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淳于烁没好气翻了个白眼。 淳于策戳他的额头,眼底带着笑,“哥哥是想告诉你,当日你不要出来,也不要参加宫宴,不管是谁找你,都老老实实待在东宫里。” 淳于烁乖巧地颔首,再往嘴里塞了绿豆酥,咀嚼的时候,胃里那股酸液猛然涌上心尖,惊得他面色一红,赶紧拍拍胸脯,强行把这股犯呕感咽下去。 许是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吓了二位,于亥站起身准备就找太医查个究竟,就被他拦了下来,摇了摇头,说,“没事,今天吃太饱了,才如此。” 然后于亥思想了整日小殿下的伙食,果真如此,也没再多虑,舒了口气,重回到椅上,喝了口茶压压惊,才把话题转到太子殿下身上。 “殿下,如今有心仪之人了?”他指甲嵌入了肉里,面上还得保持恰当的笑容。 不料对方好似没看懂他的话外之音,轻点了下头,经过长久的思虑,做出了决定,“和亲和亲,定是要和强劲的亲。大明无适配婚年纪的女眷,就由满国……” 话还没说完,茶杯‘咔呲’一声碎了,于亥骤然松开手,没察觉到手上的伤口,随意往黑袍擦拭血液,“是么?那就恭喜殿下了。” 言毕,于亥头也不回的离开东宫。 淳于烁有些摸不清所以,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见太子哥哥情绪有所波动,最终什么也没问出口,只是低头喝着茶。 论于亥的身份是绝对没资格与淳于策那么说话的,可是淳于策有放任的意思,挥了挥袖子,端正的喝着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奇怪。 他觉得太子哥哥和于亥好奇怪。 与此同时,阚飞渊回到大淳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入了宫,告知皇上自他失踪以来的事情,顺便添油加醋把淳于烁的事情说得虐待。 皇上龙颜大悦,为阚飞渊护着淳于烁而赏赐了许多珍贵的东西;龙颜大怒,为明国君主的独霸。 也是在这一天,阚飞渊面圣完没立即回到将军府,而是转身来到了东宫,站在东宫门外许久,正欲推门却不敢,踟蹰片刻,就见有人狠狠的把门推开。 是于亥。 于亥愣了一下,眼神明显有着错愕,对着他眨了眨眼,又回首看着东宫,来来去去也不知道说什么,最终问了句,“恢复记忆了?” 他沉重的点头,“这一次,轮得到我来护着小殿下了。”
第50章 49 忆起那段时间的失忆,尽管重归陌生人,他依旧会喜欢上小殿下。阚飞渊动作一顿,看车远处被云朵遮掩住的月光,唇角扬起一个浅淡的弧度,像是暴风雨后的湖面,泛起波光粼粼,整个人显得十分柔和与文雅。 许久,他蜷起手指,声音低低略微沙哑,说了句,“以后你保护太子殿下,我保护小殿下。” 于亥下意识摸了摸耳朵,看上去镇定的神色在阚飞渊的话下慢慢融化,啐了句不文雅的脏话,眼眶酸涩了好一阵,两行泪在他笑中溢出。 依旧是故作坚强,仍旧无人懂。 “陪我去酒馆喝一杯?”他深邃的眉眼带笑,深处却不见任何喜悦,则是轻嗤了声,勾着阚飞渊的肩膀,眉梢微抬,“我请你。” 阚飞渊垂眼,寻思着夜已深,小殿下该就寝了,就没再去打扰,转头选择与于亥前往最著名的百年酒馆。 酒馆位于热闹的街道,门客来来往往,大抵是重新装修了一遍,布置有着大变化,更为崭新了些。进门入眼便是巨大的酒柜,上面分了九九八十一柜,摆着各式各样的酒,还贴心标了价钱。桌面也成了有故事风味的深褐色,椅子是那种圆木椅,方便人家喝酒时拖拉。 这样的布置风格在大淳绝对是全新的,无人能效仿的 为此,阚飞渊颇有兴趣扫视着酒馆,走近就闻到一股酿好的菊花酒香气,还有混合着未知的酒气,是他从未闻过的。 不愧是百年老店,童叟无欺。 站在柜台翻动着算盘的少年抬首,捏了捏泛酸的脖颈,见到气势不凡的两位男人,立即把账本合上,随手披了件抹布,笑吟吟迎了上去。 “两位要喝什么?咱这里有各式各样的酒,只有你没喝过的,没有我想不到的!” 听着口音不像是大淳长安的,倒像是在北的人。阚飞渊沉吟了瞬,点了几样新鲜没喝过的酒,再转头问着于亥,谁知道于亥早已哭的泪不成声,一抽一抽的难以控制。 额,有点丢脸。 他有些嫌弃,但不好外漏情绪,只好装着面无表情,要了间私密性较高的包房,然后把于亥推了进去,扶着额头有点头疼。 包房不似普通的模样,而是有着巨大的圆桌,圆桌上面还有较小一些的圆盘,能随意转动着圆盘上的东西,以便不走动都能把酒转到面前。 如此新越的东西,他下次要带小殿下来试试鲜。 少年很快就端了一盘的酒,笑嘻嘻地摆上桌子,古怪地看着于亥哭,决定要好好安慰一下客人,便自来熟的坐下,略带八卦问:“小老弟,哭啥呢?” 于亥一块手帕都不知道擦拭了多少次眼泪,手帕都湿透了,“我喜欢的人要成亲了,但新郎不是我。” 少年怜悯地拍了拍于亥的后背,唱了一首奇奇怪怪的歌,“可是不是你,陪我到最后~” 这首歌很奇怪,却不太难听。阚飞渊听着歌词,还真的有种被伤透的感觉,与他和小殿下类似,默默无声的喝着酒。 唱完了重要的片段,少年替两人斟酒,“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有失必有得,有得必有失。既然人家都要成亲了,你倒不如和我私奔吧。” 一句话让阚飞渊儒雅的形象差点飞走,嘴里的酒险些溢出来,好在他用内力压下,才免得失礼。 于亥被震得有些懵,哭声罕见的止住,连连摇头,手也跟着挥着,一脸的惊魂未定,挤出了个难看的笑,表示不用了。 没想到这少年过于淡定,握着于亥的手腕,眼角笑出了浅浅的细纹,“安啦安啦,我喜欢的是女生。那种很飒很酷的女生,俗称御姐。” 御姐是何,阚飞渊不得而知,但在听闻少年取向之时,眸色显出几分轻松,微微侧眸,不经意似的笑笑,问:“你怎么知晓他喜欢男的?” 少年双眸猛然地震,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于亥,结结巴巴的“你……我……”,剩余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反复多次,才发出锐爆鸣声。 “什么!?喜、喜欢男的?!” 包间的隔音不算太好,许是吵到了隔壁房,很快就被人警告似的敲敲墙。少年深深吸了口气,看着颇有威严的男人淡然的勾起嘴角,笑意始终没在蔓延。 那一刻,少年拧眉了很长一段时间,撩起眼皮,做出了无谓生死的样子,声音很低也很神秘,“没事,我会替你们保密的!” “我谢谢你啊。” 于亥连哭都忘了,一张手帕跌在地上,弯腰拾取已不能用,便三两下折好,归于袖内,仰头看不存在的天,眼泪就掉不下来了。 少年咳了两声,像是随口一问,“你们喜欢谁啊?” “乐乐。” “异异。” 两人异口同声说着,显然诚实了,却没说出心上人的身份,简简单单的字,非常的动听,说出来的时候,少不了温情 少年没忍住嚼了这两个名字,觉得很熟悉,深思了须臾,突然爆了句脏话,惶然地站直身体,手在衣摆上来回捏着,整个人紧张了起来。 “将军?”他指着阚飞渊问,再指着于亥偏了偏手指,迟疑了下,问:“侍卫?” 阚飞渊眸中飞快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不等自己应声,倒是于亥迫不及待地拍着桌子,稍稍亮出剑身,“你认识我们?” 少年眉心一跳,呵呵笑了下,推远了那把剑,说了个棱模两可的答案,“你们是大淳的大名人,有谁不认识你们呢?” 于亥收回剑身,暂时性接受了这个答案,哈哈大笑了起来。 少年倒也不客气,蹭了酒喝了起来,眼中带着淡淡的忧伤,只是谁也看不透。他仔细回想了下,仰头饮酒,哀叹一声,却什么也没说。 酒入三分,醉也三分,周围的音量不知觉小了几分,才惊觉也入了二更,天早就静下来了,酒馆也跟着寂静无声。 这些酒的确很新颖,是阚飞渊不曾喝过的。他倒了倒一杯有果味的酒,奢甜般的舔了舔嘴角,很意外会有酒做的如此甘甜醇香。 难怪这家酒馆百年不倒。 “你来大淳的目的是什么?”阚飞渊浑身散发浓浓的酒气,仗着自己的臂长,把少年手上的酒夺了过来,语气不像是在逼问,而是出于礼貌,随便一问。 少年眸子倏地睁大,看着对方黑曜石般的眼睛,恐惧从心底升上来,咬了咬后槽牙,抽动着一遍的唇角肌肉,佯装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我生来就是大淳人,哪有什么目的,啊,哈哈。”他生怕对方会看出端倪,尽量的把头埋在酒杯之上,心里却腹诽着阚飞渊的不是。 果然男二就是个白切黑! 阚飞渊指腹点点桌面,言简意赅说着,“你的口音出卖了你。” 少年迷茫摸了摸喉咙,反应过来了一会儿,硬着头皮说:“大将军不放心,大可去侦查我的底细、背景、教育水平之类的。口音什么的,我要是解释,你们肯定会把我当成神经病。” “什么是神经病?”阚飞渊捻着一旁的剑柄挂着的流苏,颇为好奇的问着。 “就是疯子的意思。” 少年用着最简单的两字解释,赶紧打开一坛酒,轻轻摇晃了几下,闻着飘香出来的酒味,深深吸了口气,倒酒,随即仰头喝了一大杯。 然后他转头顾忌阚飞渊的存在,把酒也填上了,顺便介绍了这些酒的由来,说是在有位先生在梦里教他的。 也不管阚飞渊信或不信,他铁了心就要把阚飞渊灌醉,一直添酒,还把自己压箱底的酒拿了出来,保证让阚飞渊醉醺醺的。 果不其然,阚飞渊眼神迷离了起来,少年竖起一根手指在阚飞渊眼前晃了晃,确认阚飞渊醉的不轻,才松了口气。 少年适可而止,放下酒杯看着醉醺醺的人,小声嘀咕了句,“两人都是配角,好可怜的嘞。算了算了,与其心疼他们,我还不如赶紧想到办法回去。” 明明少年的声量很小,奈何阚飞渊是装醉的,没真正的醉得昏天昏地的,把少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愣是浮现了一丝疑惑。 但是少年言毕,便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拍了拍屁股,头也不回的离开包间。 包间剩下他与于亥。后者毫无形象的趴在桌子上,嘴里溢出了口水,让他嫌弃似的挪开位子,推开窗户,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脑子格外的清醒。 总觉得刚刚的少年……能预知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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