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都站这里啊,不冷吗。”柳群峰一进院门,就看见两人站在这里了,门口离着这里也不近,他都到了跟前了,两人还这么站着。 柳群峰一来,陈初阳还没说什么呢,堂伯母又开口了,“群峰啊,我问你夫郎你小姑怎么没来,可林家那个不懂事的哥儿竟然说你们没请,怎么回事啊。” “哦,他说的对啊,没请。”柳群峰这话说的也直接,不止是问话的堂伯母,就连旁边的人都瞬间觉得尴尬。 见柳群峰这个态度,旁边烤火的亲戚们自然要打岔让这事儿过了算了,可有人活了几十年了,还是一点眼里都没有,堂伯母竟是不甘心的继续追问,“今日请的都是柳家的亲戚,你怎么能不喊你小姑呢?” “是啊,婶婶你说得对,请的都是柳家的亲戚和同家里交好的人家,可小姑不是柳家人啊,她不是嫁出去了吗?去年你女儿回来借钱,你不是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吗,怎么你家的水能泼出去,幺爷爷家里的泼不出去。” 柳群峰这会儿也没什么表情,也看不出来他到底有没有生气,但别人看不出来,陈初阳看得出来。 陈初阳一见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生气了,但又没有气得很厉害,所以耐着性子在捉弄人。 说到自家的事,堂伯母明显的生气了,指着旁边的大陈父母说道:“这不是别人都请了,怎么也得喊你小姑啊。” “因为我家不和她家交好啊。”柳群峰的这会儿脸上的笑终于没了,“堂伯母,小姑对我落井下石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昨日她还叫嚣着我不是柳家的子孙呢,我又不是贱皮子,还上赶着倒贴她不成?” “这,这!”堂伯母急了,可嘴里却急不出反驳的话来,她原本还想说,柳群峰不是也喊了他一个出嫁的堂姑,可这会儿她说不出来了。 柳群峰是真没有心思参合这亲戚之间的弯弯绕绕和算计,他见那堂伯母一脸不甘心的样子,直接冲着人招手道:“堂伯母,我方才在门口看见一件稀奇事,你跟我去看看吧。” “什么稀奇事啊。”堂伯母不甘不愿的起身,还以为柳群峰是当众拂了她的面子,找借口给彼此台阶下。 她同人一起去院门口的时候,还一直在劝说柳群峰,喊人还是不能和小姑计较,毕竟是亲戚,还是要和和睦睦。柳群峰一直好好应着,但到了院门口之后,将院门打开,却直接将身边的人推了出去,然后果断关门上拴。 “堂伯母,我方才看见的稀奇事儿就是,有人在家管天管地,就以为她是老天爷了,还管到别人家去了。我看啊,还是管好自己吧。”柳群峰话落,直接双手捂耳朵大步走了,一点没搭理外面一边骂人一边将门拍的砰砰作响的人。 柳群峰脾气不好,家里亲戚都知道,可直接将请上门的亲戚赶出去,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堂伯母自然不甘心,准备回去喊家里人来理论。 这堂伯母已经过世的公爹,是柳群峰阿爷的亲堂哥,五六年前才去世的,是柳群峰的大爷爷,她男人年纪比柳仕民大上几个月,往日里,她仗着自己是堂嫂,对柳母说话都是很不客气的。 堂伯母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还想着要回去好好告状,可她才走到半路,就遇上了高高兴兴要来柳家吃饭的一家子人。家里人听她说了柳家的事之后,她婆婆黑着脸转身就往家走,她男人甚至直接给了她一个耳刮子。 “蠢婆娘!”堂伯知道他这婆娘为何为难人,不就是因为她和李氏关系更好,又觉得柳云峰手里握着柳家大部分家产,想要扒着那边巴结吗? “你这蠢婆娘!云峰再富贵和咱们有什么干系?你这是昏了头了!” ...... 柳群峰再回来的时候,阿奶从灶房里出来了,她慢悠悠朝着方才堂伯母待的那堆人那里去了,然后直接坐下同人唠起了家常。阿奶如此,便是明晃晃的维护和支持柳群峰,大家自然对方才的事闭口不谈,赶紧的说起了旁的事情。 柳群峰回来之后,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将两副猪大肠扔到撮箕里,然后端着往菜园子里去了。 猪大肠最难清洗,且怎么洗都有味儿,但有个东西去味儿很厉害,那便是白萝卜的叶子。将白萝卜的叶子同肠子扔一起,然后像揉面团一样不断揉搓,直到闻不到臭味就行了。 连柳群峰都干活儿了,陈初阳自然也要去做事,他原本准备去收拾那两个猪头,猪头肉美味但收拾不干净的话,吃起来也不得劲儿,他一进灶房,却被大姑打发去挖竹笋了。 “找不到也没关系,碰碰运气吧。”大姑这会儿正在切肉片,陈初阳看大姑同他说话呢,手上动作也一点没停,那菜板上的肉也是片片厚度都一个样,真是好刀功啊,他连切土豆都切不了这么齐整。 看大姑那么熟练的刀工,陈初阳知道他刀功不好,是因为他以往没怎么切过肉,他往后应该也能和大姑一样厉害。 大姑是掌勺的,她的话陈初阳自然得听,他去隔壁找小锄头和篮子的时候,柳母冲他笑了笑,他这才知道,方才的事儿她婆婆都看见了。 “初阳,便是亲戚也不能让别人蹬鼻子上脸,她都能不要脸管起主人家该请什么客人了,你还给她脸干什么?你这孩子和我那时候一样脸皮薄,可不能走我的老路,吃一辈子的亏。”柳母这话是说给陈初阳听的,也是说给旁边的亲戚听的,她要让人知道,他儿子不是不敬长辈,是有的人没脸没皮。 柳母的话是有道理的,别人喊你吃饭你吃就是了,还管起别人所请的客人了,这放在哪里都说不通啊。 虽说直接将人赶出去确实是过了一点,但赶人的是柳群峰倒也合理,大家都知道,按着着他的性子,该是直接劈头盖脸给人骂一顿的,他只是将人骗出去,已经是够给她面子了。 陈初阳和林欢在村子里那条大水沟下面挖竹笋的时候,柳群峰就在水沟边上洗肠子,林欢拿着根树杈,一边清理竹林里的笋壳,一边往水沟边上瞅,看着正在洗猪大肠的柳群峰,他忍了半天才忍不住说道:“初阳,你家相公还真不嫌弃啊。” 林欢怎么都想不明白,柳群峰一个大少爷怎么肯干这脏活儿,那猪大肠多脏多臭啊,连他爹都不洗的,都是甩给他娘让他娘来收拾。 陈初阳听着林欢的话也不回他,只是笑,但他只是笑就已经足够了,已经把林欢羡慕坏了。羡慕之后,林欢又有些愤愤不平,他想着柳群峰以前确实是大少爷,可现在好像不是了,现在他们家没有大酒楼了,只有一百亩水田了,顶多算个小地主吧。 “你那个公爹真坏啊。”昨日,柳母和柳仕民的一番争辩,倒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了,柳仕民要和柳群峰断亲的原因。 他们原本还以为,是柳群峰做了什么忤逆不孝的事情,没成想是因为他娘受了欺负,才同那边的柳家父子动了手,这才惹了柳仕民的厌恶,不认他了。 虽说对父亲动手确实是不对,可受罪的是他母亲啊,连生养自己的人都能不管,又能是什么好人呢? 柳群峰对他爹动手的原因是别的也就算了,可源头竟是一个妾室,村里人能讨个媳妇儿就不错了,哪里会有什么妾室,因此大多人都觉得柳仕民荒唐,自然会站在柳母还有柳群峰这边了。 “不认就不认,他们有酒楼了不起啊?有句话不是这么说来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看那个酒楼生意应该也快不行了,都好了这么久了,也该不好了,不然老话就要不灵了,可老话最灵了!”林欢一边说一边点头,还不等陈初阳开口说一个字,他已经把自己给说服了,觉得事情就是这样的,他们就等着那边的黑心鬼倒霉就好了。 陈初阳被人气呼呼又不断点头承认自个儿说法的样子给逗笑了,他想着林哥儿性子这么直爽可爱,等到将来同张东平成亲了,应该能和大姑合得来。 大姑性子也好,不会故意磋磨儿媳,婆媳关系能好,家里矛盾能少一大半,他们小两口的日子也就好过了。 说到张家,陈初阳之前已经隐隐打探过大姑意思了,知道大姑对林家满意,眼下只差问询张东平的意思了。大姑不知道,这事儿是林哥儿托人问的,还以为是陈初阳想做媒,只说不用问,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就可以了,但陈初阳还是想问问。 眼下,张东平还在修路,等到了腊月二十左右应该就要回来了,他家秋天已经服过徭役了,如今是干一天就有一天的钱拿,到了腊月二十左右,他就干了一个多月了,也能有差不多一两银子拿了,可以回家了。 冬日,地上有不少堆积的笋壳,而冬笋又要挖开土才能瞧见,两人费半天功夫清理笋壳,又要费力气去挖瞧着有些膨出地面的土,可惜运气不是每次都有,挖好几个坑,也不一定能挖到一根笋,两人忙活了半天,身上都有微汗了,也没挖到几根笋。 林欢毕竟年纪小,看他累了,陈初阳就不让他动手,让人边上歇会儿,可林欢闲不住,一停手就开始东张西望,这下就给他看见黑娃给柳群峰拿肉来了。 黑娃一直在柳母边上,烤好的肉都放在一边的菜叶子上,等到烤了七八块,才用菜叶包着一溜烟跑出家门了。 烤肉要比炸肉香,在火炭直接烤出来的更香,都不用旁的调料,只需要撒点盐就香的不行。 “黑娃在喂你相公吃烤肉。” “别看了,咱们回去也烤。” 陈初阳还在惦记着回去烤肉吃,但眨眼功夫他们就有肉吃了。 柳群峰既然知道他夫郎在下面,哪有自己吃着肉不管夫郎的道理,自己吃了一口,喊黑娃吃了两块,就让人给他们拿下来了。 一见黑娃下来,林哥儿就知道他来干嘛的,赶紧兴奋的从地上爬起来,等到黑娃走近了,赶紧道谢就接了黑娃手里的肉。 “黑娃,你回去的时候把昨天的鸽子汤给热上,让我娘再喝一点,我明日再去给她买。”陈初阳也将手里的锄头扔了,同林哥儿一起蹲到了一个背风的地方,他用指尖松松拈了一块烤肉到嘴里,瞧着天色不早了,便喊黑娃回去给柳母热鸽子汤。 黑娃得了吩咐,应了就一溜烟跑没人了,陈初阳记得他小时候跑的也老快了,一会儿功夫就能上山下河的,如今倒是没有小时候灵便了。 黑娃这烤肉是在火红的柴炭火上面烤出来的,虽然瞧着边边角角的地方有些黑乎乎的,但味道好得很,肉又嫩又香,嚼着还有肉汁呢。 烤肉统共也没几块,两人一人吃了两口就开始干活儿,继续认认真真挖笋,但陈初阳根本不知道,大姑喊他来挖笋,只是想让他清静一会儿,不想家里的长辈冲他指指点点问东问西。 他们堂伯家里这个婆娘和他们小姑,不对,现在不是他们小姑了,柳群峰不认这门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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