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的千金果然彪悍,一出口便能噎死人,让一脸无辜的南星,活生生体会了一把被当众调戏的感觉。 “若琳,不得无礼!”方世涵上前解围道:“我这个妹妹,一向没个正经,说话不懂分寸,请先生不要介意。” 南星心里冷笑一声,嘴上却连说了几句“无妨”,之后,便跟着周祺煜一起落了座。 方世涵清了清嗓子,举起酒杯道:“今日是祺煜生日,我们只谈开心事。既然生辰宴改成了私宴,郁先生又是府上贵客,自然不必客气,权当在自家好了。水酒一杯,聊表心意,在下先干为敬。”说着他一仰头,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南星担心喝酒误事,只是象征性地用酒沾了沾嘴唇,心中不禁腹诽:“将军府大的没边,上个厕所都能晕头转向,想把这里当成‘自家’来住,实在不太容易。” 正在这时,只见府中一众如花似玉的丫鬟,人手捧着一只青瓷大碗走了过来。 方若琳面带娇羞地开口道:“煜哥哥,今年的长寿面,是妹妹亲手煮的,祝愿哥哥福寿与天齐。” 方世涵在一旁拆台道:“后厨的惨烈,我不说你也能猜出来。祺煜,念在她拆墙掀房顶,险些陷全府于火海的份上,你也得把这面一口气吃完。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面长人寿,一根到头。”南星善解人意地补充道。 方世涵重重地点了点头:“知我者郁先生。”说完,伸手将一碗一模一样的面条放到了南星面前:“先生也来一份,沾沾喜气。” 南星盛情难却地低头尝了一口,差点儿当众喷了少将军一脸——这面条夹生倒没什么,就是咸得难以下咽,于是惊疑不定地偏头看向周祺煜,发现万事不将就的庆亲王,正波澜不惊地吃得不可开交,不由心生感慨,不知在方小姐面前,他喝药是不是也能如此洒脱?
第二十八章 香包 “咦?”方若琳大惊小怪道:“煜哥哥,你腰间这块玉佩,不是丢了吗?” 周祺煜闻言看了一眼,正是南星当初在凌霄山下捡到的那块,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嗯,找到了。” 方若琳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来,“为哥哥准备贺礼,真是愁死人了,我原本还想订做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给你,可又听人说应当万象更新。”说完,她冲着身边的丫鬟招了招手,从托盘上取下一个精致的香包递了过去。 只听那伶牙俐齿的丫鬟插嘴道:“小姐为了这个香包,挑灯熬了半个多月呢,这双手不知被扎破了多少回,一针一线全是小姐的心意。” 听到“香包”二字,南星的脸刷得惨白成一片,方世涵大约是觉得旁边这位白得耀眼,颇为体贴地问道:“郁先生是哪里不舒服吗?” 南星牙疼似地回道:“没什么,可能是这两日休息得不好。” 方世涵略显愧疚道:“一定是爹的事让您受累了,如若不舒服,还是早点回房休息吧。” 南星就坡下驴地点了点头:“也好,免得我在这里扫了诸位的兴。将军那边若是有事,可以随时过喊我。” 说完,他站起身,避如蛇蝎地躲开了周祺煜的视线,胡乱说了两句庆贺生辰的吉祥话,告辞回了房间。 按理说,将军府方大小姐财大气粗,最不缺的就是钱,生辰贺礼送什么不好,偏偏送了个最不值钱的香包,简直是不给他人留活路! 南星越想越觉得无地自容,于是自暴自弃地往床上一趴,伸手掀过一旁的棉被,将自己闷头盖脸地捂了个严严实实。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在迷迷糊糊中打了个激灵,整个人蓦地醒了过来,这才发现竟睡去了大半天的时间,窗外的天色已然大暗。 南星懊恼地拍了拍脑袋,慌慌张张地爬下床,打算去方将军那里看看情况,推门而入的一瞬间,竟又看到庆王爷阴魂不散地坐在一边,不由抽了抽嘴角,“这么晚了,王爷竟还守在这里。” 周祺煜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郁大夫倒是睡得格外神清气爽。” 南星被他噎地翻了个白眼,口是心非道:“既然我来了,王爷还是早点回房休息吧。将军病情已稳,您大可不必担心。” 周祺煜没吭声,安之若素地低下头,继续翻起书来。 南星无语地想,将军府就是庆王的大半个家,人家自然想在哪里就在哪里,与他一个外人何干?于是颇为识相地闭上了嘴,安安静静地为大将军把起脉来。 待一番扎针喂药之后,忽听周祺煜开口道:“院判李大人刚刚上了折子,说冀州的瘟疫已经开始收尾,预计不久就能结束。” “哦。”南星应了一声——这样一来,自己也再无回去的必要了。又听对方道:“李大人还说,你下月就可去太医院入职。” 南星蓦地一抬头:“这事就这么定了?” 周祺煜:“不然呢?” 南星:“我的意思是,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呢。” “需要准备什么吗?” 南星哭笑不得道:“太医院又不是茶馆酒肆,如此性命攸关的地方,岂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把我招进去,是不是太草率了?” 周祺煜问道:“如何算作不草率?你是想把所有没走的过场都走一遍吗?” 南星被他噎地说不出话来——既然都是走过场,走一步与走一万步,自然无甚区别,于是叹了口气道:“算了,反正进去【鬼姐姐鬼故事】|guiJJ. |欢迎您收藏,希望进入您的收藏夹!也是给你们这些皇亲国戚看病,你们都不怕,我怕什么。” 话音刚落,只见温良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请示道:“郁先生,您今晚还未用膳,是打算在这里还是……” “哦,那我还是回去吧,将军这里不大方便,”南星站起身,对周祺煜道:“大将军吉人天相,体内毒素已基本排出,殿下无需太过担心。”说完,便提步要走。 “且慢!” 南星被他叫住,诧异地回过头:“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周祺煜:“郁大夫是不是忘了什么?” 南星十分莫名其妙——没忘啊,针灸?开药?分明一项不落地全都做过了呀。 周祺煜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睡了一觉,记性就不好了?” 南星愣了片刻,忽然如遭雷劈——他不会还记得呢吧?! 周祺煜开门见山道:“本王今日似乎听某人说过,得知我的生辰,不知送什么好。” 南星装傻充愣道:“哦?还有这事,王爷是不是听错了?” 周祺煜不依不饶道:“既是本王生辰,郁大夫就无所表示吗?” 南星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殿下莫要见怪,下次我一定早早备一份大礼奉上。” “可我清楚记得,某人还说,半夜去找丫鬟借了针线……” “罢了罢了!”南星见大势已去,破罐子破摔地将一枚香包从怀里掏了出来,扔到周祺煜面前的桌子上:“给你的!” 周祺煜接过香包,端详了片刻,问道:“你做的?” 南星赌气似地“嗯”了一声:“就是个破口袋,塞了些静气凝神的药材,原本想着你出门不便焚香,带着他还能有些作用。” “唉,算了。”他说完,又后悔地想把香包抢回来,“和若琳小姐送你的没法比,怪丢人的,你还是别要了,我帮你扔了,免得让你为难。” 周祺煜一把抓起香包揣进了怀里,“送人的东西,哪有要回去的。” 南星简直难为情得要命——当初但凡知道方若琳送得也是个香包,打死他也不会苦熬到深更半夜自讨苦吃。 他总觉得周祺煜是在有意拿他消遣,却又实在没有理由发作,于是胡乱扔下一句“随你好了”,便头也不回地仓皇逃了出去。 此后几天,破烂香包成了南星心中迈不过的坎儿,一想起来,就尴尬地捶胸顿足。他干脆深居简出,将庆亲王视为洪水猛兽,唯恐避之不及,可无论如何闪躲,大将军的病还是要治的,每日几次抛头露面也是省不了的,只能在避无可避时,尽力维持住不动声色的神情,权当此事没发生过。 这一天,南星正在房间里百无聊赖,忽听下人来报,“方将军醒了!” 沉寂多日的将军卧房,忽然热闹起来,南星健步如飞地走进门,却意外没有发现周祺煜的身影,这才将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大半。 方世涵热情地介绍道:“爹,这位就是给您治病的郁大夫。” 大病初愈的方进中半靠在床头,面上仍挂着些气力不济的疲惫,开口道:“老夫已经一条腿迈入鬼门关,多亏先生妙手回春,将我拉了回来,救命之恩感激不尽,请受老夫一拜。” 说着,他就要挣扎着起身下地,却被受宠若惊的南星一把扶住:“将军折煞我了,在下愧不敢当。” 方进中道:“我走南闯北这些年,能人异士见过不少,但如先生这般能够起死回生的,还真就找不出第二个来,敢问先生师承何处?” “将军过誉,”南星道:“家师在歙州开了一家医馆,在下不过一名乡野郎中。” “歙州?”方进中恍然大悟,“难道你就是凌霄山下搭救祺煜的那位?” 南星略带矜持地点了点头道:“正是不才在下。” “哦?”方进中看向他的目光多了几分欣赏,面前这个小郎中,年纪不大,谈吐却睿智沉稳的很,不由称赞道:“有关于你的事,祺煜和世涵跟我说过一些,今日得见,才知道郁大夫竟如此年轻有为,果然后生可畏。” 方世涵见屋内并无外人,对着亲爹补充道:“郁大夫下月将入职太医院,祺煜平日吃的药,也会一并想办法的。” 大概是被这句话戳到了痛处,方进中叹了口气道:“若不是当初我鬼使神差将那和尚赶出府,何来后面这些麻烦。” 对于此段往事,南星一直有个疑问,原本想找周祺煜问个清楚,可又怕因此伤到他的自尊,几经犹豫,干脆憋在了心里。 眼下既然正主不在,大将军又自己主动提起,南星便顺着话音问道:“当年那位和尚,是如何知道庆王爷有病的?” 方进中摇了摇头道:“老夫原本是不信怪力乱神的,可经历此事之后,也不得不重新考虑神鬼之说。” 他用力掐了掐自己的眉心,说道:“直到现在,我依然记得那和尚的模样,衣衫褴褛,疯疯癫癫,一进门就指着祺煜说有病。我只当他是个来府上闹事的疯子,便让人用乱棍赶了出去,没成想他前脚刚走,后脚祺煜就发了病,前后竟不差半个时辰。” 南星疑惑道:“难道此后无论如何也寻不到他么?” “说来也是奇怪,”方进中道:“按说那和尚十分与众不同,即便混在人群中,也能被一眼认出。那日他走后,我意识到不好,急忙回过头找人,将整个玄京翻了个底朝天,甚至编了个理由,将和尚作为缉拿要犯,画像张贴至各地重金悬赏,却依然寻不到半点踪迹。”
94 首页 上一页 23 24 25 26 27 2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