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想要说,“将来,你们兴许能够为朝廷尽忠效力,成为大楚国的股肱之臣。” 然而,话到嘴边,却又改口道:“将来,你们也能像我这样,成为一名教书先生,世代书香育桃李。” 其中一个孩子眨眨眼,继续追问:“那我们为什么现在不能回去呢,边关战乱与你有什么关系呢,你为何冒这么大的风险过来与他们谈判?” 白钰听到这话,眸色有些许恍惚,“如今正在经历的战乱之苦,已让我们所在的王朝变得满目疮痍。每一次的成功和失败,都是建立在那堆积如山的累累白骨之上。” “战争能将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子,逼得手持利刃,染满鲜血。” “也能让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我如此,不过是想给百姓提个醒,战争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式。” 此时,一个戴着半边面具的男子如鬼魅般,穿梭在廊道外,长袍翻飞,犹如流云漫卷。 但见司临夜一袭黑色斗篷斜倚在墙壁上,一边喝着手里的酒,一边听着他的讲述。 当听到白钰说“化干戈为玉帛”六个字的时候,司临夜这位向来冷静自持的人,此刻也不禁被酒水呛了一口。 这白钰,还真是天真得可爱。他以为凭借一己之力,便能以言辞换来和平? 这天下百姓所求,不过是简单的温饱而已,能真正理解他用意的能有多少? 战场厮杀,无非为的是领土扩张,权力欲望和政治霸权,谁会去在乎老百姓的死活? 司临夜将手中之酒一饮而尽后,转身迈步走了进去,冷冽的声音响起: “真没想到,你说回家探亲,却跑到这里来了!” 白钰心里一惊,他下意识地将手中的孩子藏到身后,“你……你是谁?” 司凛夜刚欲说话,这才想起自己还戴着半边面具,于是轻飘飘道:“我是督主特地派来保护你的人。” 两个小孩见状,连忙上前拍打着他,“大坏蛋你走开,不许欺负我们爹爹!” 白钰闻得这句话,霎时怔住了,“这……” 仅仅几岁之差,与其叫他爹,还不如直接叫他名字呢。 司临夜看着他,轻描淡写地笑着调侃,“何时有的孩子?” 白钰眉色一紧,连连摇头加摆手,“不,不是这样的,这两个孩子是我在街上买回来的,当时见他们也无处可去,所以就带在身边了。” 司临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原来如此,那还真是有趣呢。” 白钰听着这人的声音,总感觉有些熟悉,“阁下可否把面具打开,我觉得你的声音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司临夜看着他,幽深道:“世间凡人多如天上繁星,声音相似不代表我就是他。” 白钰轻轻的哦了声,凝视着他说道:“对了,麻烦你回去时帮我给督主带个话。” “此事欺瞒于他确实是我的不对,只因为我着实不情愿牵累于他。但我尚有要务亟待操办,故而不能随你一同回去。” 更没有时间沉溺于儿女情长之中。 司临夜目光如炬,紧紧盯着白钰,“你做这一切可都是为了皇上?” 白钰的眼眸微微闪烁,点头说是。 “唯有尽快让天下恢复太平,百姓才会对皇上呼声更高,才能破除太后以杀止杀的谬论。” 司临夜闻言,眸色微恍,但还是笑着看向他道:“嗯,做的不错。” 白钰微微点头,而后将目光朝着门外快速地瞥去一眼。 紧接着扯住他的胳膊,朝着门外迈步走去:“此地危险,我就不再挽留你了,赶快离开吧。” 岂料下一秒,仿佛是碰到了男子的伤口。 “嘶……”只听得男子发出一阵吸气声,其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伸手握住胳膊。 “你怎么了?莫非是我刚才不小心把你弄疼了吗?”白钰询问道。 说罢,白钰便伸手去扯开他的衣袍,想要查看伤口,却被司凛夜果断而有力地一把甩开了。 “这不过是那日炸药溅射留下的伤痕,区区小伤,过几日便可自行愈合,无需大惊小怪。” 白钰将他扶在了椅子上,依旧想要看看,“那可不行,伤口不涂抹药物是会遭受感染的。” 说罢,白钰迅速将司凛夜的衣裳解开,果然看见胳膊上有着一个极大的伤口,触目惊心,深可见骨,让人看的心里一颤。 于是,白钰马上拿起一旁的金疮药,小心谨慎地为他涂抹起来。 司凛夜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弯,说不出此刻是什么滋味。 白钰涂完伤口后,目光投向了他,关切地说道: “你把全身衣服都脱了,让我看看你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的伤口。” 此话一出,司凛夜原本的笑意瞬间收敛,“你说什么?” 这小子还真是来者不拒啊,对任何人都能毫无距离的照顾。 可偏偏对于他,就好似防狼一般警惕。
第30章 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白钰看着他,以为他听力有问题,于是再一次重复道: “我说,你把全身衣服都脱了,让我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伤口。” 说到这里,白钰瞬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连忙尴尬的补充道: “抱歉,我……我的意思是,只需脱掉上衣即可。” 言罢,白钰便伸手轻轻解开他的衣带,微微敞开,露出那一身宽阔的肩膀和纤细的腰身。 哇塞,这身形果真是,既浸满了风花雪月的柔情,又不失巍峨深海的凌厉。 白钰看到他的身材,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练武功的人,身材果真是比普通人健硕许多。 然而,当他的视线与司临夜那锐利的目光相遇时,白钰瞬间清醒过来,转而认真地检查起他的伤势来。 “你身上的伤口还挺多,你且忍忍,马上就会好的。” 司临夜被他看的很不舒服,毕竟他现在是以别人的身份出现,却被白钰直勾勾地盯着看,心中不禁涌起一阵烦躁。 “真是一个三心二意之人,一边对皇上心存爱慕,一边向别的男子投怀送抱。” 司临夜心中暗暗腹诽,但面上却未露出丝毫异色。 他本就是白钰名正言顺的夫君,怎么如今想见媳妇一眼,搞得跟个贼一样。 他就是想不通了,在这天下之间,他但凡看中了谁,不都是一句话的事情就能轻松得到? 可白钰却不一样,自己不但不能对他进行管束,还得亲手将媳妇送往皇上的身边。 看着他们卿卿我我,看着媳妇睹物思人,还得笑着安慰他,终有一日可以和皇上百年好合。 这天底下,能做到如他这般宽宏大量的人,怕是不多吧。 白钰全神贯注地擦拭他身上的血迹,并为他涂上药膏。 但见他身上的伤口不止一处两处,其中有两处伤口还在冒着血。 就在白钰专注地移动位置,给司临夜涂抹药膏时,一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脚。 “啊……”白钰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向前扑去,一下子摔在了司临夜的两腿间。 啊,丢死人了。 白钰脸被埋在那里,都不好意思抬起头来。 司临夜无声地冷笑一声,目光看向别处,脸上露出无语的神情。 …… 半个时辰后,伤口才彻底弄好,白钰看着司临夜道:“都差点忘了,你叫什么名字?” 司临夜一甩袖袍,将手背在了身后,转身望向了天空,“这不重要。” 白钰的笑容微微收敛,暗地里偷偷向他翻了个白眼,轻声说道: “今天是七夕节,我想去街市看看热闹,你能不能帮忙照看下这两个小家伙呢?” 七夕? 司临夜看向那两个孩子,一只手轻松地抱起一个,嘴角微扬。 “那就一起去吧。”他步伐轻快地跨过门槛,向着门外走去。 刚刚踏出门口,一阵热闹的市集气息便扑面而来,原来是街上的商贩们正在大声叫卖着各种商品。 “冰糖葫芦,正宗祖传的冰糖葫芦,好吃不贵!” “老陈,今日出摊不?” “七彩丝线缠香囊,祝福裹满暖心房。客官,买个香囊送给家人吧?” 五光十色的花伞倒立在街头,无数花灯好似漂浮在天河之上的皓月繁星,美不胜收。 楼兰这个地方非常开放,女子出门并不需要遮蔽面容,街巷上也能看到男女互相交换信物的画面。 才子们满口的“之乎者也”,站在花灯下以诗会友,以词传情,成功地逗得了俏佳人们的欢心。 一路上,白钰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小摊上各种精美的花灯、香料、首饰金钗等小玩意儿。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他们身着奇异的服饰,不同于周围的人们,引来了众多路人好奇的目光。 两个孩童紧紧拉住司临夜的左右手,行走在路上,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琳儿仰头看着司临夜,眼睛亮晶晶的,撒娇道:“叔叔,我想吃糖葫芦。” 司临夜眼神掠过白钰,留下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语:“好。” 随后,他转身走向那熙熙攘攘的摊位,黑色的斗篷随着凉风肆意飞舞,就像是一个没有星子的苍穹。 他站在人群中,好似鹤立鸡群,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回头看去一眼,身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想要去挤他。 就在这时,一个商贩走上前来,手中捧着一盏精美的花灯。 公子,您真是有眼光啊!娶得如此美丽的娇妻,你们俩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今天可是七夕佳节,要不要给您的夫人买一盏花灯呢? 司临夜转过身,目光落在商贩身上,但还没等他开口,白钰已经抢先一步走到了他的身边。 “他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像个粽子一样,你是从哪看出来我们俩搭配的?” 商贩笑了笑,“小郎君,你可别小看了我这双眼睛。我以前可是专门给人算卦的,我看人的眼光,向来是不会错的。” “虽然这位公子穿着黑袍,看不清面容,但他的气质和风度却是遮不住的。” “你长的娇小点,让人一眼望去便心生保护之意,你们在一起必当会长长久久。” 司临夜眼神微微看向白钰,不动声色的笑了笑。 眼里的深意看不尽也摸不透。 白钰才不信道:“看来,算卦让你亏得很惨,所以改行了。” 商贩一噎,“这……” 司临夜微微一笑,将手中的银子轻轻地放入商贩的手中,“借你吉言。” 转身拿着买好的糖葫芦递给了两个小孩。 白钰从商贩那里取来纸笔,他沉思片刻,便在纸上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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