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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有康佯装赏着一盆小盆的杂草，啧啧赞叹杂草的生命力极强，夸完这个又推开窗，夸赞着平凡的一天。 说来说去，就是要避开嵇憬琛与他说正事。
第55章 54 嵇憬琛脸色跟寒冰一样，实在想不通一块儿姓嵇的，性格差异怎会那么大，一个想要一统天下，一个想当个甩手掌柜。 在他年幼的时候，就有九子夺嫡的象征，随着年纪越大，皇兄们的意图就愈发明显，经常斗个你死我活的。 当时他不过十岁，就眼睁睁看着曾经的太子被人陷害摔断了腿，成了人人口中的德不配位、废物，就此自缢在东宫。 再来是他的一些皇兄，会为了‘太子’的称号，常在朝堂弹劾对方，不把对方搞下台，就绝对不罢休。 而他就不一样了，不削这种旧战，选择创新，携着虎符闯入皇宫，长剑对着他最亲爱的父皇说：“父皇年事已高，看不见兄长们的争斗，实为不德，是时候该禅位了。” 然后他不给父皇说话的机会，扔了早准备好的禅位书，架着父皇的脖子，逼着父皇拿出玉玺，在逼着父皇盖章。 等拿到禅位书的时候，他再也不留情面，一刀抹了父皇的脖子，再来是以各种罪名弑兄。 与其长时间的算计，倒不如给他们个痛快。 那时候他暴君的称号就传开来，再加上他弑父试兄，无人敢招惹他。现在不同了，他安静了太久，导致朝堂忘了他是谁，这个皇位是怎么来的。 以他人他肯定会不在意，但宰相不行，要是他将人诛九族，那些与宰相较好的人就容易宫变。 宫变从他而来，但绝不可能在他手上再次发生宫变。 嵇憬琛踢翻了摆在角落的花盆，‘哐当’声不大，所以没碎，土壤只是倒出来了些，让嵇有康打了个激灵，笑起来有好讨的意味。 “皇侄啊，你叔叔我脑子全是水，很容易被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人宰了啊！”嵇有康倏地跪下，竖起手指发誓，“我发誓，我……” 话还没有说完，御书房的门‘吱呀’被打开来，兵部尚书赶来急了些，脸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有点像抹了胭脂水粉的老头。 嵇有康顺着声音来源看去，噗嗤一声，察觉到周围寒光阵阵，隐去了笑，握拳放在唇边，清清嗓子，把话接下去，“臣发誓，只要有黎大人在，臣必定做好贤内助的工作。” 贤内助……？ 兵部尚书闻言脸都绿了，在圣上面前不好反驳什么，狠狠剜了臻王一眼，朝着圣上俯首作揖，才客客气气对着臻王请安。 嵇憬琛点点头，见兵部尚书背脊挺拔地站着，白须略微粗糙的晃动，接着抬手抚须，倒是像个忠臣。 不过兵部尚书的确是表里如一的忠臣，心眼子也没有宰相等人还多，只是为人讲究的是礼和仪。 “臻王原来是下面那一个。”嵇憬琛话里有揶揄的意思，回到位子上坐着，执笔写下了最后几个字。 嵇有康古怪扫了嵇憬琛一眼，随机腼腆的低下头，故作害羞道：“哎呀，皇侄是怎么知道的？臣以为臣瞒得很好呢。” 然后像个小姑娘似的伸出兰花指，点了点嵇憬琛的手臂。 嵇憬琛正抿着一口稍凉的茶，听闻臻王的话，茶险些喷洒了出来，还好他及时捂住了嘴巴，茶微微溢出了些，流淌于指缝。 他若有所思，拢紧了衣襟，想起臻王曾经抓着他的尤物，眉头便是一皱，眉宇间写满了各种阴冷以及阴霾，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又恢复了睥睨着天下的傲然。 难不成嵇家是天生的同性取向么？他想着，刚冒出的念头，很快就给自己否决了。 传闻中的臻王可是进出青楼怡红院多次，美女相伴，进入温柔乡好不快活，又怎么会是同性取向呢。 更何况臻王对他没有欲望，他就放心了。 他不动神色地放下杯子，看着兵部尚书面色铁青，胡子都气炸了，指着臻王摇晃着手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又不能说什么。 通过兵部尚书的言行举止来瞧，肯定是他的取向，导致兵部尚书不能训斥臻王。 “天要亡我明啊……”兵部尚书喃喃说了句话，心头发涩。 嵇憬琛双手合十，下巴抵在上面，双眸微眯，眼底藏着微妙的笑意，无人察觉。 紧接着，臻王得知演过了头，视线不由自主的望向窗外，佯装镇定地赏花赏暮，馿唇不对马嘴，“风景这边独好，那出的泉水家家，户户垂杨都行。” 听着臻王前言不搭后语的，嵇憬琛顿时无言，只觉得丢脸丢到家了，一时半霎，对着兵部尚书说，“爱卿尽管放心，朕会有子嗣的。” 惆怅的表情淡漠到一半，兵部尚书敏锐听出了话外之音，倏然睁大眼睛，语气略带惊喜问：“是纯妃么？” 嵇憬琛哂笑，“是啊，无论纯妃跑到何处，朕都会将他和孩子安安全全带回来。爱卿你要记住，以后的纯妃可就没有家了，他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兵部尚书抓住了重点，错愕了会儿，露出欣慰的笑，寻思着嵇家终于有后代了，差点就要对着嵇憬琛重重磕头了，不枉他多次跑寺庙为大明祈福。 先皇像圣上这个年纪的时候，膝下皇子公主都不知道多少个了。经过这一对比，人比人，气死人。 “圣上所言当真？”兵部尚书慢速地转动着大脑，想到了什么，双手抱拳，语气十分的谦卑，“子幼必待以严，陛下一定要牢记啊。” 嵇憬琛向来不爱听大道理，索然倒茶，“距离孩子出生尚早，不必过于担忧。更何况孩子如何教育，是纯妃的决定，并非是朕。” 言下之意，他只想当个甩手掌柜，专注也朝政之事就好，至于后宫，就由淳于烁来管理。 这话明显是陷阱，兵部尚书不会傻傻相信未来皇子是由纯妃教育，因为这个孩子极有可能是圣上唯一的孩子，甚至是最后一个。 但是圣上在前，兵部尚书只能颔首附和，笑着说了几句好话，转头看着臻王之时，笑起来的眉眼瞬间恢复平淡，憋屈了一阵。 其实他是想劝劝臻王的，自古以来男女自修才是正道，男主外女主内的，男人就该顶天立地，而不是像臻王一般的……被人当做男主内。 说出去，嵇家皇室会被人贻笑大方的。 嵇憬琛无端端地笑了笑，不再去纠结子嗣或者臻王的问题，将话题挪回了正事上。 就在此时，宋玉德端上了几盘绿豆糕放在桌上，有规有矩的那出银针试毒，银针并未变色，做了个礼让的手势，让二位垫垫肚子。 臻王倒是无所谓，抓了好几个绿豆糕就往嘴里塞，话音模糊不清，“先说好了，除了替你上值，其他的都好说。” 嵇憬琛没立即应声，指腹轻轻敲了敲桌面，缓缓打量着嵇有康几眼，没好气的揉着眉间，欲怒又不好发作，怕嵇有康会坏了自己的事情。 半响，他疲惫地吐出一口气，道：“爱卿应该有耳闻，朕废黜张氏了吧？” 有关废后之事并未声张，只在小范围内传播，兵部尚书得知此消息心知该走下一步棋了，可不敢妄为，佯装疑窦地“嗯？”了声。 果不其然，圣上满意地挑着眉尾，拿了绿豆糕吃了一小口，咀嚼咽下，缓缓开口道：“朕不日就会出发大淳，宰相也必定会有所行动，指不定会借着张氏废后的名头来嘘声。” 实不相瞒，嵇憬琛早有废后的心，但这些年来张氏不挨他眼，老老实实的替他管理后宫，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大概是他多次拒绝纳妃或者让后妃生下子嗣，张氏才会铤而走险，想借着一碗药，让他生米煮成熟饭。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张氏心胸那么宽大，想让他一夫待二妻。 兵部尚书看着圣上的表情选择默了声，臻王不惧的代替他出声，“然后呢？你是想收网了？” 嵇憬琛不知为何，莫名心烦多饮下了几杯茶，“对，不然朕不放心。” “圣上能详说。”兵部尚书秉着君臣有别，尽可能与圣上保持了一定距离，又怕隔墙有耳，陷入了纠结。 之后，嵇憬琛睨了兵部尚书一眼，缓声开口，说起了他所计划的大棋，险些怕自己都骗了过去。 在早期弑父弑兄的时候，发现宰相不好清除就特意营造自己是暴君形象，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名声能止小孩儿啼，有了凶名。 但他除了脾气暴躁之外，并没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因为他没什么兴趣，更没真的杀害林家女，只有淳于烁，是他负了他，为了凶名去折磨他。 无论是初相识的强迫，还是到最后的蝴蝶结都好，淳于烁都是不乐意的，是他怀有私心，见色起意，让淳于烁留在他身边。 值得庆幸的是，他没像皇兄嘴巴不饶人，像伤害小一一样，言语伤害淳于烁。 一晃经年，他差点以为他性情就如此。 “在朕外出后，朕会携带三营军一同前往。”嵇憬琛抽出一张宣纸，大概在宣纸上画了明与淳的距离，“其余的营军，还需爱卿们帮个忙。” 原来是嵇憬琛早就预知到了张启鸣的行动，才会直接废黜了张氏。他恨不得自己拥有三头六臂，分出一半处理张启鸣，一半解决淳于烁。 可惜他不是万能的，只能把重任分给了兵部尚书与臻王。 “陛下直说就好。”臻王收起了那丝玩味，绕到桌子侧边，盯着陛下的地图，有些不明所以。 嵇憬琛言简意赅，“朕负责拿下大淳，你们负责张启鸣。张启鸣会在朕离宫不久，‘宣扬’朕的名声，说朕凶神恶煞的，不是个明君。”可是朕从未对不起众臣。 后面那半句他没说出口，因为说了也无用。 也不知道这是第几杯茶了，他再次饮下都解不了心中那股郁躁，“然后张启鸣会为了民声选择宫变，你们要做的便是替朕守住江山。” 兵部尚书知晓张启鸣的野心，也万万没想到张启鸣会选择在这个关节眼逼宫，他好歹也是一代忠臣，绝不能让皇位坐上异姓人。 “朕谁都不相信，所以这虎符交到你们手上，你们可知是什么意思？”嵇憬琛掏出虎符，放在桌面上，用着询问的语气，颇为强势。 兵部尚书立即应下，“臣定不负众望，那些佞臣贼子不会得逞的。” 嵇憬琛满意的点头，毕竟他没有任何的选择，只能相信他们二位了。也因为兵部尚书的身份，他一整晚都在御书房谈论进攻大淳的事情，心想他得快点见到淳于烁。 看看属于他们的孩子。
第56章 55 晚时，孤月悬挂在树枝之上，丑时一刻云着蔽月，黑云压宫宫欲摧，霜重脚步声声响，乍一看是排列整齐的士兵。 宫闱附近伫立着同一颗颗独立在山巅的苍松大树的士兵，魁梧挺拔地举着利剑和兵甲，眼神里充满了正义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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