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别桑,我在对你说,我喜欢你。” 温别桑看上去一点都不意外,他道:“你希望我现在去换上裙子吗?” “……”这一点都不好笑,但承昀还是笑了,他垂眸拉起温别桑的手,道:“我说,我爱你,阿桑,我最终还是像梦境预知的那样,无可救药的爱上你了,你明白吗?” “我知道。”温别桑说:“我要换上裙子吗?” “跟裙子没有关系。”承昀耐心十足地道:“我喜欢桑梓是因为‘她’本身是温别桑,你换不换裙子,都是我喜欢的人,温别桑,我今天在大殿……是真心的,我不是拉你当挡箭牌,我喜欢你,我希望我们可以像预知的那样在一起,我想跟你成……” 温别桑重重推开了他的手。 猛地后退了两大步,眼神里满是匪夷所思:“你是当真要他给我们指婚。” “……是。” “可我不喜欢你。” “我知道,你只是怕我父皇……” “我是怕你父皇。” “有母后在,他不敢伤你……” “可我更不能接受和你成亲。” “咻——砰!!” 天空的烟花依然在绽放。 承昀凝望着他,眸中水雾弥漫。 他微微垂眸,手指用力在身上蹭了蹭,扭脸去看向鱼池。 “你不要喜欢我。”温别桑说:“我不喜欢你。” “准确来说。”温别桑纠正,“我讨厌你,讨厌你的脸,讨厌你的声音,讨厌你身上所有的一切。” 承昀呼吸微乱,抬步上前,双手撑在护栏上。 “你说你之前欺负我都是有原因的,也许是符合逻辑,比单纯做梦要解释得通。” “但是那一切只能彰显出你的骄傲自大霸道妄为,发生在我身上的所有灾难,都让我清楚看到了这世上还有你这样幸运到可以无法无天的人。” “当年我娘恳求皇后救我一命,她说……” 乱棍横飞,常赫珠手持令牌,匆匆自相府大门走向刑台。 步伐匆匆,迈过宽敞的石阶。 而那个在棍下扭曲的身影,则挣扎着爬向了她。 手上鲜血染红雪白衣摆,她竭力攥着,强撑着仰起脸。 ——“我儿与,太孙,同日所出……他,生于……午夜子时……” “我诞于午夜子时,你生于黎明破晓。” 承昀一直没有回头,只一动不动地凝望着河中锦鲤。 “不愧是破晓所出的皇太子殿下。” 温别桑转身,从亭子里离开。 “那时我一直以为,我真幸运,可以和太孙殿下同日所生。” “遇见方知,光彩灼目,非常人所能消受。” “我会离开太子府,若无必要,不再相见。” 廊腰缦回,温别桑的身影穿梭其中,逐渐消匿于黑暗。 太子始终俯身看着水中,直到,一声极其轻微的‘滴答’声。 咸涩而饱满的泪珠自眸中滴落,融入漆黑的湖水。 消失不见。
第37章 温别桑要收拾的东西并不多, 太子府一切应有尽有,他根本没带什么进来。 无非就是把自己盒子里还没怎么用的雷火弹打包起来,当然, 最重要的是, 那一大袋真金白银必须带走。 “公子, 您这是做什么呢?” 这会儿,温别桑正一手抱着盒子,一手背着大包银钱,甚至还重新戴上了幕离,一副要离家出走的样子。 “我不住这儿了。” “那您要去哪儿呢?” “哪儿都行。”温别桑一边说, 一边往外走,庞琦急急跟着他, 道:“您瞧, 太子还在后头给您放烟花呢。” 温别桑又仰起脸,透过屋檐,天幕中大片的烟花还在砰砰绽放。 “那些都是我做的。” “老奴已经知道了, 公子实乃奇人, 做的烟花真是璀璨夺目。” 温别桑笑了起来,又看了一眼天幕中的烟花, 继续朝门外走。 庞琦有些不明所以, 但还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公子,太子知道你要走吗?” “知道。”温别桑提着衣摆迈过台阶, 道:“我跟他说了,如无必要再也不见。” 庞琦算是听出来了,他忙道:“可是又闹别扭了?” 温别桑一下子停下了脚步。 剔透的眼眸如冰似箭, 一瞬不瞬地望着庞琦。 庞琦浑身一僵,只觉得这眼神简直比太子生气的时候还要让人觉得可怕。 “我不喜欢闹别扭这个形容。”温别桑道:“我与他也闹不着别扭, 我离开是因为我想离开,不留下是因为他留不住我,请你慎言。” “是,是。”庞琦忙道:“那,那太子那边……” 温别桑继续往前,道:“与我无关。” 紧闭的太子府门前,温别桑再次停下脚步。 后院湖畔,烟花渐停。 楼招子和齐松对视了一眼,都察觉到凉亭内的气氛不太对。 不知过了多久,以手撑在护栏上的太子缓缓抬眸,望着寒冰,直起身体。 前院,在温别桑的目光注视下,庞琦不得不指使守卫打开大门。 门外积雪扫在两侧,路中间已经干干净净,温别桑脚步轻快地迈出去,如第一次出府一样,头也不回。 同样的廊腰缦回,皇太子的身影穿梭其中,步伐渐快。 迎面遇到庞琦,正气喘吁吁,还未开口,便闻太子道:“他在哪?” “已经出府了!” 话音未落,太子的身影已经窜出十尺开外。 “温别桑!” 府门前,太子身影跨入官道,前方的人已经走出百米,没有回头。 他听不到。 温别桑确实没有听到,他一手抱着木盒,一手抱着银子,这一会儿已经感觉手臂有点发酸,快乐又痛苦。 但与此同时,他想的今晚要住在哪里。 宫无常固然有千般过错,可有一句话说的却很对。 若去烟火铺,势必会让周苍术盯上铺子。 不过他也不是特别担心,因为他现在很有钱。 唯一可惜的是,京都没有可以换假银子的地方,若是有的话,他现在就有十包这么大袋子的钱可以花了。 眼前一花,温别桑条件反射地后退了一步。 太子宽袍大袖,忽然出现在他面前,拦住去路。 温别桑透过幕离去看他。 天色本就暗,戴上幕离,更加瞧不清楚,也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表情。 怀里银子被抱紧,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温别桑没出声,他不确定对方会不会因为被拒绝而恼羞成怒,再对他施以恶行。 “你不能走。” “为何?” “你这边出了太子府,那边就一定会落在周苍术手里。” “我现在可以合法持有火器,我会打他。” “你若当真迎面见到,是可以打他,但他若是玩阴的呢?” 温别桑想了想:“我会小心行事。” “如今你已经被敕封凤鸣君,圣旨和奖赏都未下来,你若当真藏起来,那些赏银怎么办?” 温别桑完全没想到这一茬,神色愣怔:“还有赏银?” “你以为凤鸣君只是随口一说?既然是封号,自然是有相应的封赏和俸禄,你不想要了吗?” “……” 他不说话,就代表着心动。 承昀又道:“你知道俸禄在哪里领吗?” “……”幕离下面的脑袋摇了摇。 “到了发放时间,我可以带你去领。” “……” 温别桑心中来回拉扯。 这是属于他的东西,他总不能不要。 “可是我讨厌你。”温别桑说:“就算是这样,你还是要帮我吗。” 温别桑依旧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在几息后听他道:“你喜不喜欢太子府?” “喜欢。” “喜不喜欢庞琦?” 温别桑回头,门口不远处正站着圆脸太监的身影,见他回头,还挥了挥手。 “喜不喜欢楼招子?” 灰衣道士手拿拂尘,笑吟吟的往这边看着。 “喜不喜欢齐松?” 青年侍卫怀抱佩剑,正关注着此处的情况。 “都喜欢。”温别桑说:“可是我不喜欢你。” “……”承昀呼吸微颤,道:“你之前,喜欢过我吗?” “没有。” “可之前,我们不是相处的好好的?” “现在不一样了。”温别桑认真道:“本来我们是等价交易,各取所需,可是现在你想嫁给我。” “……” 太子苦笑,似有无奈:“我想嫁,你可以不娶。” “我既然无心于你,便应当与你划清界限,免得牵扯不清。” 承昀的目光落在他怀里的钱袋子上,温别桑侧身挡住,道:“这是我为你提供了喜洲的线索,立功而得,不是倚仗你喜欢我白拿的。” “我还给你订做了很多衣服,你都不要了吗?” “不要了。” “是按照你的尺寸量身定做,你不穿,也没人穿得上。” “我不能拿你的东西。”温别桑分的很清楚:“我娘说了,若不喜欢一个喜欢自己的人,就要与他井水不犯河水,希望生期盼,失望生怨怼,容易引火烧身。” “可在我心里,你和我,注定是一体的。” “想象没有罪。” “……” 承昀转移话题,道:“今日朝堂,周苍术的表现,你有没有发现不对?” “什么?” “其实想要阻止母后赐你凤鸣君的封号,有一个必杀之招,他却没用。” 温别桑想不到:“什么?” “我用什么理由将你从楚王手里救出来的?” 温别桑脑中倏地划过一道闪电。 他道:“周苍术本来可以用间客之子的身份否决皇后的提议,但是……” 承昀颌首:“可他偏偏用了一个最让人啼笑皆非的借口。” ……说有脑疾。 温别桑道:“他,不敢在殿上公开此事。” “母后今日出面,除了清楚我会抗旨之外,便是为了赐你封号。”承昀缓缓道:“你的封号是盘活雷火营的关键,即便今日火神箭再如何势不可挡,可谁也不能确定,雷火营的每一种火器都有如此神威,只要父皇不想,我们一两银子都拿不到。” “而凤鸣君的头衔不仅仅只是为了点燃百官的爱国热血,除了那些口号之外,还有一点是为了敲山震虎,前段时间我去相府,与周苍术聊了二十多年的事情,但这老狐狸一点动静都没有,可今日母后出手,他再次露出了破绽。” “倘若周苍术当时重提旧事,以你火神箭之威,她便能随机应变,提出重查当年之事,为你正名,可他偏偏没有。” 温别桑抱着银子,好久才道:“所以,他心中有鬼,真的有鬼……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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