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马车忽然停下了。 林淼等了一会儿也没见马车接着走,只能掀开车窗的帘子把头探出去,就看见两辆马车都停在了路边,姝羽郡主在贴身侍女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的步凳。 林淼疑惑地微一蹙眉,也跟着跳下了马车。 魏云岚和姝羽郡主已经走向了街边卖木头簪子的摊子。 摊主是个妇人,手艺精细,那些原本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木头簪子因她刻出栩栩如生的雕花而变得与众不同起来。 郡主平日里什么金银珠宝没有见过?但像这样的木头簪子她还真是头一回见。 林淼看着她神色有些兴奋地挑簪子,连魏云岚都感兴趣,拿起一根簪子仔细看了看。 林淼慢慢地走到魏云岚身后几步远,没有离得太近,还是魏云岚拿着簪子想让他也看看时才发现他人离得自己这么远。 “阿淼,你过来瞧瞧,这簪子上刻的是什么花?” 林淼只好走上前接过簪子看了看,道:“二公子,这上头刻的是结香花。” 摊主听了哟了一声,“小哥儿真厉害,还识得结香花。” 林淼把手里的簪子放回去,轻轻嗯了一声,“我试着种过,就是没养活。” “结香花山里见得多,城里是不好养。” 魏云岚听林淼和摊主谈话听得微一挑眉,寻空问了句,“这结香花可是有什么寓意?为何要将结香花刻在簪子上?” “这结香花有望夫妻白头偕老之意,好着呢。” 魏云岚是头一回听说,颇觉新奇。 姝羽郡主看了眼林淼,见他视线落在那刻结香花的簪子上,轻声道了句,“阿淼可是喜欢这簪子?” 林淼抬起头,唇角勾出一点很淡的笑意,“回郡主的话,阿淼确实喜欢。” 姝羽听得微微一愣,没想到林淼竟然会直接承认。 林淼也没再有二话,掏出碎银,买下了这根结香花簪子。 魏云岚看他把簪子妥帖收好,眼底盈出一点笑。 姝羽郡主缓缓收回视线,继续看簪子。 林淼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着,心底却忽然生出了一种莫名的焦躁和不安,惹得他心里发毛,想走,不想再待在这里。 林淼本以为只是他按不住的嫉妒心在作祟,可是很快的,应验他焦躁和不安的东西出现了。 一支小商队牵着马和货物由远及近,等林淼注意到他们的时候他已经能清楚地看见那几个人的样貌。 林淼的注意力也从魏云岚和姝羽郡主的身上转到了他们身上。 商队走南闯北,时常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林淼每次看见商队的人都会忍不住地猜想他们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 林淼视线直直落在他们身上,很快就和走在前面的几个人对上了视线。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忽然袭上心头。 林淼觉得不太舒服,他微微蹙起眉头,正想着这几个人的眼神为什么那么奇怪。 突然!商队领头的人牵着的马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紧接着,所有的马都开始嘶鸣起来。 林淼震惊地看着那几匹马突然高高扬起马蹄子,撒开马蹄就往前冲。 他们离得太近了,几乎是魏云岚刚意识到不对的时候马已经快冲到眼前了。 下意识的,魏云岚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猛地抱住眼前受到惊吓的姝羽郡主,飞快地运起轻功跳到了高处。 他这一下躲得极险,几乎是堪堪擦着躲开的。 而站在他身后的林淼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身前的魏云岚一走,浑身墨黑壮硕的高头骏马就冲他来了。 马蹄飞扬狠狠擦过他的身体,身形清瘦的林淼和木头簪摊子几乎是同时被掀翻在地。 原本热闹的街道因这几匹受惊而四处乱窜的马尖叫声四起,沿街所有的摊子都被掀翻了,马蹄声带着混乱逐渐远去。 被跑起来的马带得摔到地上的林淼挣扎着爬起来,满眼惊骇地看着自己的左手。 他的左手手肘以一种难以置信的角度弯曲着,触目惊心。 钻心的痛楚让他的耳朵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可神奇的是到了这时候他居然还能思考。 原来姝羽郡主根本就没想要去游什么湖,她的目的在这。 她要用最残酷的方式告诉林淼,不要痴心妄想,魏云岚没有那么喜欢你。 下意识出来的,不容辩驳。 ---- 四千字,我都要感动了,我居然没有分成两章发
第95章 几乎是受惊的马刚走,魏云岚就搂着姝羽郡主从高处落回地面。 姝羽郡主人都还没站稳,魏云岚就松开了她快步朝林淼走去。 林淼是背对着他们的,连木头簪摊子的妇人都唉哟唤疼得从地上坐起来,林淼却还是跪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当时的情形最危险的人就是姝羽郡主,她站着的位置是第一个迎着受惊马匹的人,如若不是魏云岚就站在她身后,及时把她抱开,郡主身娇肉贵,实在很难说会有什么样的可怕后果。 情势如此危急下,魏云岚也来不及多想,救人是下意识的本能。 而他也在带着姝羽郡主跳到屋檐上的那一瞬间,猛地意识到了林淼就站在他的身后!可他想下去救林淼却早已来不及了。 他余光看见了林淼被掀翻在地,而他当时怀里正抱着姝羽郡主。 魏云岚跑向林淼,正想把地上的人扶起来,就震惊地看见了林淼的左手臂以一个触目惊心的角度弯曲着,只这么一眼魏云岚心痛得快要裂开了。 在战场上,多惨烈的伤员和尸体他都见过,但这一刻,从他心底涌出的恐惧把他淹没了,他甚至不敢伸手去碰林淼,声音微微颤抖,“阿淼……” 林淼没应,也有可能他没有听见,因为他现在脸上的表情是空白的,脸色苍白如纸,除了不断细细颤抖的身躯能看出他在害怕外,别的根本看不出来什么。 两人的异样让姝羽郡主心生不安,她有些害怕地走向林淼,在他身后还有几步的时候突然猛地停下,苍白着张脸说不出话,她看见林淼的左手臂了。 林淼缓缓抬起脸,他的额头边上破了一条口子,一小行鲜血顺着脸颊缓缓淌下。 他表情带着惊惶地看向魏云岚,魏云岚记忆里那么好哭的一个人这会儿竟没有哭,连眼眶都没有红,可那眼神里的无助和恐惧让魏云岚的心几乎能流出血来。 “二,二公子……”林淼一开口,那声音低哑破碎,叫人不忍,“我的手……好疼……” 魏云岚脸上的血色也不比林淼多,他只能让自己强自镇定下来,用自己的衣袖抹去林淼脸上的血迹,伸出手臂去抱起地上的林淼,“阿淼别怕,手不要动,我带你去找太医,你的手会没事的。” 魏云岚的手在碰到他时才发现,林淼连身体都是僵硬冰凉的。 他不敢再耽搁,也没想起姝羽郡主还在身后,抱起林淼就往太医院方向跑。 他的速度太快了,姝羽郡主甚至来不及叫住他,只能看着那叫她魂牵梦萦,朝思暮想的身影跃上沿街的屋檐,直到看不见踪影。 姝羽郡主站在原地满脸失魂落魄,她明明成功了,却没有感觉到哪怕一丝的喜悦,心里空空落落的。 林淼手伤得太重,魏云岚抱着他冲进太医院时,院里的太医们都让他吓了一跳。 魏云岚把白着脸的林淼放置在软榻上,没过多久太医院首席的赵太医闻声匆匆赶来。 人刚一进门就被魏云岚拉到软榻边,“赵太医,你快看看他的手。” 赵太医一眼就认出了林淼,随后看见林淼的左手眉头深深蹙起,“这手怎么会伤成这样?” “街上商队的马受惊,阿淼他……” 说到这魏云岚满心的自责和悔恨,只恨自己当时没有保护好林淼,他就在自己身后,他却没能保护他。 赵太医小心地用手摸了摸林淼的左手臂,从肩膀顺着往下一点点摸到手腕。 摸完赵太医便稍稍松了口气。 魏云岚急忙问:“赵太医,他这手还能不能恢复?” “能,但是要遭点罪。”赵太医说着转过身往外看,有几个太医就站在门外没进来,他朝他们招招手。 门外的太医们顿时鱼贯而入,围在赵太医身后。 早在魏云岚抱着人进来时他们就已经知道接下来肯定要帮忙接骨的,连接下来会用到的药酒和木板都带来了。 等赵太医细细说明了一遍后,几个太医就开始动手了。 林淼白着没有多少血色的脸任由太医们把自己按住。 赵太医把他太疼咬到自己的舌头,还给了他一块布巾咬着,温声道:“我要给你接骨,会很疼,但你只能忍着点。” 林淼紧咬着布巾缓缓点了一下头。 赵太医两只有力的手握住他的左手臂。 接下来近一盏茶的时间里,林淼简直是痛不欲生,浑身疼得直发颤,整个人汗湿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大概是疼到狠处了,林淼有两次像鱼似地扑腾,太医们险些没按住他。 魏云岚在一旁看得心里抽着疼,恨不能替林淼去受这罪。 既短暂又漫长的接骨过去后,太医们都松开了林淼,有条不紊地准备给他接完骨的手臂做固定。 这之后的事就不用赵太医亲自来了,他起身把位置让给其他的太医,对魏云岚道:“骨头伤到了只能靠养,这往后的百日里对养骨头十分重要,一定要小心仔细。” 软榻上,林淼已经疼得没剩多少力气了,一动不动地任由太医们摆弄。 他能听见魏云岚和赵太医说的话,也能看见魏云岚。 他不是没看见魏云岚着急的神色,也不是没有看见他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的苍白脸色,但他的心里已经空了,好像怎么也填不满。 从太医院回到镇北侯府。 林淼是被魏云岚抱着走进去的。 小风听说魏云岚和林淼回来了正高兴地跑出去迎,结果却看见了整条左手臂被白色的纱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林淼,甚至连额头上都缠了一圈。 小风被吓得脸都白了,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就是出门游个湖的人回来就变成这幅惨样。 没过多久,商队的马匹受惊在街市里乱窜的消息就传开了,街上有不少人或轻或重受了些伤,好在帝京守卫及时出面制止,免得发生更糟的局面。 从太医院回来后,林淼又躺在了魏云岚的床上养伤。 林淼发现,自从魏云岚从北境回来,自己似乎总会遇到各种各样不得不躺到床上去养病的事情。 连小风在照顾他这件事上都被训练得越来越游刃有余。 魏云岚本想留下亲自照顾他,但无奈他根本抽不开身,每天就算忙完了往府里赶,那会儿太阳也准备落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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