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不错。范则诚为了诱导阮成济不计后果地与无寿阁正面相争,但他绑走了阮家唯一的骨血,阮成济的亲生骨肉,并告诉阮成济,他儿子被无寿阁抓去练蛊了,性命垂危。” 范则诚也确实把阮成济的儿子交给了无寿阁,既从无寿阁得到了好处,也把阮家推入了深渊地狱。 阿九黯然道:“阮成济情急之下,不待细细绸缪,便公开招募有能之士闯入无寿阁讨人。无寿山一役,他的夫人也参与其中,死于无寿阁点墨之下,爆体而亡,尸骨无存。最后的结果,如你所见。阮家耗尽人脉家财,没能换回爱子,只落得个家破人亡,自己也成了孤家寡人,从此潦倒落魄。” 哪怕后来查明范则诚才是始作俑者,却因范家如日中天的地位,再无力扳倒雪恨。 只能依靠重重机关的阻隔,独自躲藏在这地下。 唐少棠想起途径的几个空荡荡的地洞,虽已无使用痕迹,仍不失为妥当的藏匿之所,遂问:“方才发动机关的人,是阮成济?” 阿九点点头:“嗯,我们落下的地方是陷阱,但这陷阱应该与地道相通,出口——” 就在眼前四个字尚未出口,前路被一块巨石阻挡,阿九顿时哑然。 阮成济毕竟不是个傻子,怕是提前发现了这个漏洞,早早就挪巨石堵住了通道。 难怪途径的地洞没有使用痕迹,原来是已经用巨石做了分割,堵住了这头,搬去了那头。 这下好了,巨石怎么说也得重于百钧,看来此路不通,得另寻他法了。 唐少棠替阿九把话说完:“出口没了?” 阿九拒绝打脸,故作镇定地改口道:“出口在别处。” 说着就拉着唐少棠转身往北面窄道走。 唐少棠随他摆布,心里生出别的疑惑。 阿九说了这许久阮家与范家的恩怨。唯独没有说他自己与两家的关系。 但他对两家恩怨知之甚详,与范家有怨,与无寿阁有联系。 整个故事里,有且只有一人,符合这个条件。 答案呼之欲出。 唐少棠:“你是不是阮——” 阮成济有个为无寿阁所擒的儿子。 阿九截断话头,干脆否认:“我不是。” 他摇头:“阮家的孩子没能活下来。” “不过,阮家所谓的金银,也没落到范则诚的手上。” 阿九回头眨眨眼:“你猜金山银山去了哪儿?” 唐少棠:“……” 霓裳楼为亡国贵女所创,唐少棠联系到阮成济曾联络霓裳楼杀范家兄弟,以及祠堂设置的机关。他已经断定阮家与霓裳楼有牵连。传闻极有可能是真。 黄金目前只有可能在三个地方,阮家,范家,他家。 是了,如果范家没能找到黄金,黄金也是有可能被霓裳楼找都并带走,回了他家。 阿九故弄玄虚地踩了踩脚下,问:“你说我们现在的地方,原来是用来干嘛的?” 唐少棠:“!” 他们落下的地方真的是个陷阱? 底下是水,有空气,有通路,如果是致人死地的陷阱,却没有布置任何杀人的后招。 难道这原本不是陷阱,只是在机缘巧合之下用作了陷阱? 入口是机关门,只要腰间缠上一根绳子,一头绑在真正的屋柱上,缓缓下落,便不会有事。 莫非……这里不是陷阱,而是一个出入口? 通往的,是藏匿黄金的秘窖? 唐少棠:“你认为,我们途径的空洞穴原来是用来堆放黄金的?” 那假梁柱的地道又怎么说? 是后来才另造的? 为了……躲避范家灭口? 阿九:“很有可能,不是吗?” 唐少棠陷入沉思。 开阔的岩洞,确实有可能作为储藏黄金的宝库。 但他们行了一路,并未见到任何财宝,阿九也说黄金没有落在范家手里,那黄金去了哪里? 当真送往了霓裳楼? 阿九:“而且啊,我有位故人曾与我说,他小时候被罚跪祠堂,偶然发现自家地底下藏了个大窟窿,抓着吊绳垂下去,就能落进一个浅湖。” 唐少棠:“……” 祠堂,罚跪,阿九说的故人,才是真正的阮家后人? 但他说—— “浅湖?” 他从高处落下,一头扎进湖中,却并未跌落湖底。此湖绝称不上浅。 莫非是阿九或他的朋友记错了? 阿九:“不错,一个稚童口中的浅湖,我们两个七尺男儿落下都不觉浅,是什么道理?” 唐少棠:“大量的黄金,被沉了湖?” 阿九笑赞:“糖糖就是聪明,一点即通。” “不过这也是我的推测罢了,黄金可能真的有过,只是沉了湖。黄金也可能是无中生有,水位上升是因为常年多雨,数十载积累的结果罢了。” “我那位故人并没有向我提过黄金,不过他倒是告诉我,沿着地下湖往北走,有一个连通花园的风口,能透气。无奈洞口只有一拳大,小孩儿的脑袋都钻不出,若要回地面,还是得回原路顺绳子攀上攀下,麻烦得很。” “他还说,等他长大练就了绝世武功,定要拿此处来试试本事。看看自己能不能一掌拍开松松垮垮的洞口。”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北面的风口。 阿九松开唐少棠的手腕,淡淡道:“可惜他没机会长大,”他抬手抚上潮湿的石壁,神色一凛,道: “今日,就由我来试试罢。”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阅,欢迎收藏等养肥! 鞠躬。 ——
第50章 兰萍县,阮家人(26) 壁破,昏光漏。 停滞的空气随风而动。 此时,日已落西山,天边霞光尽染,积云团簇,美不胜收。 阿九先一步探出半个身子,迫不及待地深吸一口清气以缓解胸中憋闷。 洞口位于干涸的荷花池畔,池中花枝枯萎,浮萍凋零。旁侧是堆叠的假山,巧夺天工,造的是石悬一线之景。 花园已然荒芜,无处不在的藤蔓攀石而上,像是给乱石扣上了一个天然的麻袋,兜去了的往昔的风雅与活气。长短不一的杂草疯狂地向上肆意生长,争前恐后地从石缝的夹隙里挣出头来。 阿九表情僵了僵,动作有一瞬迟疑。 阿九:我刚才似乎太招摇了? 岂止是招摇。 阮阁主一掌破壁,是何等的霸气。 甭说一般小贼,就是他无寿阁的高手也未必各个都能做到。 何况他毫无铺垫,出手即成,模样甚是轻松,非常人可为。 阿九:“……” 他没敢回头看唐少棠的表情,他觉得事情可能,有那么点儿,不太好收场。 阮阁主虽然平时看着大咧随性,演戏演得也颇不走心,但起码的分寸总是有的。 比如他并不是懒,而是知道收敛锋芒,所以能不动手就不动手,能假他人之手就假他人之手。 又比如他原本没打算亲自打破岩壁。 …… 唐少棠与无寿阁的三位长老交过手,对无寿阁大致的武力水平心里有数。 阿九也清楚,自己若是贸贸然出手,难保不会超常发挥露了馅。 至于脱困,既然他不能动手,就只能请别人出手了。 这个别人的人选,不用多说,只剩下唯二在场的唐少棠了。 虽然这家伙又是掩藏内伤,这会儿脸色也比寻常差……但他唐少棠状态好不好,又关他阮阁主什么事? 当时阿九已经准备好了措辞,正要施令唐少棠动手,自己则当个轻轻松松的甩手掌柜。可他好死不死地一回头,正对上唐少棠脸色微恙地抬眸而视。 阿九:“……” 他改主意了。 …… 于是就有了他后来豪言壮语,亲自砸了岩壁。 阿九定了定神,试图说服自己:问题不大,应该能勉勉强强蒙混过去。 天有不测风云。 老天爷似乎非要与他作对,轻轻一吐气,吹来一阵妖风。 风并不猛烈,换做之前是断然吹不倒山石的。 偏巧阿九刚击破岩壁,震得周遭泥石松动姿态不稳,假山上只悬一线的怪石,竟由着风轻轻一推,失去平衡向下坠落。 阿九正烦恼着如何解释自己过人的本领,眼角瞥见飞石恼人,刚想旋身闪避,脑海闪过一个念头——“身后有人”,转而反手一拍,就跟打苍蝇似地将一块沉重怪石甩出去老远。 怪石狠狠撞向墙垣,砸出一个不容小觑的洞来。 动静之大,引得他身后的唐少棠探出头来。 唐少棠:“……” 阿九:“……” 这……要怎么忽悠? 如果只是出掌破壁,他尚能以生死攸关铆足全力触发奇迹来解释。 但这一个奇迹连一个奇迹,又要怎么说? 他阿九一路耗内力给人疗伤,刚拍碎岩壁就能面不改色地随手甩飞山石。 这等实力,饶是无寿阁的现任长老们也轻易做不到。 阿九心里苦闷,破罐子破摔地想:我要是跟他解释说,我天生怪力,力气也就比寻常人大了那么一丢丢,他能信吗? 阿九摇头打消了自己的妄想。 这话说出来恐怕鬼都不信。 唐少棠要是信了才有鬼呢。 可他又有什么办法? 事出突然,唐少棠人就在他身后,自己若是脚下一旋飘忽闪避,处在唐少棠视线盲点的怪石没准就要给对方脑门上砸出一个血窟窿。 他不出手还能咋办? 眼睁睁看着唐少棠被砸得头破血流? 阿九反思片刻,莫名其妙:自己为什么就不能眼睁睁看着唐少棠被砸得头破血流??? 没等他理清因果,麻烦就已经上门。 他甫一回头,见唐少棠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唐少棠不紧不慢地说:“阿九好武功。” 阿九笑笑:“哪里哪里。” 唐少棠问:“你曾说你偷了无寿阁的秘籍,所以会无寿阁的武功。” 阿九:“……” 我是说过这话,怎么,你要给我送台阶下? 唐少棠复又问:“你偷学的武功,与无寿阁长老相比,如何?” 阿九:“……” 果然没这等好事。 唐少棠不是来送台阶的,是来拆台阶的。 阿九静默片刻,反问:“你看呢?” 唐少棠瞬了瞬目,垂眸思量须臾,终是追问道:“你们的武功,谁更胜一筹?” 他心里已有计较,但仿佛唯有这个答案,必须是从阿九嘴里亲口说出来,才能得到确认。 这是一道送命题。 阿九轻叹一声,脑里闪过诸多狡辩的戏言,都在遇上唐少棠一双岑寂浅眸时烟消云散。他不由自嘲笑笑,神态自若地一步跨上池边倒塌的砾石堆,傲然回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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