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一个阉人奴才,岂有此理!活腻歪了他是,个贱人!” 奚羽连连点头,“六哥乃是父皇最看重的皇子,他竟敢如此,就是蔑视天家威严,简直胆大包天!他干爹云厂公也是,除了对二哥稍敬重些,对我们几个,哎……” 奚炎气得头顶冒烟,拳头都握紧了,“哼!二哥?二哥又如何?不长眼的东西,早晚端了他的狗窝!对了小羽,你落水之事与那小阉狗脱不了干系吧?等着,六哥给你出气!” 奚羽被他肉麻得背上一寒,但还是装乖巧样,“嗯,还得是六哥威武!二哥哪能与你比!” 奚炎龇着牙,一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架势,奚羽跟在他身后强忍笑意。奚炎寻着云枳后是毫不客气,一手拿过那只双耳樽,一手扔了二两银子在云枳脚边。 云枳看他这系列行为都愣了,本就心气不顺,饶是六皇子他也不忍不了,两人互瞪着,二话不说动起手来。 这两人都会些拳脚功夫,但也就是半斤八俩而已,云枳身子不适渐渐落了下风,这他哪里能甘心? “小临子,小临子,快来!”云枳嚷嚷着。 临风在门外见着听热闹的奚羽,行了一礼,而后进去帮忙,奚羽坐在门前台阶上,谁输谁赢他才不在乎,两败俱伤才好。 突然一个人影晃了进去,奚羽还未看清,洋洋已经冲了进去,一把护住奚炎,三两下便制服了云枳,临风只好跟着老实。 奚炎一愣,都忘了洋洋随时跟在身侧,不露面而已,他这下更得意,坐在云枳腰背上,脚踩着那只双耳樽,“这玩意儿,本王也没那么稀罕,云公公喜欢便留着吧,记着点本王的恩情,少龇牙咧嘴的。” 出了气的奚炎神清气爽,带着奚羽往宫外去,行至宫门时,奚羽远远见着褚君翼在等他,心里特别舒坦。 奚羽朝他跑去,一下子扑过去抱住他,褚君翼被他撞得退了两步,也伸手将人环住,“殿下怎么了,这么开心?” 奚羽不说就是抱着他,褚君翼拍拍他的背,“喜欢我等着你?” “嗯。”奚羽点点头。 奚炎路过,由于心情好,看他俩那样也跟着笑笑,瞥了奚羽一眼,“没出息的样儿!” 褚君翼看这俩人稀奇,“六王怎么了?你们在宫中发生何事?” “不管那老六,傻蛋一个。”奚羽笑着,眉眼都弯下来。 两人旁若无人地牵着手,回到府门口时瞧见柳璟嗣,褚君翼面色如常,只是握着奚羽的手重了两分。 奚羽自是知道此刻不能松开手,但被柳璟嗣那般瞧着,心里十分不自在。 三人便这般矗在原地,柳璟嗣转动轮车靠近,“回来了,小羽,我带了你喜欢的竹叶青,要一起喝点吗?” “现在殿下喜欢喝秋露白,对吗殿下?”褚君翼笑眯眯看着他,手却握得更紧。 奚羽有些局促,“嗯,我,我最近身子不好,不宜饮酒,璟嗣哥哥不介意,一起喝杯茶吧。” 柳璟嗣点点头,奚羽便去帮他推轮车,褚君翼自是不会再离开,就守在奚羽身旁,但也不打扰二人叙旧。
第12章 野蔷薇 三人用了午膳,柳璟嗣与他讲了讲家乡的趣闻,奚羽听得津津有味,两人能摒弃前嫌地闲聊,奚羽已经非常开心。 渐渐天色暗下来,褚君翼没有要留人的意思,柳璟嗣也不好开口,但他看着奚羽还有些话在嘴边没能说出口。 “褚君翼,我有些冷,你帮我拿件衣裳吧。” 褚君翼没说什么去照办了,奚羽看向柳璟嗣,“璟嗣哥哥,不恨我了吗?” 柳璟嗣看着褚君翼离开的背影开口,“小羽,你信他吗?” “信不信的,也没那么重要,我孑然一身,没什么可图的,他,他得不到什么好处。” “那我呢?” 奚羽震惊地看着他,眼里有些动容,“璟嗣……” 柳璟嗣刚要说什么,褚君翼便拿着衣裳走过来披在奚羽肩上,柳璟嗣没有再开口,看了看天,“时候不早了,多有叨扰,我先回了。” 奚羽追上去拦住他,“柳璟嗣,你要说什么!” 柳璟嗣看了看奚羽身后的褚君翼,淡淡摇头,“没什么,改日再叙吧。” 奚羽似有不死心,可褚君翼手脚麻利将人送走,牵着奚羽回去用晚膳。 奚羽整个人魂不守舍的,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夺过褚君翼的酒杯一饮而尽,菜也没吃多少。 “殿下不开心?因为那个人?殿下愿说与我听听吗?” 奚羽一杯就会上头,他撑着额头,“那你会生气,会又不理我吗?” “不会的,说了不会再与殿下置气的,殿下愿意说说吗?” 奚羽两只手托着下巴,眨了眨眼,“我十岁时便认识他了,一起在国子监念书有五六年,年轻气盛情窦初开,我一时没忍住,没忍住……” “忍不住什么?殿下惹了什么祸?” “一日下学后,我,我堵着门不让他走,然后,把他按在桌案上亲了一口。” 褚君翼挑挑眉,“哦?殿下如此大胆?” “还未等我道出心意,便被父皇撞个正着,父皇气得命人生生打断璟嗣的双腿,我也被罚跪了整整一年。 整件事,璟嗣哥哥都很无辜,唯一待我为朋友的人,却被我害得再也站不起来,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褚君翼把他搂过来,抱在怀里拍了拍,奚羽摇摇头推开他,“所以,所以你也得当心,父皇眼下不处置你,可不代表会放过你。” “不会的,我会陪着殿下很久很久。” “呵,才不信你。” 褚君翼捧着他的脸揉揉,“那殿下,如今心里还有那个人吗?”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 褚君翼看得出,柳璟嗣看他的眼神里算不上清白,而奚羽此刻的犹豫痛苦,也是因为心里还放不下吧。 褚君翼看着他仿佛能想象到多年前,那个有些瘦弱却又很倔强大胆的奚羽,喜欢人家二话不说就按着亲,有些莽撞得可爱。 奚羽看着自己双腿捶了捶,“该被废掉双腿的是我,该承受苦果的也是我,为什么偏偏,偏偏要毁了我想要的一切?他如此厌我恨我,为何要生下我?” 褚君翼按住他的手,将他的头按在自己肩上,摸摸他的后脑。 “褚君翼,能逃的时候,你逃吧,我不想,不想再……” “殿下在担心我吗?” 奚羽看着他,不可否认,对着这个人很难不心动,即便是假的,也很容易心生悸动,但是不可以,不可以。 “褚君翼,你到底想要什么?” “想要你好。” 奚羽泄了口气,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罢了,罢了。” 褚君翼抱他回去歇息,洗漱好靠在床头,本打算喝下药便睡了,却被褚君翼夺走,奚羽看向他不知何意。 褚君翼端着碗犹豫片刻,“今夜殿下饮酒了,饮酒不宜服药,今日的停了吧。” 夜里,奚羽难受得浑身发抖嚷嚷着疼,褚君翼不知病症只能抱着他。 “疼,褚君翼,我疼。”豆大的汗珠从奚羽头上滴落。 “怎么回事?哪里疼?我去找郎中。” 奚羽拉着他,“别走,别,哪里都疼,你别走。” 褚君翼也急得很,一手搂着他,一手帮他探脉,确实很不寻常。 奚羽疼得咬着自己的手臂,褚君翼把他搂过来让他咬着自己的肩膀。 “药,药端给我。” 褚君翼也顾不得,将已经凉掉的药端来给他喂下,但还是很难缓解。 奚羽蜷缩在角落,嘴里咬着被角来抵抗疼痛,褚君翼不知要如何帮他,只能在他身后紧紧抱着他。 褚君翼搂着他轻哼起学来的淮水小调,“露水荷叶珍珠儿现,是奴家痴心肠把线来穿。谁知你水性儿多更变,这边分散了,又向那边圆!没真性的怨家也,随着风儿转。” 褚君翼把几首小调翻来覆去地唱给奚羽听,本就疼得要死的奚羽,听着这些乱七八糟的词曲,恨不得一口气过去好了。 将近一个时辰,奚羽终于感觉好些了,整个人已经被汗水浸湿,脸上也没了血色,他费力翻个身,捂住褚君翼的嘴。 “打哪儿学的?” 褚君翼见他好转也松口气,用袖子给他擦擦脸,将湿掉的碎发挽在耳后,看这样子还真是一碰就碎,褚君翼自然而然放缓了动作。 “好听吗?” “唱的什么,白让你糟蹋了。” “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疼成这个样子?不成,我找人来给你瞧瞧。” 奚羽脱掉浸湿的里衣,散落的发丝用一根簪随意竖起,看得褚君翼不禁有些心猿意马。 “偶尔会这样的,太医瞧过,只是体弱带出的病症,不碍事,每每疼上一会便会好些。许是近期服药不规律,所以,今夜疼得比较厉害,像是所有骨头被生生折断一般。” 褚君翼摸摸他的头,“以往便是独自躲在被窝里忍耐吗?” 奚羽点点头,褚君翼把他搂在怀中,“可真会叫人心疼,以后别一个人忍着,沛沛,我,我帮不上你……” 奚羽扯开他的衣领,看着自己咬出的牙印,指尖摩挲两下,“疼吗?” “我的沛沛,若是能少受些苦……”褚君翼抚上他的脸颊。 “不过是皮肉之苦,算不得什么。”奚羽贴着他的掌心蹭了蹭。 褚君翼发现他这人身上有太多矛盾点,脆弱又坚强,疏离又热烈,卑微又大胆,好似在破壁残垣下肆意生长出的一株野蔷薇,倔强妖冶、不衰不败。那味道并不明显,却凛冽冲击得很,醉人惑心。 “还有哪里疼,给你揉揉。” “背上,还有膝盖。” 奚羽趴下来,褚君翼帮他全身的肌肉放松一下,循着穴位和关节帮他揉按,没一会儿,不知道他是累得还是困得,竟那样趴着睡去了。 褚君翼没有因此停下,依然细致轻柔地帮他按,然后再他肩背上轻轻一吻。 天亮后,褚君翼想让他休息一日,可奚羽执意要去上朝,他勉强着起身沐浴换衣。 褚君翼帮他擦干发尾,“是因为我吗?怕我被陛下责罚,所以才要强撑着?” 奚羽没承认,可确实如此,昨日他为了出气在宫门前惹的那一出,若今日再不去上朝,恐怕真的会惹父皇动怒。 六王奚炎那边,因着昨日洋洋护主有功,赏了他一身衣裳,虽然他平日小气,但带在身边的人,还是不能太丢面子。 本来穿着粗布麻衣的洋洋,此刻看起来挺拔俊朗,“啧,来喜啊,这身才衬你,不错不错,像点样子。” 奚炎对他越发满意,没想到顺手捡来的村边小傻子,用处还不少,比府里养的老实话少,身手又快又狠。
95 首页 上一页 8 9 10 11 12 1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