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里河水汹涌,到了秋冬季节河水变小之后,会在岸边形成一些浅滩,那些浅滩里面有些小鱼,村子孩子最喜欢在里面摸鱼。 陈初阳捡了小半篮子的小螺蛳就打算去找人了,林欢自然要跟着他一起去,两人朝着先前柳春风离开的放心去了,刚走没多会儿,就看见了在河边上摸鱼的人。 “春风,回家了。”陈初阳如今在水田旁边的小路上,离着柳春风那里不算远,但中间隔着一个小缓坡,缓坡上面长了不少的刺丛,不好直接穿过去。 陈初阳原本是想着喊了人就原路返回,可走到了路边才发现,那里不止有春风,他们上次在竹林那里碰上的那两个无赖也在,方才有土坡挡着视线受阻,他只看见了柳春风。 那两人可是个无赖,他们也在,陈初阳哪里还能放心,赶紧的在地上随意找了个棍子,就开始找方便下去的路了。 刺丛在夏日麻烦得很,一不小心被划伤的话,伤口再小也会又痛又痒,好在如今是冬日,掉了叶子变成光杆子的刺藤好分辨,小心一点倒也不会被划伤。 因为着急,陈初阳下去的时候还是被刺藤勾了一下,但他顾不上手上的伤,赶紧往柳春风身边去了。“春风!” 陈初阳到了柳春风身边,那两人已经走远了,他都不知道那两人是看见他来了才走的,还是原本只是路过罢了。陈初阳虽什么都没问,但他满眼的询问,柳春风赶紧同他说了方才都是怎么回事。 柳春风方才就在上面挖地龙,看见河边几个孩子在捉鱼,就从陈初阳方才下来的地方到了河边,他原本和孩子们一起摸鱼呢,可没一会儿功夫就看到周麻子过来了。 看到周麻子他故意埋着头,可周麻子走近了之后,还是对着他吹起了口哨,还说些下流话,他被气得不行,弯腰就往地上捡了个石头朝人砸了过去。 “我砸到他大腿了,应该挺疼的,我看他腿颤了一下,他原本想要过来打我的,但被那个小癞子给拉住了,然后你就来了。”柳春风话到这里没见一点害怕,还挺得意。 陈初阳知道他没吃亏,已经放心了不少,但他注意到柳春风对那姓罗的称呼,想了想还是对人说道:“春风,别喊人小癞子,我看他也不是癞子,而且就算他是,也别那么喊他。” 陈初阳对那个罗聪确实是没什么好感,但他不想因为一些小事惹那个人记恨,况且他娘是癞子很可怜的,不能往人伤口撒盐。 这会儿林欢也来了,陈初阳不想让柳春风和那两人有什么牵扯,便准备赶紧走人,原本他们也打算回去了。 陈初阳他们走后,方才干脆走了的两人又折回来了,而且两人还围着那几个摸鱼的孩子,让人回村之后就说今日柳家的小哥儿被他们欺负了。 “听到没有,让你们说啥就说啥!”罗聪扯着一个孩子的衣领,周麻子拿着个石头在旁边,那样子明显是在威胁几个孩子,他们要是不听话,就要挨石头砸。 今日同陈初阳他们一起来的孩子,最大的那个也才十二岁,和人高马大的罗聪还有心狠手辣的周麻子自然比不了,几人吓得赶紧点头,两人才满意的走了。 周麻子其实有些不明白罗聪做事儿怎么这么麻烦!他正想问人怎么不直接找机会把柳家那小少爷办了,大腿处就传来剧痛,罗聪竟然狠狠踢了他一脚! “周麻子,老子再同你说一次,别打柳春风的主意,你他娘的再管不住自己手脚和嘴,我弄死你!”罗聪长得人高马大,而且很能下死手,周麻子也是被他打服了,才整日跟在他屁股后面跑。 见他一脸阴狠的样子,周麻子完全相信他的话,吓得叫都不敢叫了,忍着腿上的疼赶紧同人保证,“我以后绝对不敢了!老大啊,我哪敢动你看上的人啊,我是要弄林家那个,林家那个才是我的目标!” 周麻子带着一脸讨好的笑,还赶紧的将林欢拉了出来让罗聪宽心。罗聪居高临下的斜眼看了人一眼,之后哼了一声没再说话,转而看着早已经走远的柳春风。 周麻子顺着人眼神看了过去,还是将心里疑问说了出来。“老大啊,这事儿哪有那么麻烦啊,你直接找机会把人给办了不就成了?” “你知道个屁!”周麻子的话罗聪不是没有想过,可柳家这两年把人看的太严了,平日里柳春风都是待在家里的,便是出门身边也有人陪着,他实在是没有机会。 他其实也不想听别人议论他,让人名声有损,可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柳春风年纪大了,他家里肯定要给他定亲了,他只能先给他泼几盆脏水,拖延一下他定亲的时间。 “他眼看着就十六了,不想法子拖延一下他定亲的时间怎么能行。”望着已经快到了村口的人,罗聪小声说了心头打算,站在他身边的人将他话听了去之后,也开始琢磨了起来。 周麻子他爹以前就不是好人,嘴里最喜欢说些荤话,周麻子耳濡目染还是个小屁孩儿的时候就喜欢嘴贱,对村子里的姑娘哥儿说些难以入耳的话。 他年岁渐长之后,不止嘴巴坏的毛病没改,还多了小偷小摸毛病,后来更是变本加厉,只想不劳而获了! 想要不劳而获就有好日子过,小偷小摸就是小打小闹,周麻子盯上了村子里大地主柳家的小哥儿,他想着要是他娶了柳家的哥儿,还愁没有好日子过吗? 心里有了想法,周麻子哪里能忍得住,可他没想到他那么倒霉!盯上柳家小地主的不止他一个,村子里那个小赖子也盯上了人。 有次,那小癞子撞见他调戏人,狠狠把他揍了一顿,之后也不管其他,只要逮着他就给他狠狠打一顿,打得他再不敢对柳家小地主生一点心思了。 第一目标没了,周麻子自然盯上了别人,村子里的林家哥儿就成了他的另一个选择。 林欢的年纪也让周麻子焦虑,听了罗聪的话之后,周麻子知道无论如何他也得找机会将人弄到手,不然林欢就要嫁人了。 看来,明年春天他得去山上蹲人,林欢喜欢往山林里跑,总能给他逮住! 两人的龌龊心思正高高兴兴往家里赶的三人一点不知道,但罗聪和周麻子不知道的是,那几个回村的孩子,也同样的没按照他们的吩咐瞎说。 那几个孩子倒是说了河边的事儿,但他们只说了一件事,那便是周麻子被罗聪给打啦! 那几个孩子最大的都十二了,并不是一点事儿不懂,他们自然知道两人目的,于是,回村之后,不怕被他们揍的几个孩子,自然不会按照他们的吩咐给人泼脏水。 那几个孩子甚至都没提到柳春风的名字,反而将周麻子的窝囊样子说的绘声绘色! 周麻子虽然不招人待见,可他是家中独子,也是他爹娘的心头宝,他爹娘听说儿子被打的事儿,就要去收拾罗聪,可惜他们还没往罗家赶,村子里便有了大事,所有人都得往村长家里去。 陈初阳到家的时候,柳群峰刚砍了竹子回家,他正准备做竹夹呢家里就来人了。 “柳东家,县衙来人来,村长喊每家都要去一个人。”来人是柳家的佃户沈长贵,他这么一说,柳群峰立马来了精神,连手里的竹子都扔了。 先前,柳群峰从杨家兄弟那里知道了县太爷的决定,可县里到底没有正式的告示通知,他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事儿呢,如今县衙来了人,他想着或许就是关于修路的事儿,赶紧去了。 “希望是要开始修路了。”这条路对家里有多重要,柳母清楚得很。 柳群峰着急忙慌的走了之后,陈初阳和柳母也趴到了家里院墙上看着村子里,陈初阳听着柳母嘴里的呢喃,也跟着在心头祈祷,希望菩萨保佑,真的是要开始修路了。 今日天气好,大姑父在院子里干活儿,他见趴在院墙上的两人,好似都在盼着什么,便顺嘴问了一句,柳母现在也不敢瞎说,只说一会儿才能知道。 柳母方才手里提着一篮子橘子,正准备给罗家送去,如今橘子还不到成熟的时候,还有些酸涩,可罗家媳妇儿又有了,就好这口,如今阿奶不在,她倒是能光明正大的去串门了。 心头有惦记的事儿,柳母从院墙边的高凳上下来,提着地上的篮子赶紧的出门了,她走后,陈初阳便提着螺蛳去了后院。 小螺蛳不能直接喂小鸡,要先砸烂了才行,他先把柳春风挖的那十几条地龙倒进了鸡槽里,见地龙很快被抢光之后,才去找了石头过来。 小螺蛳壳子脆,倒是不用什么力气就能砸烂,他捡了不少呢,林欢还把自己捡的也给他了,他准备分成两天来喂,免得吃不了被糟蹋了。 陈初阳砸螺蛳的时候,郭明华就在他之前堆沙子练字那里挖水沟,他看了看位置,想着这水沟顶多四五日就能挖通了,到时候后院用水会更方便,他就不用从前院打水喂鸡,洗鸡槽也会方便很多。 除却这些,他明年还要在后院养花呢,有了这水沟,浇花就方便多了,而且花根扎根在地底,这里有了水沟,到时候花根应该也能吸收点水分吧。 家里的所有事情都是顺顺利利的,陈初阳又惦记起了修路的事儿,便有些待不住了,于是也往村子里去了。 村长家在村子中间,他家屋前原先是块地,后来因为村里有个啥事儿都要到家里去商量,地里的菜老被踩,村长干脆将地铺平修成了院坝,如今那块小坝子倒是成了村子里最热闹的地方之一。 柳家村是个人口众多的大村子,陈初阳到的时候村长家里已经有许多人了,但陆陆续续的还有人过来。 找到柳群峰之后,陈初阳就往人身边挤,柳群峰见了他赶紧把人拉到身边,脸上是挡都挡不住的笑,这下子陈初阳确定了!“要修路了?” “嗯!”柳群峰点头,神色还十分激动,这下子他终于能完全放心了。县里终于出了正式的告示,衙门也派了人去各个村子通知,这事儿算是板上钉钉了。 衙门来人之后,柳群峰也知道了这些日子为何一直没有动静。 如今国泰民安,百姓安居,平日里虽说没有战事,但百姓依旧要配合朝廷修桥铺路或者补堤修坝,这种不算是抓壮丁算服徭役,每家每户都必须出人,有劳力却不出的就要出钱,有些家里多出了劳力的人就能得工钱。 秋冬时节雨水最少,检修河道官道最是方便,因此大多人都是秋冬服役,前阵子大陈就是服徭役去了。 每年八月之后,便是秋收,九月中旬之前田地里的粮食也就收的差不多了,因此每年九月到冬月之前是服役的人最多的时候。 可眼下都是冬月了,大多人都已经服过徭役了,想再让百姓干活儿就等于强抓壮丁,这若是有人上告,县令也不好交代,严重的还有可能丢了头上的乌纱帽,所以县令公事公办,将县里要修路的事儿递了折子上去,还同上头要了修路的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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