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持季看着因子虚那“哒哒哒……”加速的腿,冷笑一声:“因老板这腿法,果然跑得快。” 因子虚还没跑出多远就被权持季那伙侍卫拖了回来,狼狈地栽到权持季面前,只能开始尬笑:“今儿吹的什么风哈哈哈……” 那笑声越来越悲怆:“你们来的真……整齐。” 权持季倾茶的手一顿,手中的半杯茶又自然而然地泼到了因子虚脸上,他看着因子虚一脸狼狈可怜样,居高临下:“今天因老板大气,将人带到了饮春坊,只是后面惹了大祸,不知躲哪里了。” 因子虚忙作掩面叹息状,语气要哭了一样:“长得太丑,没爷要,这不,被赶出来了。” 权持季:“……” 他觉得合情合理。 阳长忍不住捂住肚子发出一阵爆笑:“哈哈哈,没爷要,哈哈哈……” 只有喻白川保持着一言难尽的表情。 因子虚那哪是没爷要啊?分明是差点被权持季强要了。 因老板没半分脸热,悄悄地挪到椅子边,想给自己一个稍显体面的坐姿。 只可惜权持季冷冰冰的眼神准确地发现了他的小动作,他眯眼,懒洋洋道:“跪好。” 因子虚:“……” 有些人的冷酷就是这么痛彻心扉,感觉就像寒冬腊月里一个饥肠辘辘的倒霉蛋还在啃大冰碴子,这种寒冷,不单单凉在身体,更在心灵。 因子虚迅速跪得端庄乖巧,目不斜视地盯着面前的地板。 权持季不厚道地问:“在饮春坊那边把阳长大人都卖了,该得了点消息吧。” 因子虚声音弱弱:“饮春坊……人手紧张?” 看看杨妈妈出的那个馊主意,拿客人来接客!饮春坊不是人手不够是什么? “哦?”权持季又轻轻晃了晃杯子,作势要去泼他:“因老板若再有心开玩笑,我看你这舌头也不用要了。” 因子虚向后一缩,只能把从那几只白面馒头公子哥那里套到的消息合盘托出:“梁家那个与忍冬私奔的叫梁本善,为人软弱谀媚,对稍有权势富贵的公子点头哈腰。他才学不高,科考数次不第,连个秀才都是买的。今年却突然中举,说什么自己要当大官了,再过两日,忍冬死了,他傻了。” 权持季似是不满:“没有别的?那许沉今的下落呢?” 因子虚硬着头皮:“没有。” 权持季突然起身,脚尖踱入因子虚视线,只见他抬腿,脚面勾起因子虚毛茸茸的下巴,道:“因老板这张嘴呐,真是不吃点好果子就吐不出好东西。” 因子虚以身作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忙轻轻地给自己的脸蛋子来了一下,“呸”了一声,灵性道:“在下这脑子一见了先生就慌乱,欣喜若狂下口不择言,该死该死,不过,难道先生就没有错吗?” 权持季:“……” 因子虚继续:“如果先生离在下远点,想必在下这嘴定然不出差错。” 言下之意:你滚蛋啊。 因子虚继续笑眯眯的:“真真是见了先生,在下高兴。” 假装高兴。 “哦。”权持季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道:“那因老板觉得,我在人间,你去地府,这够远了吗?” 因子虚膝盖“蹭蹭~”往后退,他老实了,嘴也不贱了,忙摆手道:“大可不必,大可不必!” 权持季见因子虚又要开始油嘴滑舌,似是厌烦一样捏了捏鼻梁:“因老师明明是个聪明人,为什么总要装傻把事情变得麻烦,是什么恶趣味吗?还是黑粮卖多了,觉得消息就像黑粮一样,贮藏一下,价钱还要涨涨。” 他慢慢地对着因子虚吁出了一口气,冷屑:“小心玩脱手。” 因子虚一哽:“先生冤枉在下了。” “最好是。”权持季把挂在椅侧的裘衣披到肩上,捧着手炉望了望天,劲腿停到因子虚面前,恹恹道:“行了,起来吧,陪我去审问一个女人。” 因子虚:“……” 审问一个女人? 知画? 好一个说话不算话的王八蛋。 好在阳长嘴快,先因子虚一步问道:“你不是答应了你那小哑巴让他去审知画吗?” 权持季理直气壮,看着阳长的眼神就像在看傻子:“是说让他审啊,但也没说我们不能先审一遍。” 因子虚弱弱:“这样不太好吧……” 阳长嫌恶地呲牙:“你就不怕你那小情人和你置气?” 权持季突然一笑:“那小哑巴现在还不是我的情人吧。” 他就是没心肝的恶劣小人。 权持季道:“就算他气了恼了又怎么样?我也没有随便到他凭着一张脸就可以到我面前颠倒黑白的地步。那哑巴到底诚不诚实还有待考量。若他的德性真有了问题,我对他也就没兴趣了。” 阳长咋舌:“你眼睛都要贴人家脸上了!没兴趣?谁信!?” 权持季声音低沉:“我只对他的脸感兴趣,若忍冬一案他玩的是脏的,那便划花他的脸,因为他配不上。” 配不上长得这么像书生的那张脸。 而且,那哑巴太怪哉了。 热池里面的一面之缘会不会另有隐情。 因子虚料想权持季没那么傻,但如此一来因子虚也不在乎,他需要的不是什么审问知画的唯一权利,他只是需要和知画独处。 而权持季能知道的那点关于自己的东西或真或假,都是碎片,要是深想一下,还可以把权持季那小脑袋瓜子逼疯。 因子虚干巴巴地扯了扯嘴角,下一秒就被权持季一把提溜了起来,塞到骡背上,大声尖叫了一声,嘴里扯出了一抹白气。 说话不算数的人并不少见,说话不算话还舞到正主面前的却并不多见。 因子虚好不容易才在摇摇欲坠的跛脚骡子上稳住重心,抓住骡子上花花绿绿的鞍子,艰难地爬了一下,直到趴成一个舒服的姿势,问道:“只带我一个?” 他注意到权持季甚至没有带上阳长,只带了最基本的随行侍卫和因子虚。
第32章 讨人喜欢 权持季:“因老板是觉得太荣幸?” 因子虚烧包地挑了挑眉,老实道:“是有点,先生真的是看得起在下,孤男寡男,夜半三更一起出门,怪叫人害怕的。” 言下之意:你滚。 权持季不耐烦道:“怎么不见因老板你和喻白川呆着就害怕了。” 因子虚话比脑子快:“因为先生你是断袖。” 气氛冷了一瞬,权持季的表情凶狠起来了,一字一顿:“我,没,这,癖,好。” 像是在警告因子虚一样:滚远点,对你没兴趣。 因子虚眨眨眼睛嘿嘿尬笑:“……” 他被自己的口无遮拦吓了一跳,紧急管理好自己的神态语气,忙轻轻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刮子,响亮地“呸“了一声,谄媚笑嘻嘻的:“和将军同行,在下不胜荣宠,就算先生是断袖,那也和在下没关系。” 权持季冷淡,烈女捧心一样:“因老板,管好你那满脑子下流想法。” 权持季心中几乎是笃定了:因子虚就是个下流胚子!!! 因子虚转过话头,眼神清澈地认真道:“不过,为什么不叫上阳长大人。“ 权持季几乎是觉得因子虚蠢了:“阳长是御医。” 他和阳长关系再近也没熟到可以一起共事的地步,阳长是御医属礼部,平时平时伺候的都是受伤生病的大人,朝里的勾心斗角可能略有耳闻,但所谓党争戚斗却落不到他头上,权持季和阳长走的到底是两条路子,若强行捆成一条绳上的蚂蚱,说不上什么情深义重,只能说两个都傻得透顶。 权持季道:“就比如这许沉今和前太子,硬要在一条船上,最后还不是树倒猢狲散?” 因子虚一哂:“先生就是因为这个才不喜欢许沉今?” 权持季烦了。 因子虚那个老流氓怎么一口一个许沉今。 叫得怪亲热的。 叫权持季越来越想把因子虚的舌头拔了。 权持季不地道地在因子虚身下的跛脚骡子腚上重重拍了一下,见因子虚一声尖叫抱着骡头“老天爷啊救命救命……”一通乱叫,这才翻身长马,长腿往马腹上一夹,神情悠悠地追了上去。 因子虚叫得正骇人,权持季背后灵一样悠悠扯住了傻骡上的缰绳,厌烦道:“别吵。” 因子虚强行缓住自己,捂着胸口不住地喘着大气,抬眼怨愤一样瞪了权持季一眼,心里怒道:“这家伙……” 口上却弱小可怜又委屈;“先生,你老是欺负在下。” “怎么能叫欺负,这是疼你。”权持季捅了捅耳朵,心中烦躁更胜三分。 因子虚假笑:“确实肉疼。” 当初因子虚也喜欢在小碧螺春骑着骡子时手贱地在那骡子后面重重的一拍,看自己家的小孩尖叫一声,笑得得意洋洋,还要伸出一只手来指着凸碧的滑稽动作,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笑到抽搐的肚子,不厚道地放声;“哈哈哈……” 常常是惹恼了凸碧,还要因子虚半夜三更腆着老脸去哄小孩, 但是,因子虚这个人就是一只贱性的狐狸,惹完,笑了,哄过……最后屡教不改。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因子虚追悔莫及,终于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不是人,他的想法有多可耻。 可能是权持季的年纪还没到吧,他无法体会到因子虚现在的心情,反而像以前的因子虚一样觉得好有趣哦,好好玩哦。 因老板连骡子都拴不住的狼狈样子,怎么看怎么滑稽可爱。 权持季悠悠道:“若是因老板每天都来给我摔一跤,让我笑两笑,可能我会看因老板顺眼很多。” 因子虚认真道:“在下并不是傻。” “这很傻吗?”权持季冷笑一声:“讨人喜欢的举动怎么叫做傻?” 因子虚艰难的笑了笑,敷衍附和道:“先生说的对。” 权持季不吱声了,像是自嘲一样扯了扯嘴角。 他不敢想,当初为了装成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孩,自己在书生面前像傻子一样在骡子上手舞足蹈了多少回。 权持季已经分不清自己那时的举动到底是因为寄人篱下的彷徨还是单纯地等待书生晚上端着一碗甜糕柔声细语的哄骗。 但是因子虚觉得权持季这是纯有病。 权持季明明是个明媚少年郎的长像,身量很高,身上也不乏一些明艳的暖玉装饰,板指是艳色的鸡血石,雕刻两只可爱的少狮子,但这一切都没有压住他身上恶意的气息。 权持季的恶趣味总是这么重,似乎总在享受别人狼狈尖叫的样子,就像在销金寨时:他明明可以一刀给黑七一个痛快,但他先是剁了黑七的胳膊,明明知道黑七知道的是假消息,还逼着黑七与因子虚对峙,最后一刀砍了黑七脑袋尤嫌不足,还用刀尖刺透了黑七的脑壳,将流着白浆的黑七首级举到因子虚面前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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