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安点头:“申时就到了,如今正等着您呢!少爷怎的今日回来的这样晚!” 谢文喆将大氅往随安手里一塞:“如今倒见你为他跑腿了,不知阿野给了你什么甜头。” 随安听了这话气的跳脚,抱着衣服追在谢文喆身后:“少爷你说这话亏心不亏心,我是那种拿了甜头就忘了主子的人嘛!再说了,这不是少爷你说的要把张将军也当主子看的嘛?我就当替少奶奶跑跑腿,又怎么啦?” 谢文喆听他这一番刨白,笑的打跌,点头道:“好了好了,我知道随安你最是忠心了!”又问他:“那咱家的少奶奶现在何处呢?” “在书房里等着您呐!” 谢文喆于是拿着这一沓子的礼单去后院书房寻人去了。 张野早就在等他了,只是今日谢文喆回来的晚一些,张野等他的时候闲的无聊,不知从哪里寻来几块木料,雕了些个兔子老虎之类的小玩意,此时桌上地上叫他刻的全是木屑,谢文喆进来的时候,就见他正跟手中的刻刀较劲。 “阿野可等久了吧?” 张野抬头,就见谢文喆撩了棉帘子进来,想必是来的急,一身官袍也未来的急换。 他起身放下了手里的木头,走上前去摸谢文喆的手,谢文喆一愣,随即笑盈盈的握住了张野,正待温言几句情话,就见张野皱了眉道:“怎的这样冷的天,你竟连件大氅也不肯披着,冻坏了可怎么好?”说着,又去给他寻了平日要换的常服来。 谢文喆笑着接过张野手中的衣服,调侃道:“阿野倒是贤惠的紧,如此看来,可真是越来越有贤内助的样子了。” 说着又将手中的礼单一股脑的塞给了张野:“既然如此,不如就叫阿野替相公我管管账吧,你看这是什么? 张野翻看着这厚厚的一沓的礼单,眉头渐渐地蹙了起来,抬头问道:“这些上面都是些金银之类贵重的物什,若单一张也就罢了,这许多张未免也太贵重了些,都是哪里来的?” 谢文喆此时正在屏风后换衣服,听了这话,探出个脑袋来道:“这些都是我收来的孝敬,怎么样,可观吧!” 张野奇怪道:“你这又是坑了谁了?怎的这些人要平白送你这样厚的礼?” 谢文喆此时换好一身紫色锦袍,散了头发随意地扎成一束马尾,施施然自屏风后走出来笑道:“他们不过是想散财保命罢了,眼下我若不收这孝敬,只怕朝中泰半的人都要慌的睡不着了!” 说罢,谢文喆只往太师椅上歪歪一座,眉飞色舞的将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讲给张野听。 “……今日那郭振海着实是倔强,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要曲炳君念名册,你是没看到,当时曲炳君脸都绿了,若不是我为他求情,只怕当朝右相要在那大殿上跪到天荒地老去呢……” 张野这些日子被郭振海以结盟为借口烦的不行,此时听了他的名字就皱起了眉头来:“你倒是好心,怎么反倒为他求起情来了?” 谢文喆翘了个二郎腿笑嘻嘻道:“你当我愿意?只是你也知道,曲炳君此人最是多疑,自己篡位做了个国君,便瞅谁都不像好人了。”他又晃了晃脚,又道:“到底是在前朝被曲兴王压制了许多年,也没个人教他如何做个君主,早年不知从谁那儿学了点半吊子的制衡之术,这下可算的如获至宝,若这朝堂上没有两个大臣互相掐架,他便觉得自己这个曲王是白当了。” 张野看着他调侃曲炳君的得意样子,心下只觉得他的阿喆真是聪明又可爱,忍不住就想叫他再得意一点,于是接口道:“所以你不仅没有借机打压郭振海,反而还替他求了情?” “自然是要求情的,反正我求不求情曲炳君都不会一下摁死右相来让我一家独大,不如就做个样子,体现一下我的宰相肚子里能撑船。”谢文喆笑道:“说起来要是真的哪一天郭振海倒了台,只怕曲炳君就要掉过头来打击我了,所以此时还是让郭振海老实的占着右相的坑吧!” 张野笑叹了一声:“你可不知道,郭振海这些日子三番两次的来找我,盼着要与我联名上书弹劾你呢!” 谢文喆嗤笑:“让他蹦哒些日子吧!如今眼见着曲炳君沉迷炼丹,政事上竟然渐渐地撒了手。如今什么折子可呈于君什么折子要被压下,已然是我可以控制大半的了。如此下去,想必有朝一日,便是曲王发的圣旨也要由我来决定,到那时,郭振海自然是没了作用,也没有必要再留着他了。 张野听他说的开心,可是心里也知道,若想走到这一步,就要让那曲炳君沦为一个傀儡君主,然而曲炳君并非一个幼稚孩童,他既是尝到了权利的滋味,又怎会甘心大权旁落? 只怕到时候,他们要面临的是步步危机的朝堂,并且要保持君权与相权兵权之间微妙的平衡……只怕踏错一步,就将会使曲炳君失去控制,此间凶险,并未是如此戏言便描述的了。 张野低头叹了一声,心中感叹前路艰难,抬头却见谢文喆正好奇的拿起桌上的一块木雕打量。 这块木头被雕成了个人形,虽然衣饰褶皱等细节仍未雕琢,却已然能看出是个男子的模样。只是不知为什么,这个人形的面部位置却凹了下去,被刻刀雕的坑坑洼洼的,也看不出个鼻子嘴来。 “这是什么?” 张野顿时紧张起来,心说怎的不看兔子不看虎,偏来看这块还未成型的……这个他雕了许久却不满意,此时不免有些脸红,从谢文喆手中拿过木人来藏在身后道:“这个是刻着玩的,你别看了。” 谢文喆哪里肯依,口中说着:“你给我看看……”伸手过去抢,张野才不会被他轻易得手,二人撕扯一阵,张野仗着自己是个手长脚长的高个子,索性将那木人高高举起,以不变应万变。 谢文喆跳着够了一会,直把自己累得鬓发凌乱气喘吁吁,然而也未沾到木人半分,此时瞧着张野的笑脸,不禁气的扁嘴。 “如今可显得你个子高了!你等着!” 说着转身去窗边寻了个马扎来放在张野旁边,自己踩着上去要够那木人。可是张野又不是长死在地上的,此时只轻轻往后退上一步,谢文喆便离目标更远了。 谢文喆气鼓鼓的跳下来,端着马扎要往张野身边放:“你别动啊!” 张野哭笑不得,哪里肯听他的,结果便是张野在前面跑,谢文喆端着马扎在身后追,二人都把年纪活到了狗身上,此时幼稚的仿佛五岁孩童一般。 如此追了一阵,张野倒无所谓,谢文喆却是累的出了一身汗。 拼体力不行,那便之后智取了!谢文喆此时眼珠一转,将手中的马扎往地上一放,右脚踩了上去,双手按住小腿,口中哀哀叫道:“等……等会儿,好像抽筋了……” 张野有一瞬间的迟疑,心中也怀疑谢文喆是不是装的,然而便是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是真的抽筋了,他也放不下谢文喆不管,如此一来张野果然上当,回身来看谢文喆的情况,却被这小狐狸抓住机会,立刻左脚也迈上马扎,朝着张野向前一扑! 谁知张野乃是战场上历练出的反应,瞬息之间向后一闪,谢文喆扑了个空,在马扎上晃晃当当,眼瞅着就要失去平衡。 张野怕他摔了,慌忙回来将他拦腰抱住,谢文喆哈哈大笑,却不急着趁此机会抢那木人,只是揽住了张野脖颈,轻轻一吻印在了他唇上。 张野微愣,就听谢文喆在他耳边轻声道:“就算阿野不给我看我也知道,这定是你照着我的模子雕的。” 张小将军此生叱咤风云,枪下之鬼无计其数,然而此时却不好意思的小声说道:“我这雕工实在拿不出手,改了好多次,总觉得不像你……” 谢文喆双腿往他腰上一盘,整个人猴在张野身上,笑道:“这哪里怪得了阿野,我这样的谦谦君子风流少年,自是精雕细琢也刻画不出半份神韵的!” 张野被他逗的笑出声来,伸手挽住他的腿弯向上颠了颠:“你这样说倒是奇怪了,怎么我却不见你说的谦谦君子风流少年,想必是谁将我的阿喆换做了你这泼皮吧!” 谢文喆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双手环在张野的脖子掐住,作势要用力:“怎的我如今这样子,你不喜欢了呗!” 张也只低头在他唇上一啄。 “喜欢,只要是你,我便觉得无尽的欢喜……” 二人渐渐吻在一处,正巧门外王妈妈进来招呼他二人吃饭,推门见此场景,王妈妈已然然是见怪不怪了,只重重的咳了一声,嗔怪道:“都多大的人了,怎么一点正型都没有?你只这样赖着,也不管野哥儿受不受得了你!” 谢文喆这才从张野身上下来,嘴上却道:“他非要我赖着他,我哪里有办法!” 张野被他这般的冤枉,也只是不好意思地笑笑,谢文喆得了便宜卖乖,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王妈妈一脸的恨铁不成钢:“野哥儿未免也太纵着他了,喆哥儿本来就主意大,没个人看着他点,只怕哪一天要闯下弥天大祸了!” 谢文喆笑道:“可不敢闯祸,不然阿野定会骂我的!” 王妈妈朝他翻了个白眼,也不应这个话,只道:“你们两个快出来吧,快吃饭了。” 张野笑着应了声,却听王妈妈转身时小声道:“瞧着野哥儿就是个怕媳妇的了,想必是没得指望了……” 张野无奈的笑了起来,然而他心中也知道,谢文喆要闯的弥天大祸,他是阻止不了的。 祸事再大,莫过于篡权谋反,这弥天大祸谢文喆早晚会去闯,而他,也只会与谢文喆携手,共同将这王权倾覆。 作者有话说: ——随安:“少奶奶好!” ——张野:“?”
第165章 冤案 比起谢文喆的轻松愉快,郭振海可真算得上是苦大仇深了。 朝会大殿上的一幕算是让他身为右相的尊严摔了个稀碎,郭振海觉得实在是太丢人,于是回家后就以生病为理由不在待客了。 然而大家都是混在官场上的,他这真病假病,明眼人一看便知。 况且据说原本的右相一党中也有人埋怨他多事,甚至传出不少闲话来。 “若非他一意孤行要对付左相,何至于叫君上有了清查贪官的借口,如今谢文喆大权在握,都是右相的功劳!” 这话虽然不会放在明面上,但说的多了,经也有一两句传到了郭振海的耳中,引得他在家中大发雷霆。 “不过是些忘恩负义见风转舵的鼠辈!”郭振海对着大儿子郭常元抱怨道:“这帮蠢货,难道以为我费尽心机对付谢文喆为的是自己吗?如今这毛头小子得了势,焉有他们的好果子吃?一个个还上赶子去巴结,当真愚不可及!” 被迫留在家中给父亲侍疾的郭常元能说什么?此时也只能对父亲苦笑,安慰道:“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那谢文喆一时得势不妨的,正所谓登高跌重,想必日后他定会吃些苦头,父亲只管等着就好了。”
164 首页 上一页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