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崇景则是轻轻蹲在了他的轮椅前方,高高在上的景王爷,在他面前永远都是温和谦逊,平等交流。 他握住他的手,抬头看楚季旸的眼睛。 “下次一定不会了。” 楚季旸低下了头,抬起了崇景的下巴。 “你啊……” 随后朝着那张微薄的唇,轻轻吻了过去。 直到刚开始蜻蜓点水般的吻,逐渐加深。 唇齿交缠间,他像是发泄着什么情绪。 直到二人呼吸渐沉,逐渐喘不过气来,楚季旸终于肯放过了他。 “阿景,不要离开我,也不要伤害自己,任何时候都是。” “你也如此。”崇景喘着气,感受着那人残留的温度,此刻心跳如雷。 谁为谁牺牲,谁能为谁而死,对他们来说已经没有了意义。 所以他甚至没有去质问楚季旸为何要那么傻,为自己挡了那毒针。 因为他知道,若是自己,也会这么做的。 所以无需计较谁在牺牲,谁在付出。 他们都能为了对方去付出。 冷冰冰的楚世子如此,他也一样。 楚季旸的质问,只是心疼,心疼他没有照顾好自己。 他们此刻都明白,两人若是比翼同行,则锦上添花,若不能…… 但是经此一事,两个人已经没有独活的可能了。 他们也不想分开。 所以,绝不会再抛下对方。 他已经错过一次了,绝对不会再来一次。 天命,既是天命,那便打破它! “我陪你去楚天山吧!季旸,如果世间的命数真的有注定,那我要再去赌一把,恳求上天让我们有一个能在一起的机会,我不愿意再与你分开,而后日日夜夜担忧你是否遇到意外,是否安好。” 即便星象未变,他们二人只要能在一起,便总能改命。 —— 又两日后,楚季旸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不少,可以正常地走动。 离楚王登基大典还有六天,时间紧迫,楚季旸不愿意再等,便收拾好东西,执意要亲上楚天山。 崇景自然随行,端云夫人和楚鹤镇守楚国。 约一日的路途,两人便来到了楚天山之下。 楚天山不是指一座山,而是一处地域。 整个连成一片的崇山峻岭,巍峨无比,到处都是奇峰峻石,犹如仙境。 当然风景尚美,可是要找到楚天山之人,找到那隐居的隐士,可不容易。 当年端云夫人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也不知来了多少次才,终于有幸找到了传说中的隐士。 刚开始还有一段平整的山路可以骑马,后面都是曲折小路,两人只能人随从暂时在此落脚,单独步行上楚天山了。 楚天山规矩极严,真正的内阁之内,非本门弟子无法进入。 而且楚天山不愿意被人惊扰,若惊扰到了隐士们的隐居,即便本门弟子也不得进入。 即便楚季旸,也不能破了规矩。 何况,楚天山与他有恩,他即便当上楚王,也理因如此尊敬。 所以越往上走,山坡越是陡峭,小路也越来越凌乱难行。 他们相互扶持着,累了便休息一下,缓慢地朝着山顶而去。 “你当年是怎么上来的呢?” 当年楚季旸的腿疾也会好,他不敢想象他是怎么才能攀越这崇山峻岭的。 “是母后一个人把我背上来的。”楚季旸谈到端云夫人时,总是有股异样的温柔。 当年身材柔弱的女子,背着残疾的稚童,从山脚下而行,一步一叩,手足满是血泡,依旧不肯放弃,终于还是感动了楚天山某位师兄,所以破例为他们开了山门,得到了见楚天山隐士的机会。 而也就是那次见面,年幼的楚季旸和冷静坚毅的端云夫人,最终还是凭借着与生俱来的优势说服了裕滇子收楚季旸为徒。 然后就是多年求学,从商,经营。 楚季旸早些年,还未完成楚天山考核时,每年都要花上大几个月的时间来楚天山学习。 直到天山隐士再无东西可以教他,也就前两年而已。 而此刻也差不多正是天下将乱的时候,裕滇子教导他该把心思放在权势的争夺之上,无须再来,等他当上楚王之前,再来一次即可。 上一次来楚天山,还是去年,也就是小呆了几天。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地朝着山顶而去。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能在明天天亮之前赶到,随后再下山,赶回楚国都城登基。 随着夜幕降临,两人的视线受阻,即便拿了夜明珠和火折子,也不免有些阴暗。 两个人的速度变慢了许多。 崇景心疼楚季旸,怕他身体还没好全,便问道:“这附近可有什么猎户留下来的山洞之类的,我们要不先休息两个时辰?” 楚季旸摇了摇头:“天快下雨了,如果我们不能赶在大雨之前到达楚天山的居所,情况会更糟。” 崇景抬头,乌云的蔽日,加上夜色的阴暗,几乎让前方的路都快看不见了。 如果不是楚季旸曾经多次来过这里,怕是寸步难行。 崇景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心里涌起一丝难以言喻的痛苦。 难道这天也要阻挠他们吗? 两人不由加快了脚步,可是依旧阻止不了这场暴雨。 不多时,天空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迅速浸透了整座大山,还有崎岖的小路。 这种天气,走山路并不安全。 即便石阶很多,但在雨水的冲刷下,依旧有无数泥污从上方滑落。 青石之上,沾满泥浆,稍不留神,便会滑倒。 两个人的速度越来越慢,浑身也已经湿透了。 可是他们相互搀扶着,没有退后半步。 火折子已经熄灭,还好那颗夜明珠堪堪能照亮前路。 幽深的林中,还有不少猛兽的声音。 一个不留神,前方滚下一块巨石,两人反应迅速,才堪堪躲避。 难!
第098章 天命之说 “季旸,不行,雨越来越大了,我们还是要找地方躲避一下!否则我怕会有危险,而你的身体也支撑不了,一直在雨水中浸泡。” 夜明珠幽光照耀下,楚季旸本来就苍白的脸愈发苍白。 崇景急忙要脱下自己身上的那件外套披在他身上,却被楚季旸阻止了。 “你听我说,这是考验!阿景,这场雨跟当年我母后带我上山的雨一模一样!” “当年我母后只求我健康,只求我们能找到一条生路。” “如今,我们所求的更多了!” 所求更多,必有阻碍。 裕滇子让楚鹤下山,无论如何,却都是阻止。 而且,对方还特意让楚季旸再来一趟,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不得沉浸儿女私情,不得心慈手软,不得弑.杀恶毒…… 一条条,皆是楚天山对帝星的教导。 但偏偏,他还是带着崇景来了。 他听着雷声轰鸣,看着磅礴大雨: “我要求逆天改命,我要求这辈子能永远和你在一起!我要求帝星升起,天下安宁!” “天之命数,无法更改。” “即便是师父也无法更改,可是我偏偏想寻一条出路!” “阿景,我愿意承担自己的责任。可我也不想与你分开,也不想与你分隔两地,我这辈子从未求过谁,可是我想为你我找到一线生机!” 楚季旸的声音打落在雨水之中,却流进了崇景的心头。 他说过,不在楚季旸面前流泪,可是此刻眼泪却随着雨水从眼眶中涌出。 他紧紧的牵住楚季旸的手。 “我陪你一起。” 暴雨疾风,犹如猛兽。 既然是考验,那便都来吧,只要能与他在一起,我又有何畏惧! 他抽出腰间的剑,削了两根木头当成拐杖,支撑着二人的身体,同时又抽出腰带将二人绑在了一起,防止走失。 二人就这么紧紧相随,浑身都被雨水浸湿,但是依旧不退。 他们跌落在地,染上了一生未染过的尘埃和旅途,从未如此狼狈过。 他们遇到了前来攻击人的毒蛇猛兽,可是二人却相互扶持,击败猛兽。 楚季旸的身体到底刚回复,长期淋雨之下,额头已经开始发热,可是始终咬着牙,不曾说过一句痛苦。 崇景的身上也被刮了无数道的伤,可是他却用剑挑开了前方的一条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这个夜里格外漫长,狂风暴雨一直未曾减小。 在春季的时候,这样的暴雨是极其罕见的。 两人到最后,唯剩意志在支撑着身体。 可是因为有一人相陪,所以他们无所畏惧,也不曾害怕和退缩。 他们并不是在与自然做斗争,而是在为了自己的未来和命运而斗争。 终于,两个人即将登顶。 而也就在那时,楚季旸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崇景淬不及防也被他拉了下去,朝着山下滚落。 如果不是两个人的腰带绑着,又恰好被一个石块绊住,怕不是两个人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崇景忍着浑身的剧痛,抱起了楚季旸。 也就在这时他才发现浑身湿透的人,身上滚烫,额头也在发热。 “季旸!” 崇景焦急无比,可是楚季旸却没有任何回应,宛如没有了呼吸。 情况危急,绝对要先治病。 此处又哪里来的药? 这样下去,怕是有危险。 崇景顿时脑中嗡嗡响。 不会的,他们才刚刚停过生死危机,绝对不会殒命在这里的! 崇景看着前方山顶,咬了咬牙,脱下了自己身上的那件外套,随后将楚季旸背在了身上,再用外套将二人捆在了一起。 楚季旸虽然不算体型庞大,可是少年的身高挺拔,重量依旧不容小觑。 在这样的雨夜,在每一脚就能打滑的山路上,背着一个人,何其艰难。 可他却咬着牙,用剑支撑起前方的路,一步一步的向上攀爬。 到最后,他几乎已经是手脚并用,像兽类一般朝前爬去。 可是他始终不曾放弃,也不曾放下楚季旸。 这一段路程。 走了很久很久很远很远…… 终于,他带着人到达了高山之巅,找到了楚季旸说的那扇山门。 此刻,恰逢风雨正盛。 崇景一身泥泞狼狈,重重的敲响了门。 “我们来了。” 那扇沉重的山门慢慢的打开,让崇景奇怪的是,外面狂风暴雨,而里面却晨曦微亮,一片安宁。 但是他来不及探查里面的情况,在小童惊愕地说着快请进时,他脑中终于断弦,就那么背着楚季旸,摔倒在了地上,晕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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