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系列动作快得朝术都没能反应过来。 压在他头上,一直都张扬跋扈的四皇子,就这么死了?
第62章 “朝朝, 没事的,这一切都是萧子宴自作自受,同你无关。” 萧谦行为什么要这样跟他说话? 他能有什么事呢, 萧子宴死了不是正合他意吗? 一直以来,朝术都被四皇子掣肘着, 初见时被对方被沸腾的滚水浇在手背上, 之后也被对方逼迫着做各种不情愿的事情, 手上更是沾满了鲜血。 “你的脸色很难看。”萧谦行注视着他, 语气平淡, “四郎, 带朝朝先下去吧。” “剩下的由我来处理, 不用忧虑任何事。” 裴照檐的神色也很奇怪,那张浓眉大眼的脸上映满了对他的担忧。 朝术从对方漆黑的瞳孔中, 见到了面无血色,死死蹙紧眉头的自己。 原来他真的没办法简简单单地做出若无其事的模样,哪怕他知道在最好不要在萧谦行面前对四皇子有任何怜悯。 可朝术虽然恨萧子宴,但没有要恨对方到死的地步。 萧子宴虽说喜怒无常阴晴不定,总是会暴虐甩脸子, 但总体而言对他还是不差的,朝术能总到如今这个位置,也得承此人的情。 虽说他是利用这人, 但也要萧子宴心甘情愿被他利用才行啊。 他还以为萧子宴至多会被圈禁至皇陵,一辈子地关押在那,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在方才一命呜呼了。 他亲眼所见, 喉咙处的血液像是迸溅的溪水, 一泻不止。 也许是物伤其类, 朝术竟感到一丝惶惶不可终日的忧伤。 “朝术?朝总管?朝朝——”裴照檐拖长了语调喊他, 怪模怪样地换了好几个称呼,略微低下头,睁着双明亮的眼睛去看他。 许是想引起他的注意力,所以裴照檐凑得特别近,几根散乱的长发都搔到了朝术的脸上。 “怎么了?”朝术不紧不慢推开裴照檐的脸,垂下眼睑淡声道。 裴照檐嗐了一声:“这不是看你脸色沉重的样子,有点担心嘛。我要不要找个太医来给你看看,别不是郁结于心出什么事了。” 朝术回绝道:“不必了,我一切都好,多谢裴公子的关心了。” “既然所有事都尘埃落定,裴公子还是赶紧出宫回家打理一下自己,免得待会儿发生众目睽睽的大事,裴小将军的浪荡不羁还让史书给记下了。” 他是存了说笑的心思,裴照檐听了之后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像是他曾经出宫在庄子上见过的熟透了的番茄。 “你、你别取笑我,我回去洗洗就是了。你等我回来啊,很快的!”裴照檐说话也断断续续的,留下这句话之后就风风火火溜走,连给人挽留的余地都没有。 当然,朝术本就存着让裴照檐先行离开的想法,因此才那样说的,他现在只想一个人先冷静冷静。 人生之事不如意十之八.九,他想一个人静静,上天却不会给他机会。 当李明觉走到朝术面前时,他还有些恍惚,这个太监他似乎已经有一年的时日不曾见到。 相比于一年前,他似乎苍老了些许,只是面色依然严肃。 对方从前就跟在太子身边,现在萧谦行回来之后,他恐怕最终会晋升为皇帝身边的大太监。 “公公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朝术先发制人。 李公公明知朝术没有做错事,但他依然无法对这个相貌出众的太监有什么好脸色,冷漠道:“殿下吩咐咱家带你去个地方,现在这么乱,就别东跑西跑了,免得再给殿下找些麻烦。” 朝术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默不作声地跟着他走了。 抵达的宫殿是究竟哪个宫中的,朝术也记不清楚了。 里面空空如也,莫说伺候的人了,连个鬼影都没有,安安静静的仿佛与世隔绝。 但里头的格局却不容小觑,亭台楼阁甚是华丽,四角的飞檐仿若傲然挺立的神龙。绿树成荫,红墙黄瓦,雕梁画栋,美轮美奂。 朝术一进去,就僵在原地。 这一幕真是太眼熟了,直到大门嘎吱一声关上,发出了震动声让年久斑驳的墙皮都掉落了些,他才苦笑着回神。 李公公已经离开了,朝术尝试着将门拉开,却发现上的锁还挺严实,四面的高墙林立,又没什么参天大树,想爬是爬不出去的。 最倒霉的还是这间偌大的宫殿居然没个清池,他就是从水下逃出去都不可能。 这下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自己现在就相当于是被萧谦行关在宫殿中,之所以说这一幕似曾相似,是因为他在一年以前,就崩干过一模一样的事。 朝术也懒得挣扎了,直接进了宫殿,发现里面还挺富丽堂皇的,一眼看过去他都怔愣了几秒。 金砖铺地,琉璃作瓦。水晶为灯,鲛绡化帐。 至少萧谦行待人还是从不吝惜的,他难得生出几分羞愧,又在心里思忖着萧谦行的用意。 究竟是想让他死,还是不想? 朝术胡思乱想着,在榻上坐了半天也没有人过来搭理自己,他往外看了看天色,晓得萧谦行估计还有得忙,应该分不出心神在自己身上。 一边打着呵欠,他一边蹬掉了靴子,去那一早就看上,并且相当贪图其柔软的床榻上面困着。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朝术这两日没能睡好,在梦中也不得安眠,他还做了一个被人追杀的噩梦。 梦境是没有丝毫逻辑的,画面一跳转,他又梦见萧子宴死后化身厉鬼,然后来寻他报仇,说自己害得他好惨,冰凉的鬼爪紧贴着他的脸颊,朝术感到一阵刺痛, “醒醒吧。” 朝术睁开眼睛,就发现锋利的刀刃贴紧他的面庞,刚刚的刺痛全都是因为这把刀所导致的。 而拿着这把匕首的主人,正是他许久未见、且一直踩在脚底的明宝。 “你这是……什么意思?”朝术拧着眉头,阴沉的眸中闪过危险的光。 明宝并未多言,只是将一把匕首递给他:“朝公公,您还是给自己留个体面吧。” “公公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奴才的言下之意,这都是殿下的意思呢。” “果真是太子殿下吩咐你的?” “自然。”
第63章 皇帝刚刚才驾崩, 按理说来应该发国丧才对,但国不可一日无君,登基大典和发国丧的事要一起进行。 若是朝术还在这的话, 恐怕会无比吃惊,只因萧谦行身边跟着的大太监并不是他所想的李明觉, 还是之前的东厂厂公——德公公。 德BY郁阎兔公公其实也是萧谦行还是储君那时的人, 当初也是故意帮着他打压自己, 让老皇帝戒心消失。 萧谦行将手中的剑递下去, 立刻就有人上前接过, 那剑身寒光刺目, 鲜血不断从上面淌下来, 腥味和煞气都重得吓人。 “来人,孤要沐浴更衣。”他神色有些倦怠, 不眠不休舟车劳顿赶来京城,就忙得不可开交。 现下还未曾登基,他的自称便未更改。 换了还是储君时的衣裳,一身洁净没有任何奇怪的味道,绞完面之后, 萧谦行才招来李明觉:“我让你安排的朝朝,他在哪?” 萧谦行曾去过边关上阵杀敌,如今性子再怎么温和也掩盖不了一身的凶煞, 就连曾经跟了他十几年的李明觉都会被吓一跳。 “朝……朝公公在承露宫。”李明觉回答,特地在公公二字上咬字极重。 萧谦行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李明觉, 你在孤身边也待了不短的日子。你应该知道, 孤最恨的便是他人置喙孤的决定。最厌恶的, 也是他人的自作主张。” “殿下, 老奴惶恐。”李明觉跪了下去,“老奴绝对不敢做任何违逆殿下的事。” 纵有千言万语他都咽了回去,一个奴才确实没什么资格对天底下最尊贵的人说三道四,连隐晦的提醒都不被容许。 …… 早就知道自己小命会到头,朝术却没想过会来得这么快。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明宝,只不过这时疑惑对方的用意已经不重要的了,至少对方没有折辱自己,愿意给他一个痛快。 再者而言,他原本就想自尽一了百了,总好过萧谦行回过头来把他千刀万剐吧。 或许萧谦行对自己可能有一点温情,但那点情谊对上位者来说根本不值一提,比起他们的颜面,可以说压根不重要。 明宝也没有看着他自尽,似乎对于结果并不重视,也不在乎他会不会逃了。 这是萧谦行对他最后的恩赐吗,哪怕是他逃了,只要不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他是不是也可以活得好好的? 朝术回想起从前一年的光景,那么长的日子他们不是没有温馨愉快的回忆,只是一饮一啄皆有定数,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可,即便是出了宫,他一个阉人又有何处能容身呢。 萧谦行的面容在脑海中浮现,他的温度和他的爱抚,以及他的纵容,越是甘甜在这时候越是宛如甜蜜的毒药,痛得朝术泪眼模糊。 他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全然没听见外面的脚步声。 匕首已经放在了细瘦脆弱的白皙脖颈上,紧紧贴着,只要一用力就能划破鼓动的血脉,像是之前的萧子宴那样,立时就没了呼吸。 还不知道会不会痛,又会痛多久,亦或者一瞬间就感受不到痛苦了……朝术怔神时,隐约看见了萧子宴,对方似乎在朝他伸手。 他是来接自己的吗? 朝术不解,这人是不会生气的么。他明明都应该是害死了萧子宴,对方化身为鬼怪之后非但没有杀他,反而还来接自己共赴黄泉。 他愣神之际,手上就传来一股剧烈的疼痛,拿着的匕首也不得已掉了下去。 不是梦也不是幻觉,走过来的人不是萧子宴,而是满身寒意的萧谦行。 “朝术,你真是好得很。” 他是第一次见到萧谦行这样愤怒的时候,哪怕是在很久之前被萧子宴激怒、或者是被皇帝冤枉要赐死时,都没有见到过这人如此失态的时候。 “殿、殿下,您……” 西域进献的鲛绡价值百馀金,入水不濡,非常珍贵,现在却束缚着朝术的手腕,根根紧绷束缚着,他便是连动弹都做不到。 猛地被推在榻上时,头顶的冠坠落,乌发如瀑似的散落在金丝床被上。美人双眸含泪,无助的神情彻底压不住脸上的媚色,往日的阴沉全都消失。 朝术颤声道:“殿下,求您给我一个痛快。往日我们至少还有一份露水情缘,我对殿下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您不能……” 他的话在萧谦行没有褪去衣物,隔着布料就开始时戛然而止,瞳孔震颤,喉咙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便是想叫都叫不出。 第一次见识到萧谦行的残忍,原来从前他对自己竟是收着敛着,垂怜时当真是极致的温柔。
58 首页 上一页 55 56 57 5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