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奶一听柳群峰在山上买了地,面色明显的有些急了,可她着急了半天最后却什么都没说,之后一直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是那面色只让人看一眼,就知道她心头在难过。 见阿奶如此,大家也没吭声,特别二婶,她心里清楚得很,若是让阿奶知道,他们还借了柳群峰两千两银子,先不说着银子还会不会还,怕是手里还剩下的阿奶都得让他们拿出来。 二婶不吭声,还偷偷拉了二叔衣袖,二叔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就在二叔想要开口宽慰阿奶几句的时候,柳群峰起身坐到了阿奶身边去,他一阵插科打诨就将话头给岔了过去,但仅仅是他以为过去了罢了。 柳群峰越是逗阿奶开心,阿奶心里就越不开心,越担心可怜这个孙子,觉得他如今只能去山上买那些不值钱的土地了,但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惦记林子的心少了些,开始一心为这个孙子打算。 既是说着家里的事,陈初阳也说了一下自己近日的担心。 “家里的红薯实在是太多了,光是晒红薯干肯定是晒不了那么多的,可家里的窖坑也只有几个,若是一直堆放在外面的话,又怕时间长了烂了或是空心了。” “这个倒是不会,红薯这东西只要外皮不破能放挺长时间的,往年也是直接堆在院子里的,剩下的直接拉去镇上卖了就是了,多少钱一斤都无所谓,能全卖了就行。”家里年年都是这么处理的,柳群峰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倒是陈初阳琢磨了一阵子,说了自己想法。 “不然多挖几个窖坑?现在的三个窖坑就用来埋种子,新挖的就当是储藏,来年正月家家户户红薯都少了,到了二月更是一个也没了,那个时候红薯倒是成了稀罕物了。” 说到这个,陈初阳还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小的时候因为实在是太饿了,曾经去地里刨过下种的红薯吃。 那时候,他爹还没有出事,他们兄弟三个白天种下去,晚上就偷偷摸摸去刨了出来吃,他们一起蹲在屋后啃红薯,手里的红薯就和过年时候的肉一样好吃。 红薯这东西产量很高,因此每年到了十月左右就开始有人挖红薯了,而十月已是深秋,万物开始凋零,猪草也不好打了,所以这个时候红薯藤和红薯就成了最好的猪食。 大多人家除了自家晒红薯干还有留种的红薯,到了年底,家里的红薯就差不多没了。 村里家家户户如此,到了来年二月所有人家基本都没红薯了。陈初阳也不知道,这红薯最长能放置多少时间,若是他们大量存着,等到来年二三月,却和萝卜一样空了心,那可就得不偿失了,还不如年前贱卖了。 陈初阳一边说柳群峰就在琢磨,等到陈初阳话落,他心里也有了决定。 “今日,家里的窖坑已经打理出来了,明日,我喊沈家兄弟再挖......算了,干脆直接挖个地窖得了。”家里的窖坑就在橘子林那里,可那里是个缓坡,挖些小坑也就算了,再大就不行了。 柳群峰又仔细想了想,决定直接在后院那里挖个地窖算了。 “后院不是有一片竹林吗,那竹林下面是荒地,就挖在那里算了,到时候直接在那里堆点稻草,或者干脆的建个凉亭就好了。”家里的事儿,如今都是柳群峰说了算,再说了,挖个地窖也不是什么大事,柳母他们自然是没有意见。 只是地窖和窖坑不一样,窖坑大多都是用来埋红薯种子的,也就是个一米多一点的浅坑,便是深一点至多也就是两米,直接往下挖就可以了,可这地窖不一样,不是说挖就挖,不然到时候塌方砸到人可就麻烦了。 要挖地窖,还得找个熟手师傅,若是懂挖井那种,那就最好了。 又是要找有手艺在身的师傅,这活儿自然就落到了二叔身上,二叔家里田多地多,整个上半年他都要忙碌,经常在外自然会认识不少人,柳群峰都习惯有什么时候就去找他二叔了。 决定了要挖地窖,柳群峰见陈初阳脸上有些担忧,知道他在顾忌什么,又安慰了人一番。“便是到时候红薯烂了或者空了也无所谓的,这东西原本也不值钱,就是如今拿去卖了,有时候一斤一文都不到呢,能卖几个钱啊。到了明年三四月的话,或许能值一点钱,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放那么久。” 柳群峰又不是第一天做生意,自然知道做生意都是要担风险的,便是看上去绝对赚钱的买卖,有时候也会赔钱,不过一点红薯罢了,赔了就赔了吧。 冬日少活儿,不用出去做短工养家的人家,大多都是在家一窝就是一整天,柳家人也是如此。 一天很快过去,终于躺到床上之后,陈初阳便把阿奶如今记性有些不好的事儿和柳群峰说了。 “阿奶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正常。”柳群峰这个时候压根儿没工夫想这个。 “群峰。”陈初阳还以为今日也和前几日一样,两人说些话也就睡了,可他还在说话呢,胸前的衣襟却被身边的人熟练的撩开了。 想到两人也许久没有亲密过了,陈初阳一点没有犹豫就把手抱上了身边的人脖颈,那人翻身压上,他这觉暂时便睡不成了。 隔日,陈初阳是在一阵马儿嘶鸣的声音里醒来的,他摩挲着身边已经有些凉了的床铺,忍不住的埋头到了枕头里。昨晚上那人就和疯了一样要了好几次,他都有些受不住了,虽说如今两人亲密的时候,他已经不会同早先那样需要咬牙忍着了,可时间长了他还是受不住。 今日,是个大晴天,且瞧着天上云雾或许会一连晴上好几天。冬日里的暖阳确实是舒服,可冬日里都是些大晴天这地里的麦子就要遭殃了。 麦子不像稻子只能种在水田里,这麦子也能种在旱地里,可旱地浇水困难,全靠老天爷的脸赏饭吃,若是不来几场雨雪,来年可没有麦子丰收,锅里可就没有白馒头吃了。 陈初阳如今自然是不担心饿肚子,但相比过去,如今家里田地都多,若是老天爷不赏脸,这损失可就更大了。 柳群峰牵着他的青骡,黑娃牵着陈初阳的小白,两人正准备出门,就瞧着陈初阳起来了。 “怎么不多睡会儿。”柳群峰是真想让人多睡会儿,他阿奶瞌睡一直很好,冬日都起得晚,他娘现在身体又不舒服,自然也要多睡儿,那他夫郎自然也就不用太早起床了。 陈初阳听着那人的风凉话,很想问他若是自己多睡会儿,一家人的早饭怎么办?可他还在犹豫这话该不该说,那边已经要出门的柳群峰,却将他的话堵嘴里了。 “你再去睡会儿,早饭我来做就是了。我和黑娃去大水沟那里放马,一会儿就回来,我带了长绳,直接将这一大一小拴在竹林旁边的荒地上,下午去牵回来就行。” 柳家村有牛马的人家不止柳家一户,但有牛马的人家毕竟不多,大白天的牲畜放在外面,便是无人看管,倒也没人敢去偷,况且这还是柳家的牲畜,就更没人敢碰了。 谁都知道柳家老二比山上财狼还凶,给他抓到偷他的骡子,非被他打死不可。 陈初阳之前,听柳群峰说二叔会帮着二婶做饭扫地的时候,就觉得惊讶,可如今这种事情轮到他,他却不觉得惊讶了,只觉得有些为难。 他相公,做早饭?“算了,给阿奶看到,非得骂死我。”许是有了二叔的例子,陈初阳并未觉得柳群峰做不得家务,他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尽量别让阿奶找着机会骂他吧。 将昨日的鸽子汤给柳母热上,陈初阳想着再给柳母炖几天的鸽子汤,再将柳群峰带回来的那根山参炖给柳母吃了,山参可补人,正好阿奶年纪也大了,阿奶也能跟着喝一碗。 陈初阳在灶房忙碌的时候,柳母和阿奶也陆续的起床了。 如今天冷,陈初阳早把火给她们生上了。火房挂上了肉,熏腊肉不能用明火,不然就是烧腊肉了,有时候烟雾太大,阿奶就不乐意在里面待着,反倒是直接坐在灶下烤火了。 柳家灶房宽敞,灶下人挤人坐着的话,坐上五六个人都不成问题,两个人自然都坐得下,但陈初阳发现他婆婆和阿奶绝不会一起坐在灶下,便是一起在火房坐着也并不和彼此说话。 陈初阳其实很能理解两人如今的别扭。 阿奶往前几十年摆足了婆婆的款,一直在柳母面前耀武扬威,可如今柳母已经不是她的儿媳了,她却住在人家儿子的家里,阿奶既不能再和往日那样耍威风,又不愿同人低头,干脆的就不搭理人算了。 至于柳母,她往日里对阿奶低眉顺眼百依百顺,除了因为性子,必然还因为自己身份。可如今,从身份来说她们不是婆媳了,至于性子,她都能同丈夫和离了,证明她并不是一团棉花,还是有几分脾气的。 不敢反抗的丈夫都已经反抗了,昔日的婆婆,自然也就不会再害怕了,又怎么会还同往日那般上赶着去伺候讨好。 这会儿,柳母在里面,阿奶就在灶下。 柳母的鸽子汤热了之后,陈初阳给人端了进去,又同人说了下午炖笋吃,明早早些去买鸽子回来,或者干脆买几只活的回来,到时候要吃就方便了,只是不知道他相公会不会杀。 “会,那小子自小就和个野兽似的,什么都吃,还特别喜欢野物,他连蛇肉都吃,还爱的很。”柳母这么一说,陈初阳就想到柳群峰杀黄鳝的利落劲儿,想来他剥蛇皮应该也很有一套。 蛇这种东西,害怕的人还是很多的。陈初阳虽也害怕,但同黄鳝一样,做成了肉他就不怕了,他想着等到明年夏天,看看村里有没有人捉蛇,若是有的话,买两条回来炖着吃。 说到吃的,陈初阳总会不自觉的脸上带笑,见他那样子,柳母就知道这又是个贪吃嘴,和他儿子一样,这两人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母子两个在屋子说笑,倒是不知道阿奶在外面听着,脸都黑了。 她不乐意听柳母将孙子比作野兽,也见不得陈初阳同柳母亲亲热热,可最近家里已经够乱了,她也不想再添乱让孙子为难,只能忍着性子什么都没说。 陈初阳出来之后,又和阿奶商量今早的早饭。 前日才吃了杀猪饭,如今还剩了不少的荤菜,今日,其他人也就算了,二叔他们还会过来吃饭,不然这东西根本吃不完。 今早的饭也简单,直接将现成的菜热了就能吃了,但陈初阳还得问问阿奶,还想吃什么,怕全是剩菜阿奶不喜欢。 阿奶活了这么大年纪了,就和人精似的,陈初阳这么一问,她立马的又高兴了。 她这孙子夫郎还是在意她的,有那么多菜呢,还能有心来问问她还想吃什么。心情好了,也就不想折腾了,阿奶摆手表示不需要,昨个儿剩下那么多菜,随意吃点儿就好了。 柳群峰和黑娃果然一会儿功夫就回来了,他们还碰上了背着小背篓拿着小锄头的林欢,两人原以为他是上山去,一问才知道是去大水沟上游挖笋,便干脆喊他就在自家竹林挖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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