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裴云之应声。 却不防下一瞬被扯住的发尾紧了紧,只见眼前小人儿凝眉,瞪他。 “既然不通此间情好,先前你还如此什么铃铛、银环的……不知羞!” 即便是在杂卷上,林落也从未见过男子之间是用这些物什的。 只是当时以为‘裴氏庶子’经验足,便没多问。 不过骂完,林落才又想起投身一事是他主动。 便又撇过脸去,不看裴云之。 怕露了怯。 才知原是此事,裴云之俯下身亲了亲那软软的脸颊。 轻笑一声:“嗯,不知羞。” 怀中白玉般的肌肤闻言更为蒸腾了热泛着粉,软而又软,潮着水汽。
第56章 建业 * 九月, 十里金桂满。 因在洛阳听学过几年对此地颇为熟悉,于是这次来贺礼,徐清凌和齐羽玉便并未隔日便离开。 而是在此小住了些日子。 本是想寻空再与休婚假的裴云之再小聚一下, 却不明无论如何也将人请不出来。 恰逢城外山上一片桂林开得正盛, 只好就二人前去赏花。 云海尘清,山河影满。 还未走近种着桂花的林子, 二人便在回廊里闻到了芳香怡人的桂花香。 此处山上不对寻常人开放, 这也使得走在偌大的后山林子里,并未遇到什么人。 齐羽玉正折了一枝桂子放在鼻尖轻嗅, 徐清凌忽见远处有人。 “清凌, 你看那是不是云之?” 闻言看去,只见桂子树下两个人正并肩向一旁小亭走去。 亭外。 有二人并肩而行, 向着有侍从候着的凉亭走去。 步间,裴云之忽伸手摘下林落发丝间的一粒桂花, 垂下眼看着身边人:“落落,为何不说话,可是不喜欢这儿?” 自来此, 林落便一句话都没说过。 “不是不喜欢。”听见裴云之问起,林落微微蹙眉:“夫君, 前日你带我去马场, 我着男衫也就罢了, 应也不会让人生疑, 可今日来赏花……你还让我着男衫作甚?不怕被人瞧见么?” 林落实在不解,他都与裴云之说过数回了。 他并不在意平日扮女相陪裴云之出门示人, 毕竟他明面上的身份到底是个女郎的, 如此也不用让旁人生疑。 可不明裴云之却说什么“如今在洛阳,无人会疑你, 自在些便是”,这般就哄着林落今日又穿了男衫。 本以为今日出行又会是像前几日那般,或是去画舫独处泛舟,或是去马场骑马,抑或是去郊外射猎……总归是让人瞧不见,或是服饰让人瞧不出什么大错的。 毕竟女子骑射所着的服饰与男子相差无几。 但今日下了马车他才见是来了一处桂花林。 此处并未设私邸,想来任谁都能前来。 林落唯恐让人瞧见了他这样与裴云之在一处,便能认出他的身份。 拧着眉的碧衣少年发丝在浓郁的桂花香味中,隐隐在裴云之鼻尖散发出一丝属于林落独有的恬淡香气。 金黄的桂子林,浅绿衣裳的色彩冲撞更显得林落肤白胜雪,俏丽如三月春色。 削瘦的人儿立在那,面上似是委屈又似是恼怒地嗔着裴云之,却不明直教人想欺负得更甚。 眼眸喑黯看着林落透着粉红色的耳尖,裴云之忍住想要轻轻咬上一口的冲动,只将人牵得更紧。 他说:“是我思虑不周。” 话是这般说,裴云之眼里却没丝毫歉意,而是勾了抹笑。 他没将此处为裴氏所有告知。 话间,二人已迈入小亭中。 “作为赔罪,方才已让人去挖了前些年在此处埋的两坛糯米酒,此酒醇厚甘鲜,一起尝尝。” 此时有侍从走来,放下了两坛酒,以及酒盏。 少见裴云之不饮茶,而是说要饮酒。 敛下了方才的心绪,他看着那刚从土里挖出的酒。 看起来年份有些久。 唔…… “好吧。”林落应声。 那就尝尝吧。 倒好了的酒,林落还没去拿,便见裴云之尚还站着,便端盏一口饮尽杯盏中甜香的桂花佳酿。 而后垂首,林落的脸被捧起。 两片温热相贴,唇舌中是有些辛辣的酒味。 不知是酒味太过呛人还是有舌尖划过林落的齿缝,让他浑身一颤,手臂后知后觉的推搡着裴云之的肩膀。 纵使这些日子来,更亲密的事儿都做过了。 可此刻是在外面! 只是他的力气实在是太过小。 清冷的气息凑近,已然极富技巧的深吻让林落意乱,见反抗无用,他最终失力的软在裴云之怀中,破罐子破摔的任其予取予求。 裴云之的吻带有侵略性,许久才停了下来。 轻轻喘息着以额相抵,看着眼前小人儿被吻得满含春水的眼直直看着自己,眼中波光潋滟,眼尾晕染了薄粉,煞是好看。 于是裴云之再一次地、轻柔地吻上了林落红润的唇。 “云之!” 一道声音却让刚贴上的唇骤然分开。 怀中身躯受惊地在他搂抱中钻了钻,才怯怯看向声源。 微侧过去,裴云之缓缓将头摆正也看向来人。 他仿若初冬凝雪般的清冽眉眼间带着的是丝丝意味不明的暗色。 待看清来人是谁,他唇角似有若无地微勾起,不是愉悦,而是结了霜。 而此时也看清走来的两个熟悉面孔的林落脸刷一下就白了,连忙回首抱紧了裴云之,借他身躯掩盖衣襟与腰饰,唯恐让人看出他今日所穿不是男衫。 好在发丝并未束冠,而是随意用簪子挽了半截。 “都怪你,来人了。” 趁人还未走近,林落扁了扁嘴。 即便手上是亲密抱着的动作,可他越想越委屈,眼中不自觉的氤氲了雾气。 凉亭中淡绿薄衫的削瘦少年垂着眼,挂在睫尖的晶莹如天色初阴落下点滴水珠。 “我们已经成亲了,他们并非多嘴之人,告知也无妨的。” 亭中沉默半晌,冷冽的声音终于自头顶传来,林落闻言却是连忙阻止。 “现在不要!” 他为男子一事,如今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更没必要让这二人知晓。 他总是要离开的,如此也好保全了裴云之的名声。 见林落不愿意,裴云之自不勉强。 随后只听见轻叹:“好,现在不说。”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响起,片刻后齐羽玉和徐清凌走近。 与二人见安。 裴云之颔首示意,而林落仍埋首于怀中,由裴云之抚着脑后,衣袖遮盖住脖颈发丝。 只有一点儿垂在腰间的发尾露出。 于是齐羽玉旋即生疑:“云之,你夫人这是怎么了?” 感觉到怀中身子随话声动了动,裴云之并未回答,只响起凉凉的声音。 “你们二人怎么在此?” “自是来此赏桂。” 齐羽玉闻言笑吟吟的,又道: “我们二人好不容易来一回洛阳,你又好不容易得一回假,本还想约你再见的,没成想你自成婚后除了去官署办公,便是天天在家中与夫人新婚燕尔,到底是成了亲的人,如今洛阳人人都知你极宠夫人,又是日日相陪,又是闺房描眉……怎么,你如今把少夫人按在怀中不让我们看是何意思?” “可是今日给夫人描眉没描好?”怕人看了笑话。 照理说林落是不怕给齐羽玉看见相貌的。 毕竟从前在湘青堂,齐羽玉见过他女郎模样。 可偏偏坏就坏在齐羽玉也见过他穿男衫的模样。 恰恰今日裴云之确确为他描了眉。 是将刮细了还未长出的眉描粗。 齐羽玉与徐清凌二人一见,定是瞒不过去了。 林落所忧裴云之也知晓,便应了声:“嗯。” 旋即再不给二人插话的机会,他道:“东处还有小亭,你们去那边赏。” 冷然的眸神态十分疏离,刹那间在徐清凌垂看林落衣摆又望桌上酒坛时若有所思的面上掠过,惹人回神。 徐清凌倏尔拉住还要说什么的齐羽玉。 “走吧,别打扰云之了。” 见二人声响终于远去,林落这才从裴云之怀中退出。 却没说话,只脩然坐在一旁石凳上,端起杯盏一口饮下。 缓解了几分心绪。 待落盏时,他无意一瞥。 只见一旁酒坛上好似写着酿酒之时的年份。 有些久远,只看了一眼,林落并未将其放在心间。 * 九月廿一,霜降。 此时婚假不过才去半月,建业忽有雁信传来。 ——天子遇刺垂危。 这并非小事,作为太常的裴云之该是要立即前往建业操持祝祷祭祀。 彼时林落正与裴云之在屋中用膳。 侍从急来相报,裴云之却不急不缓“嗯”了声便挥退了侍从。 对此林落也并不意外,官场之事,瞬息万变。 与他有关,却也无关。 林落只在侍从离开后停筷看向裴云之。 “你要走了,我要去吗?” “落落,你想去吗?” 裴云之抬眼望林落,眸光波澜。 建业,不是什么好地方。 虽说待婚假休完,裴云之也该是要带着林落去建业的。 可至今他还未想好,到底带不带林落去。 如今日子骤然提前,裴云之便问林落。 唔…… 不明白裴云之为何这么问。 难不成裴云之其实不想让他去? 也是,他若跟着裴云之,那他身边的林氏侍从也要跟随而去。 裴云之定是不想的吧。 可新婚夫妻该是要相随而去的。 裴云之常年在建业任职,夫人若不去,这像什么话。 林家也不会允的。 于是林落点了点头:“想去。” “好。”裴云之答应得很快。 天子遇刺一事传来,裴云之当日便要启程了。 只是在侍从为林落收拾东西之时,裴云之却将他带出了府邸一趟。 向院中侍从说的是带林落去裴氏主宅拜别双亲,却在门口上了马车。 掀帘看着窗外出了城,林落不解问:“夫君,这是去哪儿?” 车外滚轮声因急促很响,险些吞没了他的声音。 坐在车中软垫上,裴云之为林落系上了一件披风,才道:“去一处别苑。” “落落,如今圣上遇刺,建业之内短时间不会太平,此行凶险,你先在此小住几时,待建业稍稍安稳,我再派人接你去。” 裴云之解释:“且,你随侍之人都是林氏探子,先前顾及圣上并未对其有所动作,如今趁圣上病危之际,林氏忙着扶持慎王再顾不及这边,是时候借此行一起除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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