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往后三个时辰也就到了。 几人到家之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可他们刚道家门口,却碰到了才刚下工的郭明华。 郭明华在镇上干了两日之后,就到柳家来做工了,家里的水沟檐沟要怎么挖,柳群峰已经大概的同人说过了,且路面还有柳群峰和陈继安挖出来的浅浅痕迹,他只要沿着痕迹挖就行了。 见人这么晚才下工,柳群峰脸上却没有一点高兴样子。“郭叔,早上巳时之前上工,晚上戌时之前收工,早饭晚饭同之前一样,可以喊你家里人送,也可以自己回家吃,往后不要这么晚下工了。” 柳群峰再次同人说了上下工的时辰,郭明华听后赶紧应着,能早些回家谁不愿意呢?所以他也解释了一下今日晚了的原因。 “东家,今日刚好挖到墙角那里,眼瞅着就要挖通了就巴望着把它挖通,就把时辰给忘了。” 柳群峰听后就让人走了,也没和人说太多,他多说几句话,也不是他多菩萨心肠,纯粹是因为他不乐意欺负老实人罢了。 欺负老实人有什么意思,老实人谁都能欺负,他最喜欢压榨的就是喜欢偷奸耍滑的人,像刘全能那种人,少一点儿时间他都得扣钱! 几人刚到院门那里,柳母就喊着柳群峰的名字提着马灯过来了,她看见陈继安的时候,许是没想到陈继安又来了,还愣了一下,但旁边的三人都没注意到。 柳母原本还想骂柳群峰几句,说他带着夫郎呢怎么这么晚才回家,见到陈继安也在就没有多说什么,只喊人赶紧的洗了脚休息。 “娘,我明天要去镇上买点东西,后日我和二哥要去山上,你看看你要给外公他们带什么吗,我一起给你带去。” 柳母没想到儿子又要去山上,但一听陈继安也要去,她已经猜到他们是去做什么了,至于给爹娘带的东西......她一时还真不知道要带些什么。 “哎,多打一点酒,其他的你看着办吧。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外公他们,不管给他们做了多少衣服,就是舍不得穿,出门就披着个羊毛毡披风,在家就穿破衣服,也不知道是在省给谁穿。” 羊毛毡披风十分保暖,山上的寒风依旧可以抵挡,只是领口处的外领被编制的十分硬实,在家穿着不方便,若不是如此,柳母怀疑,他爹能穿一个冬季的毡毛披风。 柳母的话柳群峰自然也知道,他只能同人说他知道了,会自己看着办的。 灶房的锅里,柳母已经将热水烧好了,几人洗漱之后,刚躺到床上,陈初阳就赶紧的往人怀里钻。“相公。” “想问我二哥的事?”身边人快速靠到他身边的时候,柳群峰就忍不住的上翘的嘴角,同时还有些感慨,他夫郎是真关心他二哥啊。 陈初阳方才一听柳群峰的话,就猜到了柳群峰对他二哥应该有什么安排,只是他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所以他喊人的时候,声音里有兴奋,但更多的是询问。 柳群峰也没和人拐弯抹角,直接和人说他的打算。 “山上那么多的地呢,没有个管事是不行的,但我不想找上山的人。佃户长工就全是山上的人,若是管事还是那里的人,他们那里亲戚关系错综复杂,到时候麻烦得很。我原本正愁着要请谁帮我,如今二哥可算是帮了我大忙了。” 柳群峰这话倒是一点不假,他原本还想厚着脸皮去找大成,因为这活儿他不想交给别人,必须要给自己人。 “如今山上的地还没有产出,我暂时给二哥三两银子的月钱,等到地里有产出有进账了,每到年底我都会根据当年的收成给二哥红封,算是给他的奖励。” 柳群峰这话说完就开始等着夫郎的夸奖,他觉得夫郎听了肯定会很开心,可他没想到,他没等来夸奖,陈初阳倒是有些急了!“那我二哥的亲事怎么办啊?” “哎!”长叹了一口气,柳群峰突然想到了自己阿娘。“我算是知道,我娘怎么老是惦记我舅舅他们了。”柳群峰和他大哥许是因为年纪差的太多的缘故,也或许是他们阿爷偏爱柳群峰的缘故,两兄弟关系一直不是很好。 柳群峰从没有尝过兄友弟恭的滋味,自然也有些不能理解旁人家亲密的兄弟关系。在他看来,兄弟也是外人,自家人只有自己的夫郎还有爹娘子女。 柳群峰心头想法陈初阳一点不知道,他依旧眼巴巴等着,柳群峰只能继续和人说道:“你放心吧,你以为我带黑娃是来干嘛的?自然是让他学了本事,帮我管理山上土地的。明年我就会教他记账算账,等到三年之后黑娃应该学的差不多了,到时候二哥就能回来了。” “三年啊。”陈初阳二哥比他大了六岁,今年年底就二十二了,比柳群峰还大了半岁呢。 想到自己二哥的年纪,陈初阳声音都小了,若说他刚上床的时候,还精神的像清晨的花骨朵,如今就是被中午的烈日晒的焉了吧唧的花,花瓣都耷拉了。 柳群峰不说多了解自己夫郎,但夫郎此时的心思还是很好猜的。 他往人头上揉了一下,带着笑意同人说道:“你怎么这么傻啊?去山上就不能成亲了?山下的汉子谁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家的?不也得出去做工吗?等二哥成亲了,让他一个月回来一次,一次待上十来天就是了。” “可以回来啊?”陈初阳又有精神了! “那不然呢?又不是卖去做奴隶的,怎么不能回来?” 既然说到了往后的事,柳群峰干脆把自己打算全说了。 “这两年暂时让二哥去山上,等过几年就让他回来帮我管镇上的铺子和土地,我借的钱总不能都赔了吧?总有些是赚的。”柳群峰得知县令决定修路割漆之后,立马就去镇上买了不少铺子,还将镇郊大片土地买了下来。 虽然一半都是荒地,但他觉得那里早晚都会繁华。 一旦县里开始制漆,自然要销往外府,如此镇上的码头便是最好的出货地。货运码头的兴旺,一定会给镇子带来更多外地的商人,镇上南来北往的人多了,肯定会繁华起来,如此镇上那些铺子街道肯定是不够的,一定会扩建。 对于心头思量之事,柳群峰是有七八成把握的,但如今一切都是没影儿的事,他不能说一个字,不然别人只会说他是疯子,异想天开。 一个镇子再繁华还能比得了县城?县城里还没有人囤铺子囤地呢! 心头这些话柳群峰不能多说,任何人他都没打算说,但是让夫郎安心的话,他可以随便说。 “现在镇上不是有几个铺子吗?我前几天才买的,到时候就让二哥给我打理那些铺子就好了。” “可是我二哥不识字。”陈初阳高兴了半天之后,突然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他二哥不识字,怎么帮人干活儿啊?人家镇上的管事掌柜都是识字的,而且还能打算盘。 “放心,这个我早有考量,我已经考过二哥了,他没问题的。”柳群峰也不是用人唯亲的人,他早就试过陈继安脑子灵不灵光了。 那日,他们一起去挖笋,他便借口家中佃租之事,考了一下陈继安算术如何。他没想到,陈继安虽是大字不识几个,脑子倒是灵光,十几户人家的租子,陈继安只一听罢了,几个眨眼的功夫就能给他算出来。 算佃租不难,便是陈继安反应很快,柳群峰又试了试别的,同人说起去年秋收之时,二叔家里卖粮食的事。 当时因为不管是粮食还是价钱都不是整数,不管是梁掌柜还是他二叔,给出的数字都是错的。 梁掌柜是县里最大的粮仓的掌柜,平日里虽总是算盘不离手,但其实他心算能力了得,很多时候手里还假模假式的拨动着算盘珠子,嘴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二叔更不用多说,能挣下那么大的家业,脑子能不好吗? “两千七百五十六石的谷子,一石七百二十文,这得多少钱啊。”这是柳群峰说的原话,他话落就假装算了起来,但半天也没有结果。 他身边的陈继安见状,便抿嘴不说话了,大概过了几瞬试探着同他说‘差不多两千两呢,这么多钱怎么花得完啊。’ 听见陈继安的话之后,即便只是个笼统的数字,柳群峰已经很满意了,他心里当即有了安排,他有人可用了。 其实柳群峰说的不算是个多难的问题,他二叔和梁掌柜也能很快的算出大概得数目,且他们还精确到了几两,他们错的不过是零头罢了,且他们之所以错了,便是因为他们既想将数目精确到铜板,还一心往着自己兜里算,如此才出了错。 虽说是出了错,但也不算是错,零头错了是无关紧要的事,只是两个算惯了账的人觉得没面子罢了。 柳群峰是怎么考的人,自然没有和陈初阳细说,且就连陈继安都不知道,他以为两人只是闲聊的时候,柳群峰已经在试探他的本事了。 “初阳。”柳群峰摸着自己夫郎散开来的头发,顺了一缕在手里把玩,他想着他夫郎他们兄弟两个其实都是聪明人,往后他能省心不少了。 陈初阳最担心的事就是他二哥的亲事和生计,如今都不用担心了,他高兴得很,身边人喊他,他就应着,便是那人只是喊他名字,什么也不说,他也没有不耐烦。 柳群峰喊了人好几声之后,突然想起了今日听到的一个称呼。 “阿初。” “啊?” “往后,我唤你阿初吧。” 他来代替他的‘南风哥哥’,做那个对他最好的人。
第68章 柳群峰和陈继安还真是说走就走,隔日一早就去镇上了,之后甚至没有回家,直接就往山上去了。 陈初阳送他们出门时候,柳群峰就提了一下,他们今日就要走。昨晚说的还是隔两日,睡一觉醒来就提前了一天,陈初阳不知道,柳群峰怎么突然要提前一日,但他还是同人说了,会和阿娘解释,喊他们放心去就好了。 两人走的早,他们走的时候黑娃都还未去学堂,柳母也没有起床,陈初阳把人送出门之后,瞧着如今还辰时还早,便往菜园里去了。 这天气越发干燥了,他去菜园里给各种菜浇浇水,特别大白菜青笋,这都是一点不喜欢干旱的菜。 如今给菜地浇水方便得很,只需要拿个水桶和水瓢就行了,陈初阳只选了白菜地和青笋地浇了一下,忙了小半个时辰,又摘了一大堆大青菜叶子,准备今日捞点儿酸菜。 临近冬月,天气越发冷了,柳母起身的时辰也稍稍往后推了一点,她起床的时候,陈初阳正在小侧门的小池塘那里洗青菜,她一看那堆青菜叶子就知道陈初阳要做什么了。 “这捞酸菜还有做醪糟啊都是特别讲究手缘的事儿,我和你二婶倒是正合适了,我捞的酸菜酸,她做的醪糟甜,今日既然要捞酸菜顺便做点醪糟吧。不过啊今日就不喊你二婶了,你来吧,咱们来看看你的手缘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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