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自己最喜欢的都不见了,真是自己丢的么?这也太不像自己了…… 安逢想完,喜悦已消失殆尽,涌上心头的反而是茫然空虚。 他道了声谢,将弓箭往江晟手中一递,转身刚要走,就见凌初站在远处,正与一护卫交谈着,应是注意到安逢目光,又忽然往他这里看了眼。 安逢身体一僵,自上回他与凌初不欢而散之后,便再也没碰过面,他每每想起凌初,又是气愤又是伤心,闷在心里难受得很。 他想以后都不要同义兄走得太久,免得更招人厌!既然义兄不喜他,那他又何必去找冷屁股贴! 安逢想得好好的,也有些赌气,可如今忽然见到凌初,却又反应不及,他觉得窘迫,又有些自卑。虽然实在不想面对,但脸上还是挤出一个笑来,然后不等凌初反应,便就回头小跑着离开了。 只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江晟。 安逢没跑一会儿,就觉得自己傻。 丢脸!真丢脸!为何要跑!自己又未做什么错事,方才射箭义兄定也看到了,说不定还会夸他呢,也许会不再讨厌自己这个断袖了…… 他这样想着,却是脚下生风一般,跑得更快了。 凌初看着安逢远去身影,微愣了一下,但也没说什么,只动身往凌君汐院子走去。 这才正月的天,天气自然是冷的,身体稍弱的人都受不住,安诗宁穿着交领袄裙,戴着月白色的毛领,与一身便装的凌君汐坐在正厅上位。 袁若全在门前站着站着,汗不停地冒,倒不是屋里炭火烧得旺,让他觉着热,而是他心里慌。 一个时辰前,凌君汐派人将他叫来,他心想定是要问小公子落湖的事,便连忙赶来,心里揣着早已与凌初对好的说辞。 可到了地方,凌君汐却一句安逢的事都未提,只问了袁若全些府中常事,再然后便是与安诗宁说些小话,吃些糕点,言笑晏晏,就再也未理会他,让他站了一个时辰之久。 袁若全汗流不止,那汗水流过伤疤,痒得不行,可他也不敢抠。 他心知凌君汐是在罚他,给他时间好好想想。 安逢出事,纵然是凌初叫走了守卫,但袁若全只听了凌初的话,却未想到安逢的安危,直接就调走了护卫,说来说去,他都是没将安逢放在心上…… 事发突然,谁都不知安逢竟有胆子要下药,他听见院内异样的呻吟和凌初的怒吼,一时心急掩丑,便就撤了所有人,自己也离开了。 他根本不知后来发生的事,也以为自己做得还算周全,还悄摸准备了好几桶温水降火,可谁知凌初太过愤怒走了,根本没管安逢,而安逢也独自一人跑到外面,掉进湖里头…… 现在想想,他真是昏了头。小公子落水,高烧不退,袁若全何尝不是内疚害怕,对自己守卫不当一事,也认得干脆,觉着确实该罚,但他心中复杂,又对安逢和凌初两人都有了些责怪。 而在凌君汐的眼里,安逢落湖一事实在可疑。人进了凌初的院子里,出来便醉得神志不清,恰好守卫又撤了,路上无人,安逢就落了水。 她并非不信凌初,若是不信任其为人,也不会收凌初为义子,又让他守着将军府,与安逢待在一处。 可她总要知晓真相,再处置几个人,若不罚人,安逢便会受了轻视。安逢手中毫无实权,更不姓凌,只单单依靠着凌君汐的名声和血脉而活,若是不给足重视的姿态,安逢难以自保。 凌君汐知道直接问袁若全问不出什么真话,便就一直耗着,过了许久才叫人将凌初唤来。 凌初来时,袁若全已经站了将近两个时辰,身处凌君汐威压之下,他十分煎熬,可听见凌初进来,也不敢抬头。 “义母,安姑母。”凌初低头行了礼,“孩儿不知二位长辈早归,望恕罪。” 凌君汐简单地应了一声后,开口问道:“可知你犯了什么错?” 凌初答道:“未能护好安逢,让他掉进了湖里。” 凌初说着,忽然跪下,将袁若全吓了一跳,也咚地一声跪下。 凌初眉头微皱道:“元宵前几日,我意外知晓安逢喜欢男人,那时我不知义母已经知晓……我太冲动,对安逢说了许多难听的话。” 凌初将过错尽数揽到自己身上来,绝口不提一句药。 “他十分生气,元宵那夜,又来找我喝酒求和,却喝得多了,醉酒发疯,我觉得闹得难看,也心烦,便将护卫奴仆都赶走了,而后安逢口出不逊,我实在是生气,就将他赶出了院子……后来他出事,我难辞其咎,望义母责罚!孩儿绝无怨言!” 凌初汐听完了一大段,面色也未变:“我问的是袁若全。” 袁若全一听,连脑袋的痒都忘了,肯定地说道:“副使所言句句属实!” 为显这话真实可信,袁若全还学着凌初哄骗安逢的理由,认真补充道:“副使嘴上的伤便由此而来的!” 话音刚落,凌君汐和安诗宁的眼神一道落在凌初嘴边,果然见那唇上一道血痂,过了几日,已经不明显了,但还是能看出些痕迹。 这伤…… 安诗宁脸色一惊,倾身看去。凌君汐本神情微冷,看清伤口后,又是猛地蹙眉。 一瞬间仿佛厮杀血性涌现,她面色盛怒,冷声道:“本将要听实话!”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袁若全(着急):你看副使这伤,绝对不是被咬的!是被打的!怎么可能是被咬的呢!肯定是被打的啊! 凌初:…… 安逢(悄悄地): 我就说袁大哥笨笨的吧!
第十五章 密林惊险 屋里落针可闻。 袁若全脑子转了一下,就知道自己犯了错,恨不得扇死自己。 一拳打到嘴上而留下伤口这种话,骗骗不谙世事的小公子还勉强可以,可这伤口痕迹怎能骗得过将军和夫人? 他若不说,副使一直低着头,将军还未曾注意,自己这一说,就是说多错多,真是多此一举! 闯祸了……他闯祸了,欺瞒上级军将,会被军棍打死,将军要是发现小公子和副使的苟且……哦不,是情意,那可怎么办! 自己怎么这么蠢! 袁若全心跳极快,脸皮臊红,汗流如注,他觉得自己脑袋更痒了,他谁都不敢看,只埋头盯着地面,看着自己的汗一滴滴往下掉。 实话,这实话哪能说啊…… 凌初垂着眼,一言不发。 安诗宁看着地上跪着的两人,扯了扯凌君汐衣袖,摇了摇头。 凌君汐道:“袁若全,我念你头上这道疤,本不想处置你。” 袁若全闻言,神情一怔。他头上这疤,是为救安逢所伤的。 当年陈一示掳走安逢,只留下一字条,上写只要凌君汐一人来壶明山,一日不来,就寄亲儿头颅于将军府,以恭贺凌将军凯旋之喜。 许是凌君汐提前归京,打乱了陈一示原先计划,几乎是陈一示前脚得了手,凌君汐后脚就到了城外近郊。 那时凌君汐方剿匪归京,一身黑红铠甲,还带着未散的血腥气。将军府的人一路快马加鞭迎上随行军马,忐忑地交给凌君汐那嚣张的字条。 幸而也是府中敏锐的护卫已察觉到异样,意识到安逢失踪,在府上和都京中翻天覆地地寻,所以陈一示只能匆匆将人劫走,并未砍下安逢手足以示威胁,即便如此,但行事匆忙,还是留下些小马脚,甩不掉几个善于追踪,隐匿气息的人。 其中一个是袁若全,一个是江晟。 陈一示十分狡诈,玩得一手灯下黑,根本没将安逢带去壶明山,而是绕了一大圈,最后只在城外近郊一处无名山坡之中落下脚。 他的人一路上都在清理痕迹,做事十分隐秘,若不是袁若全是刺探追踪的个中高手,在边疆做过斥候,是侦察敌情的翘楚,恐怕也会跟丢。 即使如此,几人还是费了好些功夫,才真正确定安逢所在的位置。可惜还是去迟一步,安逢好不容易逃出来一次,又被抓了回去,他们失去了救人的绝佳机会,只能远远听着安逢被鞭打的惨叫,心中俱是怒火悔意。 本来将军府跟上的就只有五人左右,期间他们担心人多,又一路留下人来为将军府的人引路。 如今跟到这里的人只剩三个,都是轻功好,武功却逊色些的人,而陈一示一方人数众多,约有三十多人,陈一示又点明只要凌君汐一人前去壶明山,他们怕陈一示知道位置暴露,情急杀人,实在不敢轻举妄动。 于是袁若全命另一人回去告知将军何处,希望尽快调来人马,且壶明山定是有伏,定不能独自前去。 本是打算是让江晟回府,他轻功好,来回或许也快,但江晟摇头:“轻功好不一定快,我可以守在这里,万一出事,我能引开更多的人,袁大哥武功好些,能杀进去。” 于是另一人便就回府,路上还通知了落下那几人前来。 不一会儿,就有另两人来了,一共四人分散在无名山坡下。 袁若全和江晟离得最近,在树上听见几人言语,但听得不是很真切。 “那人可是真狠,用沾了盐水的鞭子打。” “本来好好的,谁叫他要跑?跑不掉还受这罪。” “那小子也是嘴硬……让他说句凌君汐是个婊子,就是不开口,早些说了,也不用受这罪。” “毕竟是自己娘,哪能说出来的,你去看看,别打死了……” “我们只是拿钱办事的,他怎会听?打不死的,那人说了,不会杀了的,就是让人尝尝苦头。” “……要我说,这活是接得太险了!怪不得出价高,临到头才知道是要劫凌君汐的儿子!要是被抓到……” “你怕什么!一个女人……”头戴面巾那人嗤笑,“能有多厉害?在男人堆里打转,未婚生子……说是父亲上山摔死了,只留下男人的妹妹,呵!指不定肏过她的人太多,她都不知道孩子爸是谁呢!里面那小子就一个野杂种!” 另一人听了,面色难言,也酸溜溜道:“要我说,一个女人打什么仗,以前那个女将军,最后还不是死在沙场上,一点儿福没享,让后代得了好处……” 可当年的白之遥乃虎门将女,荣耀加身,青史留名,功德王勋荫庇母族子孙,且其子承衣钵,威镇江山,往后同样流芳百世,母族后代虽早已未在朝中述职,荣华不在,但也享了好几十年的富贵。 这几人话语中的酸意掩都掩不住,听得江晟在树上直翻白眼,心中怒火重重,但又不得不静下来,与袁若全心焦于安逢在小屋里的情况。 不知过了多久,安逢在里面已经出不了声,许是晕了,鞭声早已停了,改成了泼盐水。 袁若全和江晟都快忍不了要硬闯了,忽地东南方向,烟花爆开,接着连响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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