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鸡不算罕见,门口稻田里多得是,一到晚上就出来河坝上望月。 常有汉子趁着月色最好的时候去抓,但他还是第一次吃这个,别提多鲜嫩了。 顾庭风又夹了一条腿肉过去,“喜欢的话多吃点,晚上我去河边抓。” 宴清霜微微摇头,“晚上好好歇息,抓青鸡的话,等稻田里放水,过去看看就行了。” “行。”顾庭风答应着,过段时日不止猎物贴秋膘,就连青鸡鱼虾也会更肥美,那时他再找机会去河边捞一顿回来,给夫郎吃个过瘾。 吃完饭,两人准备带着福生去河边走走,吹吹凉爽的晚风。 福生喜欢阿么,也喜欢爹爹,刚刚是阿爹抱的,现在要出去了,他张开胳膊要阿么抱,一点也不偏私。 不过被顾庭风抓着小被,从摇篮里提溜出来,“阿爹抱,你阿么抱了一整天,累了。” 宴清霜去屋里给福生拿衣裳,出来就听见他这话,不由得笑了: “福生睡了一下午,我忙的时候他就自己在摇篮里玩,能累到哪去。” 顾庭风垂眸不说话,福生比一般孩子壮实,抱着沉甸甸的,哪怕一天只抱小半个时辰,胳膊也都酸了。 而且带孩子也不轻松,福生淘气好动,在摇篮里待不了多久就哼唧着要阿么抱着背着。 宴清霜只好用兜扇背着他干活,就连喂牲畜,到后山割草也带着,一天下来,委实累得够呛。 见相公不说话,宴清霜笑笑,让他抱着了,自己转身把院门关上。 小黑小黄估摸是在外面寻到伴了,吃饭时候也不着家,怕家里进贼,他关上两扇院门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才放心离开。 村口人依旧很多,除了乘凉吹风的大人,还有扎着小辫,争先爬上大梨树摘梨子的孩童。 欢笑声阵阵入耳,坐在树下的人怕上面梨子掉下来,往旁边挪了几步,嘴里喊:“别把树枝踩断了,省得明年没有吃的。” “知道了。”几个小汉子清脆的声音跟着喊。 福生徒然看见这么多人,也不怕生,坐在阿爹臂弯上,一双大眼睛四处打量着。 邵大婶见着了,赶紧从怀里摸出一个黄皮梨子,捞起衣角擦两下,塞到福生手里,再趁机把福生从顾庭风怀里接过来。 福生刚得了桃子,现在又得了个梨,正是好哄的时候,何况邵大婶抱过他很多次了,此时被她接过去也不哭,还乐呵呵的冲她笑了起来。 喜得邵大婶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力气有些重,原本乖顺的福生立马不乐意了,扭头寻找阿么,要阿么抱。 宴清霜当做没看见,原本想带着福生到河边走走,但是现在遇见邵婶子,一时半会儿走不开了。 顾庭风瞥见沟渠上对他招手的一群汉子,凑到夫郎耳边,“我到虎子他们那边说说话,你要不要跟我过去。” 宴清霜摇摇头:“我不去了,在这里陪着福生,你去吧。” 福生胆子大,不怕生,平日里谁都能接过去抱一下,但是转眼看不见阿爹阿么,立刻能扯着嗓子哭出来。 顾庭风也知道,便自己一个人过去了。 那边邵大婶抱着福生坐到树下逗弄,心肝儿宝贝乖乖的叫了一通。 又搂在怀里揉了好一阵,好在福生眉头虽一直皱着,但是很给面子,没哭。 周围婶子阿嬷们也很是眼馋,村里不是没有孩子,但大多都是贱养,看着瘦巴巴的,还黑。 不像福生,养得白白胖胖,圆头圆脑,跟初生的小老虎似的,一看就是有福报的娃娃。 身上也被阿么收拾得干干净净,裹在软段缝制的襁褓里,是花了心思,精细养的。 再看眼自己,身上还带着下地干活回来的泥点子,大家藏在袖子里的手怎么都伸不出去了。 宴清霜不在意这些,只要福生不哭,谁抱着都一样,不过是身上沾了些泥。 这种庄稼的,谁多少不沾点?他和相公忙起来,衣服上滚成泥人的时候都有,这些算不了什么。 大家见宴清霜脸上一直带着笑,明显是真不介意,慢慢的也伸出手,开始逗弄福生。 过会儿从邵大婶手里接过来,大家轮流抱了一下,笑着说:“可真够结实的。” 老阿嬷接话道:“结实好,养结实点才不容易生病。”
第204章 福娃娃 大家抱着福生,左一句福娃娃,右一句福娃娃的夸着,宴清霜独自找了个福生能看见的位置坐下。 村长夫郎跟着逗弄了一会儿,走到宴清霜身边似乎有话要说。 宴清霜抬起头,笑着说:“叔么有话直说,无需跟我客气。” 他出嫁时,村长夫郎待他的好,他一直铭记。村长对相公也很是亲厚,逢年过节两家人也都走动着,不用这么生分。 村长夫郎听到这话,也不再拐弯抹角,余光看向福生,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 “这不是混小子的亲事定了吗,我想让福生帮着滚滚喜床,沾沾他的福气,希望日后我也能抱个像福生一样的大胖孙子,你看怎么样?” 宴清霜听到后愣了一瞬,新人成亲一般是由家庭和睦、儿女双全的全福嬷嬷。 或者全福人帮着压喜床,也有用聪明伶俐、活泼可爱的男丁来压的。 但是福生年龄过于小了,一来怕出岔子,在新人喜床上尿了。 二来是村长夫郎有个年岁正合适的孙儿,也就是顾守礼大嫂家的。 这若是越过顾大嫂儿子,找了福生,不是平白惹顾家嫂子多心? 村长夫郎见宴清霜神色犹豫,知道他在想什么。 “放心吧!我都跟秋月商量好了,到时候就由福生帮着压喜床,顺便带他来和泽儿玩玩,做个伴。” 听到是由顾家大嫂同意的,宴清霜这才放心的答应了。 月上柳梢头,树影摇晃,凉风裹着稻花香吹拂。 福生在外面玩了一个晚上,刚开始听见河边稻田的蛙声,还有些好奇地竖起耳朵听,不过一会儿功夫,就有些困了,目光迷糊地转了一圈,找到阿么后伸手要他抱。 邵大婶便把他交到宴清霜怀里,“小乖乖困了,带他回去歇着吧。” 宴清霜点点头,小心接过福生,紧了紧襁。褓,还不待他张口喊,顾庭风就自己过来了:“回家吧。” “嗯,”宴清霜小声说:“福生睡着了。” 木床送来有一段时间了,念着福生小,宴清霜一直咬口没同意,直到前几日天热了,才让他一个人睡。 顾庭风打了水过来,宴清霜拧干手帕,帮福生把脸蛋,还有小手擦干净,肚子上盖了一床小被子让他好好睡。 待福生呼吸逐渐绵长,宴清霜心里不可遏制的放松了些,躺在床上,目光既期待又羞怯的落在门口。 顾庭风也没让他久等,在院里脱掉衣裳,草草冲洗了一下,便急不可耐的回了房。 虽然福生是独自睡了,但是宴清霜依然放不开,带着哭腔的声音从红肿的唇瓣里溢位:“灯…先把灯盏吹灭了。” 顾庭风此刻哪里还管得了桌上微弱的烛火,急切道:“不用管,待会自己就熄了。” —— 天边泛起一抹青色,后院鸡仔听到村子里公鸡打鸣,也扯着嗓子咕咕两声。 宴清霜听到动静,想起昨夜和邵大婶说好的,便轻轻挣开相公怀抱,打算起床。 顾庭风似有所觉,下意识收紧手臂,将夫郎重新圈回怀里,“起那么早干嘛,再睡会儿。” 宴清霜夜里被他折。腾许久,身体本就软绵,此时被顾庭风手上稍微用点力气,整个人又跌进他怀里。 不过听相公声音沙哑,带着浓浓困意,显然没睡醒的样子,宴清霜躺回去,挨着他。 “天亮了,我和邵婶子说好了,早上借她家磨盘,磨些粳米回来给儿子煮米糊糊。” 福生已有半岁,平日里除了羊奶,他还蒸了鸡蛋肉糜和米汤一起喂,比羊奶还吃得香。 昨夜在外面的时候,听婶子们说,可以适当给福生喂些米糊糊了,宴清霜就想着把粳米磨碎回来,好早点喂给福生吃。 顾庭风眼睛睁开了些,只是搭在他腰上的手一直没松开,“咱们家里不是有杵臼和研钵吗,陪我睡会儿,我待会起床磨。” 家里杵臼轻,只能用来舂米,磨米面的话难以碾碎,福生现在只长了两颗乳牙,米面不粉碎嚼不动。 不过见相公这么困,宴清霜就没跟他说这些,趴在他怀里安静下来,没多久也睡着了。 等再次醒来,外面早已天光大亮,就连福生都已经醒了,躺在自己小床里呀呀叫唤。 顾庭风这一觉总算睡足了,坐起身伸了个懒腰,看眼夫郎,“今日帮顾守礼搬成亲的大件,不进山,我先去给儿子磨了粳米再去。” 虽然睡得迷迷糊糊的,但是他还记得自己为了留住夫郎承诺过的事,说罢就起身准备穿衣。 宴清霜这才笑着开口:“杵臼磨不了,太轻了。” “现在邵大婶家要忙着做豆腐,磨盘要磨豆子,晌午我再带着福生过去,顺便让小石头跟他玩会儿,都念好久了。” 那孩子一直记着要带福生摸鱼,编笼子送给他,只是福生还小,昨日出去又没遇见,今天趁此机会让他俩玩玩。 顾庭风看过去,小床里的福生翻了个身,想要自己爬起来了,奈何腿上使不上劲,又跌了回去,他也不气馁,继续支棱着胳膊腿想要爬起来。 宴清霜怕他翻到床下去,起身把他抱起来,放到顾庭风怀里。 “你带儿子玩会儿,近来你出门早,他醒来一直闹着要找你,好几次都哭了,我怎么都哄不住。” 最近因为天热,顾庭风都是早早出门,晌午最晒的时候怕小黑小黄中暑,也不敢顶着太阳回来。 索性在山上小屋休整,傍晚天凉快些再出去围猎,不过这样到家天都黑了,福生也一早睡下了。 见到阿爹的时间突然少了,福生心里有些不乐意,闹了好几次脾气。 昨日顾庭风回来得还算早,福生见到了,哪怕一个人在摇篮里玩,也是高高兴兴的。 顾庭风低头在福生软糯糯的脸上亲了一下,才说:“那我今日早点忙完,回来陪陪你,还有儿子。” 宴清霜心尖猛颤,羞臊的剜他一眼,“没个正经,是福生闹着想你,又不是我想你。” 顾庭风见他口不对心的样子,嘴角噙着一抹笑,慢悠悠地说了句:“那是谁昨晚上一直缠着我要的?” 宴清霜白皙的脸腾地烧红了,就连露出来的脖颈都蔓延了一层胭脂红,水润的眼睛瞪向顾庭风,强撑着面子道:“胡说,我没有!” “真没有?”顾庭风抱着儿子,好整以暇的看着夫郎,“是谁受不住了,也还……” 削薄的腰背弓起,一晚上掉的眼泪比儿子还要多,可还是紧紧抱住他不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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