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什么时候来的,两人盯着人群过来,生怕又错过了莫非。 “大伯!伯娘!”莫非大声喊他们。 夫妻两手攥得紧紧,应也不好,不应也不好。 他们还没想好怎么开口,莫非身后的冬永兴就叫起来:“做什么做什么!说了拿五十两来,才许上我家门的!分文不花,就想认侄儿,没那么便宜的事!” 冬大伯夫妻气得脸通红,更说不出话来。 有个年长的老汉骂冬永兴:“这是你大哥咧!你可是掉进钱眼了?” 冬永兴此刻一点也不惧人,梗着脖子说:“大哥又怎样?我爹娘在世时就说了,不要他们再上门的,我遵父母遗愿,可有错?” 这话一出,众人也是无可奈何了。 王新杏也跟着嗤鼻子,说:“什么大哥!我苦哈哈养娃儿,不见他们出一分力给一文钱,这头喜气洋洋出了门子,他们倒是歪唧唧上门哭侄儿了。想的什么好赖,打量哪个不晓得?” 冬大伯听得他夫妻一番嘲弄,倒是冷静了。 事已至此,冬冬是不会回来了,这个后生,他也打过两回交道的,做人做事都还要得,刚去报信的,七七八八又说了一些。 总之,看着是个可靠的人,冬冬跟了他去,虽比不得倒插门,倒是好过留在冬家。 如今是没必要和冬永兴掰扯什么了。 冬大伯拉过莫非的手,掏出一个钱袋子,慢慢说:“好侄儿,你,你,冬冬他出门,大伯没送到,你把这个托给他,就说是......” 冬永兴耳朵尖了,一把抢过那个袋子,嘴里嚷着:“即是给我家老大的礼,我替他收了!” 他手脚之快,完全不似平常的懒散样,连莫非都没反应过来。 现场一时呼喝不断,冬大伯夫妻上去要抢回来,王新杏就去拦,围观的哄闹着只管挡住不让人跑了。 莫非真是气笑了。 他冲进院里扯过躲在后头的冬旺,一边大声说:“大伯,不要那个钱了,我把他儿子拖去卖掉,回头把钱还你!” 冬旺没想到自己躲在老后面,也能被牵扯,一时不察,被莫非抓了个正着。 他呜呀哇呀地挣扎起来,力气还挺大。 莫非板着脸,两手铁一般箍着他的胳膊,一脚扫过将人放倒,只管往外拖,嘴里还说着:“你也是在字据上按过手印的,他们拿我一文钱,你就要赔我十文。如今我也不要多,卖了你,保证只拿我那一份,剩余的钱仍还给你爹娘。” 尽管冬旺扭动得厉害,片刻功夫还是被拖到了院口。 莫非心里暗骂,这家伙身子壮实,力气也大,拖起来还真是费劲。 赵大梅“哎呀,娘啊”叫着,拉着王新杏去救冬旺。 婆媳俩看莫非脸红脖子粗,龇着牙又咧着嘴,模样唬得死人,怕是来真的。 两人都见识过莫非打人的,吓得要命,不敢直接上手拉扯,只能围着他又叫又嚷。 那边冬大伯夫妻也捉住了冬永兴,众人合力又把他抬了过来。 莫非把冬旺按在围墙上,问冬永兴:“你是要这个儿子,还是要那钱袋子。” 赵大梅荤素不忌,上手就往冬永兴身上乱摸,嘴里嚷着:“要儿子要儿子,把钱还你,现在就还你。” 冬永兴眼见是争不过了,气哼哼从□□里掏出钱袋丢到地上,挣脱了众人,摔门进屋。 赵大梅从地里捡起钱袋子,往莫非手上塞:“拿去拿去!” 莫非一手反到后背,拎出小礼篮,用篮子顺势接住钱袋,另一只手松开了冬旺。 小夫妻俩“劫后余生”,紧忙就往家里跑。 王新杏也不想独留在外头和莫非掰扯,紧跟着回屋。 莫非对着王新杏的背影,大声说:“冬冬在我那里好的很,丈母不用挂心。二老好好保重,以后我再来看你们!” 不管围观的人是什么脸色,他的心情好得很。 他把篮子递到冬大伯面前,十分诚恳地说:“大伯,礼篮你拿着,钱也拿回去。冬冬之前病得很重,如今还在慢慢修养,以后我会带他回来的,你和伯娘不用担心。” 冬大伯夫妻眼里含了泪,没有接篮子。 莫非直接放在他们面前的地上:“我对他一眼倾心,费劲周折才娶到,以后必定不离不弃,且看着吧。” 说完,转身就走了。 冬大伯低头拎起篮子,和老伴擦着眼,相携归家。 其他人也砸着嘴散去,短短半个时辰,好戏一出接一出,这不比走亲戚热闹?真不枉跟着从村北走到了村南。 莫非回到莫村长的院子时,他家走亲的都还没到呢。 这么快就折返了,可见小河村“岳家”的并未好好招待。村长家里几人不好多问,莫非却是稍微说了说,激起一片“啧啧”声。 莫非说完,先叹口气,又笑了,说:“虽说是家丑外扬了,但起码他村里人都看到他一家是如何对我们的。反正我就是这个路数,我再做两回小的,他们若是老老实实接了,我和冬冬就当有个亲戚走。若还是这样不着调,得寸进尺,贪得无厌的话,那就桥归桥路归路,字据怎么签的怎么来。” “从前我闷头缩在北山脚,别人往我身上泼脏水,我只有受着。如今我做什么都给大家看着,再有哪个胡乱编排,我扇她嘴巴子也算有理有据了。” 莫非的路数就是,我可以给你,也可以不给你,现在我给你了,你才能接,我不想给你的,你就老老实实不要伸手。 “是这么个理。”村长点头,“到时两个村的都是证人,哪个都别想胡说八道。” 临走时,兰婶带着徐巧扇拎了好几包东西过来,莫非眉头还没皱起,兰婶就嚷起来:“你可瞧瞧是什么好东西?” 一坛子菜油,坛子也是个三斤装的,估计就是旧年喝酒留下的。 一包晒得干干的萝卜丝,这个菜莫非还真没有,也不值什么;一包糕点,扎得牢牢的,和莫非送的不太一样,估计还是外地亲戚送来的;再有六个自家蒸出来的发糕。 兰婶一边往他筐子里装,一边说:“今年油不多,就把这点给你,多少是个心意。萝卜丝晒得干,吃前用水泡小半个时辰,加点猪油蒜子一拌,再上锅蒸刻把钟,香的咧!发糕是你大嫂子昨晚蒸的,今年家里没包粽子......蒸些发糕给他们带去走亲,回去热热吃。这一包花生酥......” 莫非赶紧推了:“婶子,家里买了糕的,这个酥留着给侄儿侄女们吃。” 徐巧扇笑着说:“这是小妹子捎来的,口味不一样呢,拿回去和冬冬尝尝罢。” “二姐姐还好吧?” “好着呢。就是家里忙,一直不得空回来。” “那就好。忙比闲好,先苦后甜呢。” 莫非从莫清澄那里也听过一些莫清淑的事。 她嫁到常平镇上四年,婆家据说是开糕饼铺子的,丈夫勤快,夫妻都在铺子里做事。美中不足的是,公婆非常抠搜,兄弟妯娌几个都在铺里做事,手头一个钱都拿不出来。 又说了几句,莫非起身告辞,村长见他铁了心不在这儿吃饭,也就不劝了。 今日莫非能上门来,已是从前想都不敢想的。 路边开满了各色野花,也有些草儿,柳条条老长一根,竖得笔直,立在花丛中,毫不逊色。 莫非挑了几朵漂亮的花儿,结成一束带回家。 那些好看的草儿就留在这荒野里,让它们自由自在。 ...... 时光荏苒,转眼就到了六月初。 北山脚的夫夫已是情浓意热,融洽异常了。 莫非更是越来越稀罕冬冬,晚上睡觉都要搂着。 天气渐热,两人一个怕冷,一个怕热,于是床铺上一半铺着席子,一半还垫着个薄薄的小褥子。 莫非往往会睡到席子和褥子交接的地方,搂热了,他就瘫回席子上,等身上凉快下来,马上又翻过去搂住。 一晚上翻来覆去,把冬冬折腾得不行,只等莫非早起走了,才能安安稳稳补上一觉。 冬冬好吃好喝好睡的养着,已长了十几斤肉,虽瞧着还是瘦弱,但比以前好多了。何况他长肉先长脸,莫非都讲冬冬“从干巴巴的猪崽儿养成了柳条条的小猪”。 情意的浓郁加上身子的好转,使得冬冬在莫非的带动下,乐趣也在加深。这更加促进了莫非的热情,十八九的少年正是能顶破被子的年纪,这样的甜头哪能不上瘾? 如今莫非已无师自通弄出了各种花样,两人睡前总要亲热很久。 借口天热,他晚上也不许冬冬穿衣了,更是打着“看看你长好些么”的旗号把他全身上下探究了个遍。冬冬从开始的抗拒、羞恼到现在摊开了任他摆布,好在住在这偏僻之处,不然白天都不好意思出去见人。 莫非一边回味着晚上的愉悦,一边推着车子,脚步轻快地在草石间穿梭。 今日赶早给饭庄送了一趟菜,又给冬冬带了东西,想着冬冬的反应,他眉眼不由自主就笑开了。
第77章 端午过后,他把冬冬新制的泡菜送去饭庄,葛掌柜捞起一根小黄瓜啃了两口,立马笑眯了眼,叫莫非这种泡菜以后每五天送一百斤,之前的酸菜则是五天送五十斤。 这杂烩泡菜,既能分开单吃辣的或不辣的,又能混合了吃多味的,里头菜料新鲜,分量十足。 葛掌柜给他连水带菜算四文一斤,这下连莫非都喜不自胜了。 两人在家细细算过,泡菜里头只番椒和蒜子卖价稍高点,蒜子虽是六文一斤买来的,但是一坛子放得很少,其他豆角黄瓜什么的,这时节便宜得很,又非常压秤,再减去一半的水,算下来一个月能挣一两半还多了! 二人对葛掌柜感激不尽,虽说饭庄后面肯定也会制出一样的来卖,但他现在能收自己的,那就是人家好心,毕竟他就算不卖你的酸菜,饭庄一样能开的下去。 两人不敢怠慢,每一坛菜料搭配都是一样,数目放得足足。随着天越来越热,这辣脆的酸菜卖得是越来越好,饭庄除了店里做菜卖,还给食客分装小份外卖出去,赚得也是风生水起。 两人忙得热火朝天,家里前前后后买了二十几个大坛子。 等到天气转冷,蔬菜下市,将会无菜可泡,那这几个月的买卖也强于今年家里多种好几亩田。 这下说冬冬是他的‘小福星’真是没跑了。 有人特别会发面,有人天生会熬酱,而冬冬就擅长泡酸菜。 从前冬家无菜可制埋没了他这本事,如今在莫非的北山脚倒是可以大展身手了。 莫非真是夸了又夸,“福星”叫个不停,又说冬家放走了金娃娃让他捡个便宜。 冬冬却说即便冬家有菜,这钱一样挣不到的,怎么找人收他的酸菜?家里又哪个能去送菜?菜地哪个帮他来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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