……舞美真的太可怜了,我只是看她可怜……” 没说完呢,陈舞美掐了他一把,让他醒悟过来,自己已经是大参谋长了,还需要朝杨秀荣低头吗? 于是他硬气起来:“不进就不进,谁怕谁!” 杨秀荣气结,顿锤着回房了。 其余人也不好劝,先不说这个时候纳妾是多正常的事,就是青天大老爷来了,也断不清这家务事。 而陈舞美带来的不仅仅是杨秀荣哭湿好几张手帕的泪水,更是让一直默默无声的陈尽安震惊住了。 陈尽安又不敢确信,等到所有人都散去了,单独找到陈舞美,问:“你,你左胳膊上是不是有三颗痣?” 陈舞美斜睨着他,说:“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陈尽安激动道:“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你三哥,陈三狗啊!” 陈舞美没有回答,而是问:“你在这府里是做什么的?” 陈尽安一愣,说:“这,这说来很复杂……我应当,算是掌柜之类的……” “哦,那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什么叫陈三狗的,我也没有三哥。”陈舞美扶了扶头发,扭了腰就走。 陈尽安猝不及防,还想说什么,陈舞美已经走远了。 不过江子德回来并不全然是坏事,他把江家二老爷送回来了不说,他还带着自己手下的一队士兵,把日日上门索要银钱的汪家人给收拾了一顿,让他们不仅不敢出现在江家附近,更是连夜离开了河西县。
第32章 商会大会 汾城有了新的掌权人,汾城的商人们自然要看准了风向,投门巴子到新掌权者的府上。 为了究出个合适的应对法子,张家商会发了信,通知汾城城里县里镇里大大小小的商家都赶去汾城开会。 江家收到了信,方才想起来可以趁这个机会提一提入商会的事。 这段时日灾祸频发,张家商会忙着各种事,没腾得出手去打压小商门户,江家做生意、开酒厂,没有阻碍,自然就想不起来商会这件事。 现如今商会的信都递到手里了,怎么说也该试着加入商会了。 估计这次大会也不仅仅是要商议应对军阀,扩大商会规模,吸纳更多商会成员,提高商会的影响力,应该都在张家的考虑范围内。 想到要加入商会,江子霖就不免想到陈尽安对他说的话,“为什么不能自己定规则?” 一想到陈尽安,那些随之而来的记忆——湿润嫣红的嘴唇、不带一丝杂质的纯净眼眸、寡言却聪慧、温暖而真诚,以及,他是个男人的事实。 ‘我到底该怎么办……’江子霖想不出答案,真实的爱与形成他这个个体的观念拉扯着,几乎要将他撕裂了。 江子霖头痛欲裂,索性放下了手头的事,要去后花园散散心。 到了后花园,却正看见从后罩房里出来的二老爷江子行。 ‘后罩房里住的都是女眷,他并无妻妾在这里,却从里面出来?’江子霖眉头一皱,拦下江子行问:“你怎的从后罩房里出来了?” 江子行不知在想什么,竟没注意到前面有个大活人,被江子霖出声问了,下了一大跳,险些跌到花坛里去。 待看清楚了是谁,江子行支支吾吾回说:“我是……我是来……” 复又似想起什么,突然挺起胸膛大声且坚定说:“我是来找谷争的!”声音之洪亮,显然不只是说给面前的江子霖的。 江子霖眉头皱得更深,厉声说:“你一个无妻无妾的成年男子,到失了丈夫的女子房中,像什么话!你的纲常伦理都学到哪里去了?” “她无丈夫,我亦无妻子,违的是哪里的纲常,又悖的是哪里的伦理?难不成我们的纲常伦理就是要寡妇吊死在贞节牌坊上?要鳏夫撞死在独守的空门上?” “即便如此,她是你四姨娘!她的女儿是你的妹妹!你可想过你这么做又把挽玉置于何种境地?!” 江子霖想大声斥责,又担忧房里的女眷听到,只得边扯着江子行往前院走,边低声吼道。 可江子行本就是个离经叛道的,又在珐国学了一脑门子的爱与自由,最是听不得三规六蕃,平常看着是个呆傻的青年,一旦钻起牛角尖,那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大牢里关了一个多月,也没见他软了脊梁。 江子行挣开江子霖的手,说:“大哥!我与她有情!我们有爱!难道要像大哥你一样,因为外在的身份、肉体的异同,就硬生生割舍了自己的情意吗?我做不到!就算背负骂名,只要爱在,我就不死!” “啪嗒——”一个花盆从后罩房的窗台落下,碎在地上,打断了江家老大与老二的争吵。 二老爷朝那扇窗子看了看,悻悻地住了嘴,一摆袖子往前院去了。 而他留下的那一通话,实实在在镇住了江子霖,将他的思绪搅得天翻地乱。 时间不等人,江子霖理不清自己的思绪,张家商会大会却是要开始了。 江家有个做参谋长的江家三爷江子德,又因着江家的酒厂、制茶厂在汾城,乃至整个李大帅割据的军区,都是独一份儿的,故而此番前去大会,竟成了上宾。 入会一事自然是水到渠成,不仅入了会,还比会友高了一级,成了会员。 商会大会开在堂里,每户只许进家主带一副手一共两人。 江子霖没理清自己的心,带副手时没挑和他最默契的陈尽安,反而让周大雨跟着,其余人,陈尽安、哈尔森诸人,都跟着其他门户的闲人一同去了张家号称媲美皇宫的“张氏府”。 前面堂会里江家想做成的事基本上都达成了,后面张氏府中的陈尽安却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柳董事。 想来柳董事当是来参加商会大会的,至于他作为柳家家主为什么没去堂会,反而跟着闲人来了张氏府上,这其中原因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总而言之,看到柳董事出现在这里的陈尽安,第一反应就是离开这里。 但他低估了柳董事的目的性,他还没转身,就被柳董事堵住了前路。 “好久不见~”柳董事确实生的一张好面孔,此刻打着扇眼波流转,风流倜傥,不似做了多年的家主,更似哪家刚长成的少爷。 都被找到眼前了,陈尽安不好再装作没看到,只得礼貌回应:“柳董事安。” 柳董事收起折扇,用扇骨去抬陈尽安下巴:“这么冷淡吗?上次在画舫你可是热情得很呢,今日遇见,又何尝不是一种缘分,不如你我二人择一空屋度良辰……” 言语之轻浮,更叫这白日也失了颜色,黑云一压,日也躲哉。 陈尽安生来没遇过这样的人,又不善言辞,此刻愣在原地不知道做什么反应。 与之同行的哈尔森等人,此刻散的开,浑不觉这边发生了什么,还揪着张家院里的葡萄藤研究酿酒的原料呢。 四周其余的人也仿佛是睁眼瞎,对眼前发生的男男调戏之事权当看不见,要么就是对柳董事的为人处事很熟悉,这一幕发生的多了,他们也就习以为常了。 眼见着陈尽安被揽上肩膀往某处带了,只听一声大喝:“你们干什么!” 陈尽安扭头看去,是开完商会的江子霖,绿着脸皱着眉,拨着人群往他这里来。 ‘他为什么这么着急?’陈尽安不在意柳董事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不在意人群的哄闹,他只看见了朝他急速奔来的江子霖,他只在乎江子霖。 赶过来的江子霖全然没了往日谦谦君子的温润礼遇,直接打开陈尽安肩上的胳膊,将他拉到自己身后。 “你这是在做什么?” 被打了手,被质问了,柳董事也不恼,悠悠说:“我好男风,这是汾城人人皆知的事,我见此小郎君美又善,想与他欢好,怎么了?如果我没记错,江老爷是有妻子的,怎么还要管了手下人情事了?” 他话说的露骨,江子霖也不知该怎么反驳。 现如今陈尽安是以男子身份出入各种场合的,打着的是江家客卿的名头,于情于理,江子霖都管不到家中客卿的私交上。 可人心是偏的,陈尽安见江子霖吃瘪,丢了的嘴终于重新长上,对柳董事说:“我不跟你走,我不想去。” 江子霖脸色这才好看许多。 柳董事还不死心,意有所指地说:“你不跟我,难不成要跟你这个有妻子的主家走?我好男风光明正大,我跟你才是一样的,你可要想清楚了。”
37 首页 上一页 27 28 29 30 31 3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