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冬也觉得很好,只是担心鸡儿太小,这样丢进野地里怕不好活,万一钻到哪个角落找都找不见。 “也是哦......那我等会再在这墙边围个小圈,撒厚厚的干草进去,先养在里面,等大些再放出去。” “嗯嗯。我将才还以为家里进贼了呢,好好的院墙破了大洞,唬一跳!” “哈哈哈。快进屋去,风大,冷粥喝了肚子疼。” 冬冬也笑起来。这样端着碗碗跑来跑去,和他娘真的越来越像了。 一整日莫非都在忙小鸡的事,冬冬则在家做些零活。先把坛子都洗了出来,又去菜园摘了二十多斤菜,洗一洗,晾起来。 二十斤菜加水一泡,捞出来就是四十斤了。 葛掌柜那里只要二三十斤,虽说家里有现成的,他们还是打算再备些出来,万一好卖呢? 日头笼在身上虽不觉得热,可低头久了,头就有些,他就进屋喝水歇着,或是抓了糕点,去莫非那边,一边喂他一边自己吃。 这么点活,他做做歇歇,加上吃饭、午睡,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莫非时刻盯着冬冬,看他自己晓得分寸,才没多话。 冬冬长久以来就有脾胃失调、气血不足的毛病,全靠梗着一口气撑住的。这场大病将症状彻底发散出来,只怕要调养许久才行,不然年寿上必定吃亏。 二人正是情意初开,心意才通,且他本身比莫非大了几岁,莫非都不敢去想冬冬此时有个什么......那真真是要他的命了。 冬冬也是隐约明白了这点,老老实实听莫非的话,好好养身子。 午饭两人吃的都是汤饼,细面混着粗面,打了两个蛋,揉成团再擀得薄薄的,切成条,吃进嘴里又鲜又劲道。 日头还没落山,鸡圈就全部完成了,两人小心将鸡崽儿全部转移到小圈里去。 小鸡圈四面和顶子都围着草席,遮风挡雨防虫害,这下必能好好养活了。 眼见天色还早,莫非想起屋后的泉水,于是带着冬冬去看。 山脚石壁下有个天然的凹坑,将将一尺多深,宽也只有三尺多,却很长,贴着石壁足有三四丈。 如今里头蓄了浅浅半坑的水,这几天家里吃用浇菜,都是从这儿打的。 冬冬伸手进去划动几下,水晕一圈圈荡开,清澈见底。 莫非立在旁边,把冬冬夸了又夸。 在这件事上,还真不是他“情人眼里出西施”,要不是冬冬提醒,他确实会一辈子守着宝山讨饭吃。 冬冬只管抿嘴笑。家里不愁水了,剩下的事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屋后地头还有个大坑,是填起来还是留着做地窖?那块地快铺土种东西了吧?” “嗯。那个坑太大太深了,人站进去险得很。我早上想了想,打算挑些石块和碎砂把坑再填上一半,钉些木料撑住。剩下那半做地窖,边上用石灰拌了杂土糊一层,也能防潮防虫。出口子收小些,也能做盖子来盖。以后精细的吃食就用缸或罐子装了放进去,薯子豆子萝卜什么的直接丢都行。” “你想的真周到!” “早和你说了,契哥很厉害的。” “......” “你在家先歇着,等我收了笼子回来泡菜。下晌走来走去,累坏了吧?” “还好呢。我等你回来再做,放心罢。” 送了冬冬回屋,莫非赶紧去山里收笼子,这次虽没有额外的收获,但也足够烧几碗了。 天色微亮,莫非一打开院门,就见冬冬穿着小袄在灶屋门口看着这边。 见他进来,两人心有灵犀看着对方都绽开了笑,这种情投意合的融洽让他沉迷其中恋恋不舍。 莫非放下桶子,把冬冬抱进怀里,先细细摸了他的额头,没有起烧,才放下心来。 昏黄的微光下,冬冬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他颇为心疼,不过片刻没见,就让人担心:“晚间这么凉,还坐这里!屋里不暖些?”又问身上有没有难受? 冬冬软软偎着他,认真地说:“没有不舒服,袄子暖得很,我听到响才出来的。” 莫非在他额头亲了亲,单手抱起,又拎起桶子一起进屋。 冬冬问他:“那桶里是鱼虾么?” 莫非把他放在小凳上坐着,把桶子拎过来掀开给他看。 冬冬瞧着黑压压半桶鱼虾,欣喜地说:“这么多?这虾长得真好,我们小河村水浅,小娃儿一年到头恨不得住在里头,虾儿哪里长得了这般长。” 莫非蹲在边上,去桶里捞了一把起来给他看:“你别伸手,有几只黄姑子,戳人痛得很。这溪石斑刺少,晚上我挑几条大点的煮清淡些给你吃?” “不必单独烧,我也吃不下多少,何苦费工夫,清淡的我还未必吃得下呢。” “那往日你家...你在家是怎么烧的?” “吃得很少,家里就用盐水煮煮。我也只是小时跟着别人下河去摸过,无论摸到多少都是被我爹拿去兑酒喝,后来我也懒得摸了。” “糟心!爱喝酒怎么自己不去摸,抢小孩吃的。”莫非假意埋怨着。 冬冬被逗得笑起来。 对于爹娘,他现在说不上什么滋味,没有想念,没有心痛,没了瓜葛,像是小河村里其他人一样了。 他摆摆头,无奈地说:“我爹呢,为了喝酒可以吃差的穿破的,老婆孩子都不搭理,但若哪个说让他去做点工,换酒给他喝,那酒瘾又没了,睡上一天也不会馋的。” “估计是梦里的酒管饱又好喝吧。以后我没事就去摸鱼虾给你吃,那潭子的水又清又凉,天热带你耍水去。” “我就不下去了,在岸上帮你看衣服。” “那里又没别人,看什么衣服?不过你不下水也好,说不定有老鳖咬人,我和你说那里......” 莫非一边烧水泡菜,一边和冬冬细细说着两次在潭里笼到鳖的事。 听得冬冬又心酸又庆幸,啧啧称奇,也说那水潭确实是恩人,可得去感谢云云。 莫非笑着附和,表示改天带些吃食去拜拜,当做拜见父母。 冬冬心里其实有个话还想问他的,暂且压住了,和他一齐笑着。 两坛泡菜搬到橱柜下放着,寄托了冬冬所有的希望。 自己现在身子骨确实太差,做农活笨拙无力,再拼命也只起点微乎其微的作用,还是得在家务和菜地里下功夫了。 希望葛掌柜那里,酸菜能稍微卖上几斤,再把鸡养好,能给莫非减些担子。 天黑透,估计莫清澄也快来了。 莫非抓紧做晚饭,两人一个在锅台边忙上忙下,一个坐在灶前看火。 正说笑呢,听见外面莫清澄喊门。 莫非放下手里的水瓢,这赶得可巧,刚烧好菜洗锅烧水呢。 冬冬有些紧张,缓慢站起身。 莫非大声应了外面,出去开院门,亲热喊了‘澄子哥’,又领他进屋。 莫清澄手上拎着一串猪下水,左看右看,满是震惊:“嗬!你这得亏是路不好走,不然早被人踏破门槛了!这高墙大院,这崭新的家具!我滴乖乖,好弟弟,你可真是不显山不露水啊,俗话说的什么‘会咬人的狗不叫’,指的就是你吧?” 冬冬憋笑立在一旁。 莫非可没那么好说话,使劲拍了一下莫清澄的肩,笑着骂他:“什么鬼话,弟弟是狗,你又是什么?” “哎哟!你这家伙真是——自己力气多大不晓得!谁叫我没读过书?真不晓得有些人怎么愿意和你一块过日子的,小心被打死!” 莫非拉开凳子让莫清澄坐,又给他倒水,嘴里还说着:“你要晓得,我不但会咬人,还会看人下菜呢。” “有些人”也忍着笑去上来打招呼。 “呐,拿去下菜。”莫清澄把手上的猪下水递到莫非跟前。 他不愿和冬冬说话,只随意点点头,也没注意冬冬身子有什么不适。 莫非皱起眉,不好这时说什么,接过猪下水问他:“这是莫叔给的还是大虎哥给的?” 该不是莫大虎给他的回礼吧?村长肯定不会帮他收的,而且猪下水怎么说也不太像回礼。 “是大虎送我家的。我爹不是帮他买了二亩田么,原是拎了几斤肉来,我爹怎么会收?后来换了这,瞧着不值什么就接了,娘说给你一半当个菜。”
第70章 莫非把猪下水放到台板上,“是不必拿。大虎哥买田?怎么回事?你前儿个又是什么意思?” “说来话长,你烧的什么香成这样,我今天为了赶这顿饭,下午水都没顾上喝。昨儿下晌那场雨,可把我爹乐坏了,恨不得一天功夫把所有地都盘出来,几个儿子当牛使唤,清潭那个傻子都喊着做不动了。” “那今日都忙完了吗?要不要我去帮一天?” “要你帮什么?明后日不能做怎的?是老头发急。我刚去看了你那块田,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家里几亩稻要是能栽成你那样的,我爹做梦都能笑醒。说是坡上,我看你那田就不像缺水的样,你这水挑的可真是!啧啧~~也就你行。” “我才多大点田,给我二亩五亩也要哭着喊老天爷的。”莫非也有自己的私心,接水的事暂时还不能说。 “唉,哥哥就是佩服你。屋说做就做,媳…媳妇想讨也讨上了,田地种的不赖,干什么活都是一把好手。” “恩恩恩,得谢莫叔婶子二老和几位哥哥,特别是你!澄子哥,你先坐,咱们吃饱了再说。”莫非带着冬冬去上菜端馒头。 莫清澄摸着手下崭新又扎实的四方八仙桌,又转来转去看厨房的其他物件,对关着的那扇门倒没想要去打开看,估么是莫非两人睡觉的地方,有冬冬在,他也晓得避嫌。 眼睛忙着,嘴也不闲,一会儿‘啧’,一会儿‘咦’,对莫非真是赞叹有加。 怪不得大哥说莫非没大家想的那么穷。 他又瞧见莫非自己端菜端碗捡馒头,那个契弟只拿着几双筷子假意忙活,不免有些看不下去。想到莫非说是他自己硬去讨来的,不免暗自对莫非翻了好几次眼。 莫非早注意到莫清澄嘴不停眼不歇了,懒得理会。 他把吃喝摆好,自己仍和冬冬在莫清澄对面共坐了一条凳子,给冬冬单装了半碗粥,才对莫清澄说:“随意吃吧,都是家里有的。” “这还随意?有肉有鱼,还蒸这么大碗蛋,娘晓得了必定要骂我咧。你给我吃点馒头炒个青菜就够了。” 莫非捡那老成些的青菜剥了杆子,用肉片炒了一大盘,又有一碟蒜子干爆鱼虾,蒸了一大碗蛋羹,嫩菜心加蛋煮了个汤,外加一碗猪油炒酸菜,有鱼有肉有荤有素,分量都很足,算得上丰盛了。 “鱼虾和蛋都是给冬冬的,肉我爱吃,青菜酸菜归你就是。”莫非随口说着,掰了鸡蛋大小一块馒头递给冬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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