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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声地以右手撑地给魏云岚磕了三个结结实实的响头，磕得额头都发红了。 魏云岚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磕头，眼底晦暗难明。 林淼磕完头没有站起身，跪在地上脊背挺得笔直，他没有恐惧地直视着魏云岚，一字一句，字字清晰。 “魏将军，林淼承蒙您的大恩，三年前未嫌我年幼无知不懂事，欺您说上京是为寻亲，其实我根本没有什么弟弟，我骗你是因为不想跟你分开。三年后，您一时心软不忍，应我一心的痴心妄想，却险些阻了自己的姻缘，林淼羞愧难当，自知已无颜面再留在镇北侯府，再留在魏将军身边。” 林淼一口一个魏将军，把魏云岚叫得心口抽疼，像被针扎般漫开密密麻麻的痛，连气都只能缓缓地出。 “所以……”魏云岚闭了闭眼睛，睁眼时长长呼出一口气，他注视着林淼，眼底痛色不易察觉，“所以，你就趁我不在的时候离开……连一个告别都没有……林淼，这是你对我那天没有及时救下你的惩罚吗？” 魏云岚用上了惩罚这样的字眼，足以证明他内心情绪的翻涌远不如他表面来的平静。 林淼跪在地上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缓缓摇头，“不是的。”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要不告而别？” 比起林淼要走这件事，魏云岚更在意的似乎是林淼的不告而别。 “我没有颜面再留在镇北侯府。” 魏云岚抬手按了按生疼的太阳穴，“你撒谎……小风，出去，把门带上，不许任何人进来。” 一直站在林淼身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小风闻言如蒙大赦，着急忙慌地往外走，还没忘了魏云岚交代的把门带上。 随着木门被关上发出的声响，房间里静悄悄的，只剩下一站一跪的两个人。 魏云岚走到林淼面前俯视着他，伸手温柔地抚摸他的侧脸，“这是你第三次跪我……第一次，你要我带你来帝京。第二次，你说你不想离开镇北侯府……第三次，你要走，你说你没有颜面再留在镇北侯府，林淼，为什么你想留就留，想走就走？” 林淼眼睛隐隐发红，“我走了，二公子不该松口气吗？” “不叫我魏将军了？” 林淼抿紧了唇，眼底已经浮现一层薄薄的水光，“镇北侯府容不下我的，现在容不下，以后更容不下。” “容不容得下，我说了才算。” 林淼抬起完好的右手贴着魏云岚抚摸自己脸颊的手，摇了摇头，“我不想，二公子，我不想……” 魏云岚俯身把地上跪着的人抱起来，也不管他现在出门上朝也来不及的事了，起身就往里屋走。 他知道林淼在说什么，却偏是要问，“你不想什么？” “我不想再被你丢下，与其等你有一天厌烦我想把我赶出去，不如我现在就走，在二公子的记忆里还能落个识相而不是不知轻重好歹。” “你这是在说什么，我为什么会丢下你又为什么会厌烦你？” 林淼被魏云岚放到了床榻上，神情低落，“会的，不是姝羽郡主也会是其他人……如果我下一次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呢，为了二公子我什么都愿意做，可是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魏云岚只当林淼是被那天的事情吓到了，“不会的，不要胡思乱想。” 林淼闻言看了眼魏云岚，他显然认为那天只是个意外，他没有怀疑过姝羽郡主，他只认为他是被吓到了所以胡思乱想。 这让林淼心里浮起一股焦躁，他重重地吸了一口气，“是，那二公子就当我是吓破了胆，我贪生怕死，你让我走吧。” 林淼这像是找架吵的语气让魏云岚深深蹙起眉头，心底也泛起了方才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不悦。 他站起身，对林淼道：“你现在很不冷静，等你冷静下来了我们再谈。”说罢转身就要走。 “二公子言而有信？” 林淼这一句话叫停了已经快走出里屋的人。 魏云岚转身看他，“我何时不曾？” 林淼直直看着他，眼中水光潋滟，“春分，我和二公子从斯羽公子的生辰宴回来后，二公子曾许诺要给我补偿，二公子可还记得？” 先不说这件事就发生在两个多月前，两人的关系也是从那时起改变，魏云岚怎么可能会忘记？ 可那时候的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林淼会在这种时候提起这个补偿。 “记得。” “我现在提可还做得数？” “自然。” “我想离开镇北侯府。” 魏云岚摇头，“不行。” 林淼抿紧了唇，“二公子这也算言而有信？” 魏云岚道：“我当时说的是只要我做得到的，我都满足你，但这件事，我做不到。” 魏云岚的强词夺理让林淼红了眼睛，“那如果我说，我想你不要成亲，我想你是我一个人的，二公子是做得到还是做不到？” 魏云岚静静看了他一会儿，“你想我为了你抗旨？” 林淼低下头抬手用力地抹了抹眼睛，“二公子……我越来越贪心了，如果是几个月前，你刚从北境回来的时候，我说不定可以忍受，哪怕有一日你有了自己的孩子我想我都可以……” “可是现在不行了，我不想你对别人好，不想你对别人笑……你心里是满意姝羽郡主的，这我知道，有一次我偷偷跑出去找你，我看见你去接她，从那时候我就知道了，你心里是喜欢她的。”林淼忍着哭腔，忍着心里的难受，竹筒倒豆子地诉说。 不知何时，魏云岚已经走回了床榻边，看着因为不肯掉眼泪而拼命揉眼睛的人，纵使再心疼，压在他肩上的东西也没能让他说出林淼最想听的话。 “阿淼……” 林淼连鼻子都红红的，“我什么都明白，可是心里没办法不难受，我不阻你，也不让你为难，二公子没有承诺过我任何事，我走也好，未来某一天被赶出去也罢，我没有资格怪你恨你，是我妄想了不属于我的，千般后果，我咎由自取。” “阿淼，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喜欢姝羽郡主。”魏云岚牵起林淼的右手亲了亲他的手掌心。 林淼方才絮絮叨叨说了一大段话，真正伤了他心的事情却一字不说。 他沉默着抽回自己的右手，偏开头不看魏云岚，“二公子，求你让我走吧。” “不行阿淼，不行。”魏云岚摇摇头，又伸手去抓林淼的右手腕，“离开我你要到哪里去？” “到哪里都好，你不会关心的。” “我关心，我再关心不过了。”魏云岚紧握着他的右手，声音温柔得叫人耳朵发烫，“阿淼，哪也不要去，答应我好不好？” 林淼直直地看着他，缓缓摇头。 “你不答应……那你就只能待在这里了。”魏云岚轻声道。 “二公子要从早到晚地看着我吗？” 魏云岚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的眼神深得看不到底。
第98章 两人默默对视了良久。 魏云岚淡淡道：“不答应你就只能待在这里。” 放手是绝对不可能的，他舍不得放开林淼，这个人除了待在他身边外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他也不许他选。 林淼摇摇头：“我不属于镇北侯府，不属于的意思就是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 “你不属于镇北侯府，你属于魏云岚，属于边雪。” 魏云岚此刻已经变得很不像他自己，他说着过去的魏云岚说不出的话，自己却没有意识到。 林淼看着他，实在不知该喜魏云岚对他的在意和不舍，还是该悲这个男人战场上杀伐决断，感情上却硬是一点也没分着，他做不出取舍就希望林淼也和他一样，保持原来的样子就好，要他稀里糊涂，不明不白地留在他身边。 这要是过去的林淼兴许可以做得到，因为他不曾拥有过魏云岚，但是现在不同了，爱情是容不下沙子的，沙子都容不下何况是去容下一个人？ 林淼自知身份低微，和姝羽郡主之间更是云泥之别，天堑般的差距压得他无法抬头，这还和当时他面对斯羽公子时不一样，因为姝羽郡主是可以当魏夫人的，圣旨一下魏云岚就必须娶她为妻。 林淼的沉默让魏云岚误以为是一种松动的迹象，他放轻放柔了嗓音，希望林淼可以和以前一样乖顺听话。 “淼淼，哪也不要去，我不想对你做不好的事情……” 这句话让林淼一下变了表情，他问魏云岚：“二公子要对我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魏云岚深深地看着他，“你不会想知道的。” “那二公子会这么做吗？” “这要看你。” 林淼静静地看着他，就像魏云岚没能说出他想听的话一样，他也没有说出魏云岚想听的话。 这让魏云岚的眼底多了点林淼不熟悉的东西，他看见了却不知道那代表着什么，又意味着什么。 魏云岚的声音褪去了方才的温柔，显得有些低沉和莫名的危险，“淼淼为何言而无信？” 林淼轻声道：“三年前，二公子去北境前就把卖身契给了我，我是自由身留在镇北侯府的。” 这件事情魏云岚也记得，他甚至还记得当时的林淼说过他不走，他要在这里等他回来，事实上他也确实等到他回来。 魏云岚眼底晕染开一片沉郁的晦暗，他缓缓凑近林淼，嘴唇贴着她的嘴唇，轻声细语，“所以……阿淼你是无论如何也不答应我了？” 林淼抿紧了唇，眼底水光隐隐。 一瞬的沉默过后，魏云岚深深吻住了林淼，他把林淼压在身下，动作似吮.吻更似啃咬。 林淼的抵抗在这时弱小得可笑，他紧抿的唇缝刚一开魏云岚就闯了进来，勾着林淼的软.舌用力吸.吮，没有一点以前的温柔。 林淼右手按在他肩膀上，喉间发出不愿意的唔唔声，但魏云岚充耳不闻，把林淼的嘴唇咬得红肿充血，甚至在上面留下浅浅的牙印，淡淡的血腥气在两人唇齿间蔓延开。 林淼用力地挣扎，偏头想躲开魏云岚，可他的脸刚一转动就被察觉到了。 魏云岚一只手紧紧捏着他的下巴，不许他躲也不许他动，直把林淼吻得快喘不过气了才放开他，随后伸手扯下林淼束发的发带。 没有了发带，林淼一头墨黑的长发散开，胸口剧烈起伏，以往淡色的唇瓣此刻又红又肿，充血得厉害，可见魏云岚方才有多粗暴。 林淼还模模糊糊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下一秒他的小腿就被人并起绑住了。 林淼愣了一下，挣扎着刚坐起身，就眼看着魏云岚用他的发带绑住他的脚，系的还是死结。 这个结别说他现在只有一只手能用，就是左手没伤两只手他也打不开这结。 魏云岚把他的脚绑起来了后起身用手指用力点了一下林淼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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