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唯有疼痛方能制止他不可救药的疯癫。 直到楚召淮溜达着回来,那股强烈的掌控欲才终于缓缓消下去。 楚召淮探完脉,就要去煎药。 姬恂再次伸手拽住他。 楚召淮疑惑地垂头:“王爷?” 姬恂也愣了,似乎没想到自己会伸手,好一会他才问:“去哪儿?” “给王爷煎药。” 姬恂仍握着他的手指,心不在焉道:“上午不是喝过了?” 楚召淮迷茫看他:“你要病发了,得煎拔毒的药——王爷怎么了?很难受吗?” 姬恂好似用尽所有自制力才艰难将手从楚召淮爪子上撕下来,他闭上眼,神情冷淡:“还好。去吧。” 楚召淮满脸古怪地走了。 今天的姬恂好像格外粘人。 粘人? 楚召淮差点笑出来,这两个字怎么说都不该和姬恂放在一块才对。 拔毒的方子极其难弄,楚召淮接连试了半个月才摸索出个新药方,也不确定会不会有后症。 先试了再说。 如今姬恂体内毒性层叠,就算再有后症熬过去,也比如今这副疯疯癫癫的样子要好。 楚召淮在外头忙活许久,终于在黄昏时将药煎好。 端着药回了寝房,房中已燃好烛火,姬恂坐在榻上,垂着眼似笑非笑注视手中的东西,看起来有点阴恻恻的。 楚召淮犹豫了下:“王爷?” 姬恂抬起眼,他似乎有些不认人了,眯着眼睛辨认半天才笑起来:“楚召淮。” 平日姬恂都阴阳怪气地叫王妃,很少直呼其名。 楚召淮知晓他不对劲,走上前将滚热的药放在小案上等凉,视线在姬恂盯着的东西一扫,微微愣了愣。 六出的止咬笼,怎么在这儿? 楚召淮小心翼翼伸出手去:“王爷,我先给你探脉。” 姬恂还在笑,极其温顺地将手伸过去。 ——受伤的那只。 楚召淮垂眼一瞧掌心那狰狞的伤口,吓了一跳:“怎么伤到了?” 姬恂摇头:“不知。” 楚召淮忙回暖阁将药膏拿过来,蹙着眉为他掌心上药,下意识道:“疼不疼?” 姬恂铜筋铁骨,哪怕被伤得血肉模糊眉头也没皱一下,如今却蹙着眉:“疼。” 楚召淮一愣。 看来意识真迷糊了,否则清醒状态下打死姬恂也不可能叫出这声“疼”。 有点好笑。 楚召淮强行忍住,抿着唇将药上好。 这次姬恂发病并未像上次那样让众人如临大敌,相反竟然安分得很,安静盘膝坐在那,就是视线一直落在楚召淮身上。 楚召淮端着半凉的药坐在床沿:“来,喝药。” 姬恂一双眼直勾勾盯着他,瞳仁涣散失神,好似酝酿着阴鸷的戾气,面上却是温驯的,他喝了一口药,突如其来地问:“你还在生气?” 楚召淮气性并不大,好像能原谅一切待他不好之人。 更何况姬恂已依着他的意愿将暗卫撤去,更不会无理取闹。 “没有。”楚召淮吹了吹药,喂了他一口,“为何这么说?” 姬恂道:“药是苦的。” 楚召淮:“……” 楚召淮这下真的没忍住,直接“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一生气就给他熬苦药,如今尝到苦药竟然反过来推断他还生气? 这是清醒时的姬恂根本不会说的话。 楚召淮莫名觉得可爱。 他笑够了,脾气也好,像是哄孩子般轻声道:“没生气,良药苦口利于病,喝了等会给你吃蜜饯?” 姬恂笑了,接过药碗一边直勾勾像是注视猎物似的看着他一边一饮而尽,随手将碗往床底一扔。 那是玉碗,贵得很。 楚召淮心疼死了,赶紧就要去看看坏没坏,腰间一紧倏地被一双手抱住。 姬恂从背后搂住他将人抱着坐在腿上。 锁链叮当作响,明明是困住姬恂之物,却如一只精通布网的蜘蛛捉住一只漂亮柔弱的蝴蝶。 楚召淮扑腾了下,不自然地道:“先放开,我我拿针去。” 姬恂不愿放开,将下巴贴在楚召淮颈窝,嗅着那股带着药味的清香缓缓吸了口气,懒洋洋道:“今日并未出现幻觉,不会伤到你。” “那也不行。”楚召淮后背传来一阵阵酥麻,歪着脖子想躲开姬恂灼热的呼吸,无措道,“先放开好吧……” 见楚召淮一直闹着要走,姬恂似乎心软了,手腕一松。 楚召淮微不可查松了口气,正要起身远离这人,就听得一声“咔哒”。 手腕一凉,锁链严丝合缝卡在手上。 楚召淮:“?” 姬恂也不知哪来的神通,根本没瞧见他何时开锁的,等反应过来时已将楚召淮困住。 楚召淮人都傻了:“你哪来的钥匙?” 姬恂不答,又将人拥在怀里,这次意识不清得过分,竟然开始贴着楚召淮雪白的脖子细细密密地啃咬。 楚召淮:“……” 楚召淮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拼命想要挣扎往前爬。 姬恂力道极大,轻飘飘一只手就将他拽回来。 楚召淮吓住了:“放开放开!” 姬恂充耳不闻,一只手箍住纤瘦的腰,让人只能扑腾着点不到地的双腿乱蹬; 另一只手扶着楚召淮的下颌,让他被迫扬起头露出脖颈,尖利的牙刚好能准确咬上去。 楚召淮仰着头,墨发凌乱披散着,呼吸都乱了,边喘边欲哭无泪道:“王爷清醒些,我是楚召淮,不是……” 不是什么来着? 姬恂的动作极不端庄,都上嘴了,明显将他当成了可以发泄欲望的人,可璟王一没王妃二没姬妾…… 不对,自己好像就是璟王妃。 和姬恂朝夕相处太久,楚召淮差点忘了“王妃”就是妻子。 楚召淮呼吸急促,被两只手轻松制住,像是被蛛丝黏住翅膀的蝴蝶,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逃脱。 脖子上已有些微微刺痛,滚热的唇和雪白皮肤相贴,一阵阵酥麻波涛汹涌似的袭上脑海。 只是一会,楚召淮浑身都软了。 “王爷……王爷!”楚召淮努力蹬着床沿,奋力地胡乱一抓,手不小心按到姬恂受伤的手。 姬恂浑身一抖,眼眸清明些许,手无意识地松开。 楚召淮趁机从他膝盖上狼狈地滚下去,满脸通红地看他。 脖子那块几乎被啃红了,刺痛得要命,楚召淮捂着脖子忍着疼,轻斥道:“你属狗吗?” 怎么还咬人? 姬恂也不着急,好整以暇看着他。 反正锁链已扣上,楚召淮插翅难逃。 楚召淮也懒得和神志不清的人争吵,没好气地伸手从衣襟探进去将挂在脖子上的钥匙拿出来。 姬恂:“……” 楚召淮难得看到姬恂呆愣的样子,掀唇一笑,得意地冲他晃了晃钥匙:“毒把王爷脑子都吞没了,没想过有钥匙这回事吧。” 王妃性格怯懦温软,很少露出这种居高临下蔑视人的眼神,只是被看了一眼,姬恂眼瞳一缩,呼吸都重了。 眼看着楚召淮就要洋洋自得将锁链打开,姬恂忽然道:“别走。” 楚召淮才不听他的,嘟囔道:“不走等着被你当棍子磨牙啊?” “不咬你了。”姬恂说。 楚召淮瞪他:“我看起来如此好骗吗?” 姬恂想了想,竟然承认了:“对。” 楚召淮:“……” 果然是骗他的。 楚召淮不想搭理他,视线随意一瞥,不知怎么又停下开锁的动作,歪着头冲他一笑:“不走可以,但王爷的话没什么可信度,除非……” 姬恂:“什么?” 楚召淮将掉在一边的止咬笼拿来,冲姬恂一晃,示意他戴上这个。 姬恂眼瞳暗了暗,却不觉得有何折辱,甚至缓缓笑开了:“若是这样能让王妃安心的话……请。” 说着,他缓缓倾身而来。 姬恂身形高大,靠近时好似一座巍峨不可跨越的高山,带着浓浓的压迫感,楚召淮下意识往后一仰。 姬恂笑起来,握住他的手往脸上一蹭:“王妃,请吧。” 王府给六出打了好多个止咬笼,手中这个是崭新未用过,后方还有一个精致的小银锁,避免挣脱开。 楚召淮本来只是随意一说,却未想过姬恂竟然真的愿意? 贵为王爷,竟不动怒吗? 还是说京城就有人会有这般古怪的癖好? 楚召淮想不通。 但事已至此,他只好硬着头皮将精致的止咬笼戴在姬恂脸上,好似牢笼般的银笼紧贴脸侧,烛火一晃倒映出一道道影子落在精致俊美的五官。 偌大床榻上,冰冷沉重的锁链横陈。 姬恂好似被制住四肢和獠牙的野兽,浑身的野性和攻击性无法释放,只有那双眼带着潜行昏暗中,即将捕捉猎物时的极度克制和阴冷。 楚召淮对上他的视线,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怎么感觉锁链和止咬笼戴上,显得姬恂更危险了,好像随时都能扑上来。 既然姬恂说到做到,楚召淮也遵守承诺没有开锁,抬手刚要将钥匙塞回衣领,姬恂大掌探来,将钥匙扯掉扔到床下。 楚召淮:“……” 又来? 楚召淮无奈叹了口气,也没和他一般见识,道:“服了药,有哪里觉得难受吗?若有就及时和我说。” 姬恂墨发披散背上,坐在那当真像是只隐于黑暗中的漆黑野兽。 止咬笼的影子在半张脸上交织交错,他勾唇笑起来:“没有。” 楚召淮“哦”了声。 那还挺好。 看来这药方的确有用。 药膏还在一旁放着,楚召淮伸手将瓶子收好,正想着要如何渡过着漫漫长夜,周身气场倏地一变。 楚召淮霍然抬头。 姬恂不知何时已到他身边,高大身躯遮挡住烛火,阴影将楚召淮单薄的身躯彻底笼罩,莫名有种渗人的阴森感。 楚召淮艰难吞了吞口水,一边往后退一边干巴巴道:“王爷……啊——!” 姬恂遽然张开手,不费吹灰之力将人面对面抱到怀中,双臂紧拥着后背,额头抵在楚召淮颈窝,微微喘息几声,低声唤他的名字。 “楚召淮……” 楚召淮被拥着跨坐在坚实有力的双腿上,惊魂未定按着他的肩膀坐稳,看姬恂似乎真没想再咬人或攻击,只好轻声安抚。 “我在呢。” 姬恂又唤了声:“召淮。” 只叫名字更加别扭,楚召淮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又后知后觉到不对。 姬恂身体滚烫得可怕,比最开始未解毒前还要炽热,只是紧贴着就感觉好似有一把火在他四肢百骸灼烧,将血烧得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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