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经常啊,我只是送了他一些衣服,还有书本笔墨什么的。”柳春风这话声音不止是小,还有明显的心虚,他低着头,每说几个字就偷偷朝着陈初阳看一眼。 陈初阳听到柳春风说送罗聪衣服的时候,只觉得两眼一黑,喉咙像被人捏紧了,明明一肚子话要说,却一个字说不出来,只能急的团团转! “小哥!不是我做的!我哪会做衣服呀!是我阿爹的!”柳春风一见陈初阳那样子,就知道他是误会了,赶紧和人解释。 他话落,见陈初阳神色果然是好看一点了,才又继续说道:“他不是救了我吗,他家好穷,他连过冬的衣服都没有,我看我阿爹衣服好多,就找了几套大一点的给他,笔墨是因为他要科考,他说这个世界阶级分明,还是读书人有地位。” “他要科考?”若说陈初阳方才是担心,那现在就是惊讶。“罗聪?他要科考?他是不是在做梦啊?他连学堂都没有去过,科考?他以为考功名是小孩儿过家家吗?”说到科考,陈初阳只能想到曾被家里寄予厚望的林子。 “可是罗大哥就是很厉害啊,他之前还作了一首举人老爷喜欢的诗,今天来家里吃果果的百日酒,也只是为了感谢我给他的笔墨罢了。” “春风!”陈初阳不想听说扯这些,他只知道罗聪又开始好高骛远了。“连林子都不行,他在想什么啊,那功名是那么好考的吗?有这个功夫不如学个手艺存点钱,买田买地娶个媳妇儿好好过日子。” 罗聪能改了之前的恶习,陈初阳还是高兴的,虽说他们无亲无故的,他也用不着担心他,可罗聪和春风有了那次的牵扯之后,他还是希望罗聪能好好过日子,这样春风也才能好好过日子。 “小哥!”陈初阳话语直白,柳春风听得不高兴了,还开始帮罗聪说起了话。“小哥,他也确实很厉害啊。那日,给那举人老爷写诗祝寿的还有好些秀才呢,他们都没能夺魁,那罗聪他确实是有本事的啊。你们就当之前那个罗聪死了好不好?别对他抱有偏见了。” “春风。”陈初阳衣角还被柳春风拽着,他这会儿平静了,或者说吓傻了。“你......你不会是......”心头那个猜测,陈初阳根本不敢说出口!他不敢相信,春风他竟然看上罗聪了! 家里人恨不得他和罗聪没有一点干系,可他竟然私下去找人,还给人送了那么多东西! 陈初阳突然觉得两眼一黑,整个人直接往下坐,还好他原本就坐在床边,这会儿也只是觉得身子软了罢了。 因为柳春风的事,陈初阳之后的时间一直注意着柳春风,直到轮到家里人上桌吃饭的时候,他见到柳春风和罗聪坐在一张桌子上,整颗心才开始往下沉,他知道,完了,他之前猜对了,他家春风竟然真的看上了罗聪了。 晚上,一天的热闹散去,直到上床休息,陈初阳才终于有机会将憋了一天的话说出来。 “群峰,怎么办啊!春风他好像对罗聪有意思啊,他怎么能看上罗聪呢?春风他怎么了啊?”陈初阳急的都要哭了,他坚信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且如今他还有了旁的猜测! “你说那个罗聪之前是不是装的啊?他知道,他便是往春风身上泼脏水,想要娶春风过门二叔他们也绝对不会答应的,所以他才想了这样的法子?他假意替春风解围,实在是想让春风对他产生好感,目的还是想要娶春风!”陈初阳是把柳春风当自己亲弟弟来看待的,这会儿已经要急死了! 相比陈初阳的担心害怕,柳群峰要镇定不少,他一直一言不发,待到叹了无数次气之后,突然将陈初阳搂到了怀里,之后还开始安慰人。“阿初,你别害怕啊,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什么啊?” “我觉得罗聪那小子有些不对劲儿,他,我怀疑那小子不是人。” “啊?”陈初阳这回是真的被吓到了,他想到柳春风出事那日,周家老两口口口声声说的话。“你是说......他是真的被水鬼附身了?可是那恶鬼精怪害怕的黑狗血他不怕啊,也没有现原形啊。” “他确实是不怕狗血,可其他什么都变了,他人变得稳重了不说就连学识都变了。他可不止是写了一首诗罢了,他还在镇上帮人读写家书,还在书肆摘抄书本赚钱,那笔迹,可不像是一个只是识得几个字的人所写。” 这些日子陈初阳没空去他的铺子,柳群峰难免的要帮人照看一二,自然不止一次的见到了就在对面书肆里的罗聪。 且不止如此,那罗聪好像还在帮人填词作曲,虽然那些词曲都是烟花柳巷之人所求,可那些人也是为了讨生活,他无权指摘,倒是这罗聪手里的本事更让人奇怪。 “阿初,你别太担心了,你相信春风吧,你和他相处时间不长,其实不算了解春风。这小子没有旁的本事,但看人最准,若是他真的动了心思的话,我这个做哥哥的愿意相信他。” “他看人准他怎么没看出林子包藏祸心,一心惦记着他的水田?”陈初阳才不信柳群峰的话,他觉得春风就是单纯好骗,谁都想从他身上捞好处! 柳群峰被夫郎说的哑口无言,毕竟春风和林子关系确实是好,他闷了半天之后还是倔强道:“无所谓,便是他真的看走了眼,我们又不是没有后悔的机会!” 若是春风他真的看走了眼,嫁错了人,又不是不能和离,实在没法,他把人弄死都行!反正,不能让春风吃亏,真的过苦日子。 柳群峰前一夜的安慰,并没有让陈初阳放心多少,他可不想去赌什么万一,他只希望柳春风亲事能顺顺利利,最好不要和罗聪再有牵扯。 孩子百日宴一过,外公他们要回去了,柳群峰亲自送了外公他们回去,再过二十天左右又要送黑娃回去,好在如今不需要他自己跋山涉水靠着双脚走路,到是不怕了。 先前孩子刚出生的时候,陈初阳准备让奶娘喂孩子三个月的奶水就好了,之后又希望奶娘能将孩子喂到半岁,知道奶娘是丢下了家里只有几个月的孩子来柳家的,就不忍心再把人留下了。 “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这样吧,再奶孩子二十天,你腊月二十左右回去可以吗?”孩子百日之后,三月之期也早到了,陈初阳喊了奶娘到一边,想和人商量一下她回家的日子。 若是她同意的话,那就再多呆些时日,到时候孩子也四个月了,再喝上两个月的羊奶,也可以吃粮食了。 柳家工钱给的高,为了孩子有奶水吃,给她准备的饭食也好,且柳家人又好相处,奶娘一听陈初阳的提议,立马的就答应了。 多待一个月就能多赚一两银子,这银子拿回去就能让孩子和家里人过个好年了,她自然是愿意的。 奶娘答应的干脆,陈初阳也就放心了,他害怕他的提议让人为难,毕竟人家屋子里也还有孩子呢。 奶娘的事儿说定之后,陈初阳便从奶娘怀里把孩子接了过去,他想带孩子去后院里转转,还喊了云娘一起,他想去摘点扁竹叶回来,下午的时候做豆豉。 陈初阳刚抱着孩子往后院走,家里就来人了,且来人还是陈初阳昨日里惧怕登门的人。 他没想到陈大两口子昨日没来,今日倒是来了,难道他们记错了日子?不可能!心头的猜测,陈初阳自己都不信,昨日梅家来了那么多人,他们两口子怎么可能不知道啊。 如今年关将近,大姐他们忙着回去,今日一早,二叔二婶送大姐他们去镇上码头了,这会儿还没有回来,柳群峰也不在,陈初阳还是有些心虚的,还是想到了家里的门房还有云娘他们,他才放心了一点。 如今家里人多,便是那两口子要乱来,他也不怕。 陈大两口子还是第一次来柳家,也不是他们不想来,而是不敢来。 先前,陈继安回去迁坟,陈大说了只要陈初阳生了孩子回去看他,迁坟的事儿他就不反对,后来因着坟墓已经动土,陈大害怕自己被克,也害怕被柳群峰揍,他也只能看着他娘坟墓被迁走,却一点儿好处没得。 陈大心里十分明白,家里的老二和老三对他爹是没有一点感情的,如今他娘的坟也迁走了,往后,老二老三怕是再也不会回去了。 当日,魏大美还和他吵翻了天,觉得这事儿他们亏得慌。 陈大自然也和魏大美想的一样,可他惧怕柳家也不敢上门闹。 他是知道的,那个柳群峰可是个连亲爹亲大哥都敢往死里揍的人,根本不管什么孝悌伦常,他这个大舅哥算什么啊,要是敢上门找麻烦,八成会被他弄死。 陈大虽爱钱但更惜命,一直不敢到柳家打秋风,直到收到了柳家的礼,他心思才开始活泛开来。 陈大两口子一进门,就看见一个壮汉在他们面前,两人都愣了一下,还以为村人指错了路,魏大美吓得转身就走,还是陈大多了个心眼,问了这里是不是柳家,家里夫郎是不是叫陈初阳。 “你们是谁?找东家做什么?”今日当值的的易德贵,易德贵个子并不高,但他长得壮,那小腿粗壮的都快有人大腿粗了。 眼前的人虽然长得五大三粗,瞧着就吓人,好在他嘴里的话算是确认了这里就是柳家,陈大赶紧往里面乱看,并且自报家门。“我是梅家村的陈继平,是你们东家的大哥,亲大哥!我是来看我大外甥的。” 易德贵只听过陈继安这个名字,陈大自报家门,他以为是陈家的堂亲,又见人是今日才赶到,还以为是远到而来,赶紧的将人迎了进去。 陈初阳没想到这两人竟然还是来了,更没想到他们今日才来。 “初阳啊。”魏大美明显的有些害怕这高门大院的地方,谄笑着喊了陈初阳,就往后退了一步,朝着陈大身后躲了躲。 陈大这会儿可没空注意自家婆娘,他也是满脸的笑,一边笑一边往陈初阳身边去,陈初阳见了赶紧往后退了两步。“你干嘛啊!” “我能干嘛啊,初阳,我是特地来看我这大外甥的。”陈大一边说话一边怀里掏东西,之后见陈初阳还是一副戒备的样子,便赶紧的将盒子打开了。 “老三,我是孩子舅舅,按规矩,做舅舅的要给孩子打平安镯的,这是我知道孩子出生后就去打的,你给孩子戴上吧。”陈大说着话,眼睛就往孩子身上瞅,可孩子手上有手镯颈上有项圈,就连小脚上面都带了小铃铛,可没有空着的地儿。 陈大看着手里的素圈手镯,又看了看孩子手上有着漂亮雕花和嵌着精致铃铛的镯子,又把手里的盒子盖上了,然后直接给了陈初阳身边的云娘。 陈初阳一直记得柳群峰之前同他说的话,所以没有开口赶人,可他没想到他不赶人,这两人倒是要主动走了。 陈大给了云娘东西,只是踮脚瞧了孩子一眼,竟然就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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