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沈府,还有京中的各位大人都收到了婚礼的帖子。 沈问太心急了,找了一个最近的好日子就要完婚。 婢子小婵从沈问的屋子里面出来,端出了一碗燕窝,鸡丝和挑干净了杂物的燕窝一同炖煮,虽然是陈燕窝了,颜色微微泛黄,但是看起来依旧是晶莹剔透。 压根看不出来里面下了别的东西。 因子虚已经被换上了嫁衣,出乎她的意料。没有被人架着,因子虚很自觉。 红男绿女,因子虚这一身是特意裁剪的细钗礼衣,凤冠霞帔上绣着喜鹊和连理枝,细细密密的孔雀羽做了线,缝合在衣襟和袖口,他一动作,光华就在他的身上流转,好看是好看,但是不可否认,这一身是女气的。 沈问没把因子虚当成什么值得敬重的人物,他要因子虚作他的妻。 因子虚呆在铜镜面前,伸手勾了勾轻薄柔软的袖子,借着镜子的反光看见了婢女小婵端着燕窝的手一直在抖着。 他了然,伸手接过那碗,调羹不耐烦地在里面搅了一搅。 说出来的话叫小婵膝头一软。 因子虚肯定道:“里面下了东西?” 他扭头,咄咄逼人:“是什么?” 小婵战战兢兢的,连眼睛也不敢抬了,他感受到了因子虚的手温热地贴着他的额头,语气没有掺杂任何的情感,叫小婵做不出什么样的反应,只能冷汗涔涔。 因子虚把小婵挣得凌乱的头发别在她的耳后,问道:“怎么?不能说了?” 小婵咬了咬下唇,睫毛颤动,支支吾吾:“春……药。” 因子虚早有预料,继续问道:“你炖的?” 小婵扑腾一下就跪得端端正正,两只手叠放在额头上,头重重地一扣:“公子,您疼疼奴婢,饶了奴婢。” 因子虚噗嗤一声:“怎么还跪了?” 他当着小婵的面将鸡丝燕窝粥一口一口咽下,吃得有滋有味的样子,还要夸一句:“好吃,一点春药的味道都尝不出来。” 一副心很大的样子,笑嘻嘻的:“再倒一碗,谢谢。” 小婵:“……” 这也可以? 明明知道是春药还能吃得那么津津有味的,因子虚是头一个。 吃了还要续一碗的奇行种更是只有他一个。 因子虚哎呀一声,又是轻佻笑容:“大户人家的丫头怎么都是傻傻的。” 小婵抬头看见因子虚一手还搭着他的脑袋,一手从伸出去,指尖上落了一只鸽子,正在歪着脑袋啄食因子虚掌心里的玉米粒。 小婵:“……” 她心虚的把目光落了回来,有些东西就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知道的太多的人往往会死得早。 因子虚却不在意,一手挑了小婵的下巴:“想知道这鸽子给在下送了什么信来了吗?” 小婵低眉顺目:“不想。” 因老板把盖头往脸上一遮,长长的睫毛把轻薄的红色盖头一撑,隔着红绸,那拱起的眉弓,挺翘的鼻尖,和流畅的面部轮廓就更加显眼突出,好看得妖异,这美人说出来的话也大逆不道像个妖精:“就不怕在我和你家大人的大婚之夜……” 他附身,笑得见牙不见眼,盖头垂到了小婵的发旋上面,隐隐约约的焚烧香料味道窜到了小婵的鼻腔里面,抬头只可以看见因老板小巧精致的下巴翘了起来,得意洋洋的架势。 他不怀好意道:“就不怕在下不守夫道,大婚之夜还与情郎私相授受?到时候,你的脑袋可是不够沈问那个小瘪三砍的。” 要是别人这么说,小婵还能继续低眉顺目。 但是……是因子虚的话,这就让人不免怀疑这家伙玩的就是真实。 毕竟这可是一位喝了春药还能说再来一碗的主儿。 小婵颤颤巍巍:“公子是开玩笑?” 那一张薄薄的纸落到了小婵的袖子里面,因子虚歪了歪脑袋,眼睫毛隔着盖头轻轻地眨了一下,微微一笑:“那姑娘就自己看嘛,看看到底是不是约会情郎。” 因子虚的声音是有一点沙哑含糊的,特意放缓语速的时候总是显得玄乎乎的,就像是一种暗示一样。 耳边突然就传来一阵吵闹的脚步声,小婵惊慌地把因子虚的碗收了回去,好像惊弓之鸟,她端着托盘站立一边。 因子虚也回过身子,坐在案子上面歪了歪身子,没个正形的模样,一脚搭在另一条腿上面,烦躁地晃了一晃,有点儿热起来了。 沈问一进来就满意的看见夫子一身嫁衣,手中遮面的扇子轻飘飘晃动,一副燥热的样子,还赤着脚,瞧见了自己,那被修剪得指甲圆润的脚丫子就朝着沈问靠近的胸膛来了,比起抗拒,这更像是一种明晃晃的挑/逗和勾/引。 白皙的皮肤被喜服包裹,盖头是特意做长了的款式,可以垂到因子虚的腰腹位置,四个尖角上的流苏轻轻摇晃,上面各自坠着一颗碧绿的玉珠,风吹不动,只有因子虚动作时才能潋滟出红色的波纹。 这身繁复的华服穿在他一个一点儿也不女气的人身上,便有一种隐秘的刺激感。 因子虚:“……”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沈问这个小瘪三喜欢玩得这么花呢。 丫鬟小婵的托盘上是一干二净的空碗。 沈问叫退了小婵,伸出指头探进因子虚的盖头里面揩上了因子虚的嘴角。 这几日被养的水滑的皮肤触感美好,唇上柔软,不难想象出亲吻下去的时候,这红润会被撵磨肿胀,朱唇轻启,会泄出什么婉转动人的声儿。 他和他的夫子要大婚了。 因子虚这家伙已经乖了不少,要是以前被沈问碰了一下可是能打回去的。 但是,杀人诛心的本事可是一点也没落下。 因子虚微微颔首,含糊不清道:“你手没洗。” 借着沈问把手收回去的功夫,又添上一句:“在下就好像在吃猪食一样。” 话外之意不言而喻:你脏,还蠢。 沈问却不烦躁,因为因子虚现在也就只剩下一张嘴在负隅抵抗了。 今日过后,夫子就彻彻底底属于他了。 “夫子,今日可是我们大婚的日子。” 因子虚却没头没尾地回了一句:“你的手指都没有春药好吃。” 沈问哈哈大笑了起来:“夫子,都知道了?” “大婚之夜,好叫人作呕,你到底是心悦在下呢,还是想和在下白日宣淫,你是不是还要说什么,如果我不乖乖听话和你跪拜天地,你就要在宾客们面前狠狠操?是不是还要打个巴掌给个甜枣,说什么夫子要是乖乖听话,在下在外面的名声你还可以维护,不会让任何一个人看见我是如何躺在你身下喘咛?那在下是不是还要谢谢你?没有让别人看见我许沉今这么卑贱的一面。” “虽然夫子都清清楚楚,可是夫子能做些什么呢?”沈问一声轻笑,给因子虚拢好了衣襟:“还不是只能如问儿所愿?夫子啊,快些穿上鞋子,别误了吉时,到时候,药效就要发作了。” 守在院子外面的人依旧是乌压压的,因子虚托了托腮帮子,骂了一句:“瘪三。” 另一边的小婵在庖厨里面打开了因子虚塞到她袖子里面的已经拆开了的密函,禁不住屏住了呼吸,那张纸上面是“沈家今天就亡,带人逃了,立刻。” 她把密函往烧着火的灶台下面的柴堆里面一扔,惊慌失措,胸口一下又一下颤动得激烈。 什么意思? 她该相信因子虚吗? 大红的灯笼很快高高挂起,满目的不知道是喜庆还是血光,门口琉璃灯罩里面的火烛跳跃也越来越快,不知道是因为风大还是因为所谓的不安。 谁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洞房花烛夜还是对家落马时。 因子虚被搀扶着走过青石板上铺了红绸的路,到底是男人,就算是凤冠霞帔也不能做出什么柔情似水体面端庄的样子。 况且那可是因子虚,向来不服管教的因子虚。 因子虚在跨过火盆时,突然发力,一脚把火盆踹翻,挣开了搀着他的仆役,眼睛被盖头遮着也可以直直地朝沈问走过去,比起成亲更像是来寻仇的。 他微笑,小巧精致的下巴若隐若现,一说话就是男人的声音,伸出的手指勾引一样朝沈问挑了一挑:“来啊,我的夫。” 满座皆惊,他们都知道沈问这隆重的大婚迎娶的是一个妾室,但是他们没想到,还是一个男人。 倒说不清楚,这场宴会到底是羞辱还是别的意味要更深一点。 沈问在许沉今完犊子后就深受皇帝重视,又和圣上身边的阉人走得亲近,这一回来赴宴的大臣无一不是奔着沈问的权势来的,他们是无所谓沈问要娶的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的,发生了什么都可以打着哈哈就算过去。 可是,那身着嫁衣的男人竟然拿起了长桌上用来切肉的刀子,歪了歪脑袋,另一只手高高举起,比了三个数:“三,二……” 沈问还是笑眯眯的:“娘子可别闹了,你是觉得用这样一把刀就可以杀了我?别忘了……” 别忘了你的身体里面还有春药。 他的夫子是最最高傲的,要是说在老熟人们面前被侵/犯得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呜咽咽,那可就…… 两人对视期间,宾客中有人发出了一声轻笑,坐在角落里面的男人扶住了脑袋,身侧是抱着药箱子的阳长,两个人偏着身子叽叽歪歪。 阳长难以置信:“你说,那上面的是因老狗?沈问那厮怎么瞎的。” 权持季淡淡:“我怎么知道。” 他的杯子酒水只倒到了三分之二处,微微倾斜,因子虚小小一个的人影就可以被他盛近杯子里面,倒影扭曲,他用力一摇,都是烦躁的味道:“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来路?” 既和沈问交情不浅,又可以把许沉今的尸体送过来,还能让沈问低声下气地来求药,身边不是前国师就是大理寺卿,还能和江湖怪盗半裁叶也扯上关系。 他蹙眉出声:“你该去问问喻白川。” 阳长就不吱声了:“……” 喻白川他娘的还没有醒,就直挺挺地被他们从凉都打包到了京都。 这时候大家才发现,这席间竟然有权持季。 满座大多都是文臣,在这里最看不起的可能不是那个会雌/伏于沈问胯/下的新娘。反而会是权持季这样的武夫,武夫的命最最不值钱了。 躲在案子下面的半裁叶也不明白:天,怎么都是老熟人? 权持季的脚还在他的面前轻轻晃来晃去,好像是特意试探他的气息。 半裁叶欲哭无泪,这里这么多地方可以藏的,自己怎么就偏偏躲在了权持季脚边,吓得他大气都不出,抱着自己的小膝盖屏住呼吸,表情如丧爹妈。 更叫各家大人惊奇的是,座上还有尔朱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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