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村长家怎么也得给六七个?” “就给十个吧。”莫非停下刀,“当初我被戚染花和莫丰收联手,打得人事不知,他们以为我死了,打算扔上山,就是被清澄哥看到的。他把我背到村中的库房,我这条命才能能捡回来。” 冬冬心都抽痛起来,看着他头上的疤,短短几句话,不难想象当初是多么惊心动魄。 不过十来岁的孩子,被亲爹如此对待,有几个能熬活得下来。 莫非见他眼圈都红了,赶紧说:“我都无所谓了,你也莫想太多,她大儿子脑壳后的疤比我这还大。后来去村里遇到,他冲我呱噪,我还拿棍狠抽过,抽完奔去他家,告诉那对夫妻,再不管好儿子,我直接砍死一命抵一命,现在老实多了。” “村里许多人是怕我的,我说过不止一回,谁要上这里来捣蛋,我就去他家点火,光脚不怕穿鞋的。”说着他还摆出一副凶狠的模样。 冬冬瞧着这样的莫非,拼命点头,无所依仗的孩子就该这样硬气,才能不被人欺负! 莫非忍不住“哈哈”笑起,随后又真诚地说:“今日澄子哥有什么失礼的地方,你不要生气。我会好好和他说的,以后他要再犯,我就教训他。” 冬冬摆着头:“不会不会,你莫说他,伤了和气不值得。我晓得他是为你好,何况他并未怎样。” 莫非点点头,“这事,莫叔一家是帮了大忙的,其他人暂且可以不理会,他们家,往后还是要走动走动的。” 冬冬当然不会反对。
第48章 干菜装了满满一大桶,泡的都快溢出来了。 肉也切完了,莫非看看菜泡发还要一会儿,也就先不烧灶,出去把独轮车备好。 冬冬跟着他出来,昨晚坐的时候,就觉得这个车特别大,现在仔细看了,真是威风。车架若是装满粮食,估计也就莫非能推得动了。 他帮着莫非把两筐馒头先搬上去,用棍子抵住,又见莫非在他坐过的地方垫了两层草垫,忍不住看过去。 莫非说:“待会去村子的路上你坐这儿,快到人家了再下来,路远着呢,又难走。” “不不不,我不坐了,东西那么多,我在边上扶着吧。”冬冬赶紧拒绝, 待会满满一车东西,够莫非推的,他还坐着,像什么样? “我走路快,你赶不上的。何况,你,你不舒服吧......”莫非挠挠头,转身回屋去。 冬冬立在院里,等脸上的潮红褪去,才跟进屋。 莫非用铲子搅了几下干菜,见发得差不多,于是去灶前开始烧火。 冬冬想上前,他又拦住了,“我先把火点了,这新灶你不会烧,待会你看火我炒菜,菜多,我力气大才翻得动。” 等火点起来,冬冬换过莫非,坐在了灶前小板凳上。 灶膛火烧得很旺,一时半刻都不用加柴进去,火光映在身上暖洋洋的。 他抬头看着莫非在烟雾中忙活,感觉自己上了当,心下却熨帖,疲乏的身体都舒缓不少。 锅一烧热,莫非分了一半猪肉丢进去,等爆油的功夫,拿箅子垫在锅台上,用手抓了一团团的干菜,把水榨干放在箅子上。 冬冬也来帮忙,莫非叮嘱他蹲下来些,小心油溅身上,又说水还很烫,少抓点。 干菜弄得差不多,肉也爆好了,翻炒几下肉香扑鼻。 莫非滗了一点猪油留下,没肉吃的时候,用它炒菜香的很。 他把一团团干菜捏散放到锅内翻炒起来,片刻后依次加入蒜子、干椒和水,搅拌均匀,等水开才盖上锅盖开始炖煮。 莫非心里估计了一下,一锅连炒带炖算三刻钟,两锅做完辰正二刻前出门,推到村里还能赶上原定的时间。 惦记着冬冬身体不适,还是想人去歇着,他说:“出门还要个把时辰,不如你去床上躺会?” 冬冬也很固执,仍是摆头:“我坐着挺舒服的,要不你再和我说说村里的事?” 莫非放弃了,那就两人说说话吧,自己也很喜欢和冬冬呆在一块儿。 他扶起冬冬说:“我带你去院里看看,村里的人和事,有空再说,你没见过,现在讲了也对不上。” 冬冬求之不得,早上匆匆两眼,只看了个大概,其实心里好奇死了。 莫非先带他去看杂物棚,杂物棚与主屋卧间并齐,长宽均是两丈,里面放着农具箩担、编织用的各类材料和一些成品半成品、其他各种零碎,对面还搭了个矮矮四方的架子,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莫非先指着那个架子说:“这用来晒东西,随手搭的。”又指着棚子对冬冬说:“家里干活的东西都在这里头,大多是我闲时编了家里用的,有时也拿到县城卖,手艺不好,只能卖几个小钱。” 冬冬佩服得很,莫非的手艺肯定是自学出来的,还能卖到钱已是很多人比都比不来的了,他说:“这手艺又能卖钱又能自家用,多好,以后我帮你背到县城去卖。” 杂物棚的一面与院墙共用,莫非摸着院墙说:“这院墙前两天才垒好,石头都是边上荒地里敲出来的。院外头你还没看过吧?这儿是山脚边,荒凉得很,满地都是大石头,搬不动,得用敲碎了才能用。垒墙真是结实,我这样的大力都推不倒,你试试——” 冬冬果真上手去推,细长的手指贴在青色石面上,显得极白极瘦。 想到昨晚这手指也是这样抵着自己,莫非喉咙发紧,一派正经伸手抓过来攥紧,嘴里也迅速转移话头:“那边地里还堆了一点,等空闲了我还要去敲,得把整块地方都围起来。院子离山太近,有时会有小兽跑来拱。” 蛇、黄皮子、地爬子他都见过,怕冬冬害怕,就没有细说。 冬冬手被他握着,心里砰砰乱跳起来,后头的话根本没听进去。 莫非也是心如擂鼓,再亲密的事都做过了,但这样手牵手却是第一回。 冬冬的手指细长,瘦得骨节明显,巴掌好似还没自己的一半大,掌心也有茧子。握在手里细细摩擦着,手感并不舒服,却让人舍不得放开。 莫非假装若无其事,牵着冬冬慢慢走。 与厨房隔邻的是个大柴棚,各类柴火堆得满满;柴棚与右边的一大块地用篱笆隔开,篱笆中间开了过道,冬冬一边看一边暗自惊叹。 靠近篱笆这边种了几垄东西,有两扎高的蒜,开始开花的茄瓜,长茎的莴苣,两大垄番椒和许多青菜。种类不多,但栽种错落有致,角落都用上了,行距整整齐齐,留的小道也铲得非常干净,可见打理很是费了心的。 靠近北头院墙边,插着几分地的红薯苗,像用尺子比过般,薯苗剪得一般大小,插得一样深浅,间距也几乎一模一样,光是瞧着就很舒服, 此刻菜株还未成熟,颜色也不显,可再过得个把月,这片园子该让人眼花缭乱了。 莫非指着这个点着那个,一样一样讲给冬冬听,连墙角几颗才刚爬藤的甜瓜秧都认真解释着:“县里特意买了苗回来栽的,六月里就能结瓜了。长出的瓜儿比我拳头还大,说是很甜很甜。馕里有籽儿,吃完咱们晒起来,以后自己种。” 他想让冬冬知道,跟着自己绝不会饿肚子。 地垄角落堆着些砂土,之前堆得像个小山丘,建屋时糊顶子糊院墙的石头缝用去许多,只剩这么点了。 莫非惋惜地说:“住在山边还缺土,说出去人家都不信的,好在慢慢也折腾出了这座屋院和菜园。不过,想把所有空地都浅浅盖一层砂土来种东西,还得费不少功夫。” “只是,老天爷一直不下雨,砂石荒野聚不上水,哪怕有土,这地也还是很难种下去。我之前一直在种的两亩地,还在坡上边......”他指了指远处给冬冬看,接着说:“水很难挑上去,现在还空着呢。” “家里只有一块八分的小田种着稻子,这些时日都是挑水去灌的,空了再带你去看。现如今就是等天落雨,哪怕下一场也好......” 冬冬原就想着他田地可能很不好,真听了是这么艰难的,更是钦佩到不行。他坚定地说:“回头你带我一块去找土挑水!这块地,咱们怎么都得种上。” 莫非笑笑:“好,先把田里顾好,地慢慢来。” 菜园中间有一条较宽的过道,尽头通向后面的空地,用了高高的篱笆隔开。篱笆中间开了一道门。 莫非牵着冬冬走过去,指着右边说:“这一小块原是我住的,像他们说的那样,我之前确是住的草棚子。” 棚子虽然拆走了,但地上依然能看出原来的几处痕印。 冬冬张嘴看着,眼前依稀有个稚童,扛着比人高的锄头,有气无力走过去,瘫坐在一个草棚口。 僻静的山野边,荒芜的草坡上,破败的草棚前,日升月落,春夏秋冬,年复一年,孤独的身影在这里从孩童变成大人,草棚也变成了院落,还有了相伴一生的人。 莫非心中也是感慨,之前一天天的过着,从未去想日子有多难,现在回头看,他都佩服小时的自己。 往事不必追忆,日子总是越过越好的。 他扯扯冬冬的手,去看角落的大坑,“原本打算挖个浅坑拌泥水用,运气实在是好,地面下石头不大不说,还藏着好多土!居然一个坑就让我把做砖的泥都挖出来了。” “现在这么深,你一个人千万别站坑边,栽下去不得了,我不在的时候,不许来这后院。” 他生怕冬冬趁自己不在,跑到后面学他撬石头敲石块抠泥,万一出点差池,岂不是要了两条人命。 冬冬抬眼越过围墙,看着十几丈外的瓦山,现在还是清晨,幽静的风吹过林边,‘嗤嗤’轻响着,像是有群东西在里面偷偷溜过...... 深一点的山里,不晓得什么鸟兽在叫,尖嘎嘎的声音传到屋边,响得人心里发毛。 陌生的地方本就让人胆怯,何况莫非说得这么可怕,他咽下口水点了点头。 锅里菜该炖得差不多了,两人又慢慢往回走。 “家里就是这种情况,没水没地没钱。水,八分看天两分靠人,我必是能把两分做够的;地呢,很难说,目前大约就是全部了;至于钱,有水有地了,钱自然也会有的。” 总而言之,什么都得慢慢来。 冬冬听得心潮起伏,算算年纪,莫非应该才十八、九岁。十来岁的孩童,白手起家,八年的功夫置下屋里屋外这么多东西,哪个不说一声“厉害”! 自己决不能拖了他的后腿!
第49章 锅中喷香,莫非掀开盖,忍不住咂嘴:“真香!这菜打出去哪个不说好?冬冬,拿副碗筷来,咱们先尝尝。”。 他用筷子挟了片瘦肉,抖抖汤汁,轻轻吹几下递到冬冬嘴边。 冬冬很不好意思,摆头示意他先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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