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祺:“……” 阮祺过去很少求签,解签这种事更是一窍不通。 参考的册子看不懂,阮祺原本还有些紧张,很怕中间出什么差错,可没过多久便发觉自己想太多了。 到庙里求签的香客不少,负责解签的却不止阮祺一个,其余两人皆是年近花甲,头发斑白,一身的仙风道骨。 水平如何暂且不知,但至少架势摆得足,举着签文的香客只在庙里转上一圈,便很快到对面两人那边去解签了。 阮祺:行吧。 没人来解签,阮祺反而乐得清闲,索性帮清珞也拿了张座椅,准备一起混到下午就离开。 殿内香烟缭绕,供神香是崔庙祝自己调配的,里面加了苍术和崖柏,据说能够除秽辟邪,胜四时不正之气。 能不能除秽辟邪阮祺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在这股香烟里也快要昏昏欲睡了。 避免睡着丢人,阮祺推了推郎君,随便找话题问。 “你说,如果这世上真有神仙的话,他们平日里都会做些什么消遣?” 清珞被他推醒,懒洋洋道:“修炼吧。” “那整日都修炼会不会很无聊,”阮祺仰头望殿内高耸的神像,“等到不修炼的时候,他们也需要一日三餐吗。” “不用。”清珞道。 “哦,”阮祺继续天马行空,“连饭都不吃的话,他们是不是也不需要成亲?” “可以结道侣。”清珞无奈。 阮祺提起了兴致,满脸好奇问:“那也能生孩子吗,还有神仙的孩子,会不会也是神仙?” 清珞似乎被噎住了,半晌才开口道:“可以试试看。” 阮祺:“……?” 阮祺原本也是胡乱问的,等到困意差不多消散了,便重新打起精神,专注盯着手里的册子。 能背一点是一点,起码糊弄人的时候不至于无话可说。 才看了两页,就有孩子扒在桌边,六七岁大,像是刚刚换牙,声音含糊着道。 “哥哥,你是帮人解签的吗?” 阮祺低下头,瞧见他手里的竹签就乐了,估计应该是哪位香客领来的孩子。 “是,你想算什么?” 孩子抿了抿唇,眼圈似乎有些红:“奶奶给的琉璃珠丢了,怎么都寻不到,能不能算算那珠子到哪里去了。” 阮祺看了眼竹签,上面写着“第二十九签”,随手翻开桌上的册子。 第二十九签,千帆过尽,柳暗花明,上上签。 阮祺心底一动,下意识开口道。 “签文上看,你那琉璃珠子并没有丢,应该就在你身边很近的位置,绿色,上面绣红花的……你可以去里面翻找一下。” “绣红花,”小孩儿眼睛顿时一亮,拍手笑道,“知道了,是娘亲的荷包,我现在就去找,谢谢哥哥!” 孩子蹦跳着离开了,独留下阮祺疑惑翻着册子,不明白那灵光一闪究竟是从何而来的。 阮祺忍不住感慨:“我好像很有解签的天赋啊。” “嗯。”清珞这回没有玩笑逗弄,反而认真颔首。 他与阮祺有姻缘线相连,仙灵之力原本也要分一部分到对方身上。 可能够拥有与能够使用,完全是两回事,以最近发生的事情来看,对方的确很有修行上的天赋。 ……这是好事。 清珞眉眼舒展,等到日后将阮祺带上无念天时,也就不必担忧对方会无法适应了。 水神庙主殿正是来往人流最密集的地方,孩子跑进人群,低头从娘亲的荷包里翻找出琉璃珠。妇人露出困惑神色,目睹全程的香客心底惊讶,很快便将事情宣扬开来。 不过片刻工夫,阮祺桌前便排满了过来解签的香客。 有算姻缘的,有算财运的,阮祺忙于应对,偶尔甚至来不及查看手中的册子,只能随口胡诌。 偏听的人十分受用,纷纷赞叹他神机妙算,听得阮祺忍不住心虚。 最后崔庙祝也跑来凑热闹,拿着竹签叫他来解,阮祺彻底无奈了。 “崔叔,您自己就会解签,还来找我做什么。” “第七十二签,”崔庙祝理直气壮,将手里的竹签扔到他桌上,“……算我何时能得道成仙。” 阮祺默默低头翻册子。 第七十二签,竹篮打水,水中捞月,下下签。 阮祺合上册子,一脸同情道:“不收您解签钱了,请您明日再来吧。” 崔庙祝:“……” 送走闷闷不乐的崔庙祝,阮祺继续给排队的香客解签,等到事情都忙完时,天色已然有些暗了。 提着一大串赚来的铜钱,阮祺连下山的步子都轻快了几分,觉得这半日的辛劳总算是没有白费。 晚饭阮祺懒得再做,随便在附近买了油酥饺,配着自己煮的青菜汤简单吃了。 用过晚饭,阮祺歪在床边昏昏欲睡。 临睡前不忘叮嘱:“记得吃药,柳郎中给的药酒最多喝半杯,一定不能多喝。” 帮他盖好被褥,清珞垂眸沉思,越发好奇自己那日醉酒后究竟发生了何事。 床头放着温水,清珞拿过水碗,随意向前泼洒,泼出的水却并没有落在地上,而是停留在半空,形成薄薄的水幕。 幕中场景变幻,最终停留在他醉酒那晚,微偏过头,轻吻在阮祺的掌心。 少年的杏眼因震惊而睁大,手指缩在一起,脸颊渐渐涨红。 水幕破碎,水花重新落回地面。 清珞扬起眉,露出若有所思神情。 夜半三更,常渊县内。 似乎快要下雨,巷子里阴冷潮湿,浓黑的乌云压下来,叫人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中年更夫抓紧竹梆子,每隔段路便用力敲打三下,一快两慢,高声喊:“平安无事,天下太平。” 话音未落,远处漆黑里突然有人影走出。 不,不对。中年更夫僵立在原地,那人根本是凭空冒出的。 来人面色惨白,一袭衣衫鲜红似血。 “敢问,离此处最近的水神庙,应当往哪个方向走?” 中年更夫深吸口气,待看清对方的容貌后,直接扔了手里的竹梆子,扯着脖子高喊。 “有鬼啊!!” 红袍星官:“……?”
第26章 因为昨夜睡得早,阮祺天没亮就醒来了,赶不及做早饭,胡乱将身边人拖起来洗漱穿衣。 “快快,今天庙市要去给里正帮忙,还得帮着分发摊位的木牌,得快些起来。” 清珞半睁着眼,长发凌乱,脸上还带着被床铺压出的印痕。 阮祺一面将衣襟抚平,一面忍不住想笑。 清珞是偏冷淡的长相,天生有种矜贵疏离的气质,然而此时迷糊着,却是显得有些傻了。 “在笑什么?”清珞眯眼捏他的脸颊。 “唔,”阮祺无辜摇头,“江叔让我帮忙收钱,我心里高兴呢。” 也不管有没有糊弄过去,阮祺拽着换好衣裳的清珞起身,一路朝村外庙市赶去。 临近卯时,晨光熹微,四周里弥漫着淡淡的白雾。 然而隔着老远,便已经能闻到庙市摊位上各种吃食的香气。 “祺哥儿睡醒了,”魏婶子一眼便瞅见阮祺,笑着朝两人招呼,“刚还和你伯母打赌呢,说你不到辰时绝对没法子起身。” “怎么会,”阮祺反驳道,“我最晚也是卯时末起身,况且村口外面这么吵,睡再熟也要被吵醒了。” “行了,知道你起得早,”董念给他搬了把凳子过来,“早上天凉,先吃点东西暖暖身子吧。” “哎呦,那是婶子冤枉你了,来吃碗甜豆花,今早上刚做的,给你多加了蜜糖。” 魏婶子原本也只是逗他的,闻言连忙赔罪。 这回庙市家里的摊位和魏婶子依旧是挨在一处的。 魏婶子卖甜豆花和甜酒酿,伯母便卖辣豆花和油酥饼,一甜一辣,刚好不会起冲突。 辣豆花里加了葱花榨菜和辣油,撒上脆脆的炸黄豆,沾着油香的酥饼一起吃,舒坦又满足,吃过后只觉整个身子都跟着暖和了起来。 吃过酥饼,又额外吃了半碗甜豆花,阮祺瞧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拉着清珞一起去帮江里正分发木牌。 如今庙市上的摊位依旧只收取一文钱,为了方便看管,干脆也学着县里一样给摆摊的村人发木牌用作记录。 说是木牌,其实就是竹制的小牌,一寸多宽,上面做了标识,谁在哪里摆了摊,便拿去块立在摊位上面。 既不许混淆,期间也不许随意乱窜。 这会儿时辰还早,好多赶来摆摊的都是芜河村里的人,见是阮祺过来发木牌,纷纷出声与他招呼。 “祺哥儿帮忙发木牌呢,吃过早饭没,婆婆这儿新蒸的雪花糕,拿两块回去吃吧。” 钱婆婆不由分说塞了包糕点给他。 “不用,”阮祺连忙摆手,想说自己吃过早饭了,却见清珞已经将几枚铜钱扔在摊位上,只得伸手接了,“谢谢婆婆。” “哎!”钱婆婆自然也看到了铜钱,刚想要还回去,却见对面两人已然走远了。 “这孩子。”钱婆婆追不上,只得摇着头将铜钱收下。 清晨过来摆摊的多数都是卖吃食的,一路分发木牌,等再往回走时,阮祺的手里已经堆满了各式小吃。 有糕点,有糖果子,还有几样咸酥点心。 “又乱花钱。”阮祺小声埋怨。 “豆花不占肚子,可以等下再吃,”清珞不在意道,“而且你不是爱吃这些吗?” 阮祺:“……没有,你弄错了。” 豆花的确容易饿,忙碌了几圈,阮祺便有些撑不住,不多会儿已经将手里的糕点吃了大半。 见清珞挑眉望着自己,索性塞了快椒盐酥到对方嘴里。 顺带为自己辩解:“点心不是正餐,只是吃着玩儿的。” 椒盐酥里头加了果仁,焦香酥脆,清珞也不再逗他,笑着颔首。 江里正要忙的事情多,交代了阮祺分发木牌后,临到辰时才过来瞧了一眼。 “木牌都已经发完了,有没有什么人在庙市上闹事的?” “发完了,没有闹事的。”阮祺道。 江聿升稍稍松了口气,累出一身热汗,直接坐在搬来的板凳上面。 “那就好,来往这么多人,这要是闹起来可有的麻烦。” 提起来往人多,阮祺忽然想到什么,迟疑着开口道。 “江叔,这已经是村里第二回办庙市了,您有没有考虑过仔细管理下这里的摊位。” 上次没留意,今日分发木牌时阮祺便发觉了,与县里的集市不同,芜河村的庙市实在是杂乱无章。 各类摊位拥挤着混杂在一处,左边是卖阳春面的,右边也许就是卖现杀鸡鸭的,混乱不说,闻着味道也不好。 江聿升擦了擦汗道:“是,我也早就和崔庙祝提过了,摊位太乱,最好能规划一下,不能再任由人胡乱摆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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