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荒唐! 心中大喝一声,他迈着步子直逼云照。 想自己好歹也是个一国将军,不说位居名流,至少也算得上身份显赫,若是被外人知道了他胆小怕妻,那岂不是要沦为后人的笑柄? 于是,秉承着绝不能让云照骑到头上的心思,他追上对方的脚步后手上猛一用力,毫无预料的云照一下儿被他掰过了身。 眸中闪过一丝错愕,云照双目微瞪,沉着嗓子质问:“你想做什么?” 乌云密布的眸子散着淡淡的寒意,裴勉看着,忽然话语一梗。 他瞄了眼云照身后的软塌,然后牙一咬,直接将人按推到了床上。 眼前画面陡然旋转,后背触及的柔软没能消除云照堆积的气愤,他两只手抵在裴勉的肩头,低声斥道:“你这是要造反么!” 事已至此,裴勉也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了,看着云照愠怒的眸子,他鲜有地露出了凌厉之色。 云照觉得奇怪,心想裴勉今日莫不是吃错药了?若放在平日,这小子看见他心情不佳,怎么也会上来安慰自己直到负面情绪消失,再不济也会出声哄几句,怎的现在一副要干架的模样。 心里不禁怀疑裴勉是否对他的脾气感到厌烦了,云照满腔怒火夹杂着恐慌,一时不知该不该开口询问。 问? 不行,万一裴勉没那个意思,自己发声责问反而会惹来麻烦。 不问? 似乎也不妥,倘若裴勉真的对他感到厌烦了,眼下可是个破开误会的好时机,依裴勉对自己的纵容,定然不会计较于这些。 ………… 所以,是问还是不问? 内心万般纠结,云照眉眼透着望眼欲穿的焦灼与不安。 裴勉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心里虽担心,但面儿上表情未变。 “云照。”他语气深沉地唤了一声。 云照的心情在大起大落之间徘徊,听到裴勉的声音,他视线投射到对方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半晌问:“干什么?” 裴勉神色坚毅,担在云照耳侧的两只手因为紧张而不由自主地收紧,他目光直视云照,然后态度坚硬道:“今晚,我要睡床。” 云照愣了一下。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当即又问:“你说什么?” 裴勉神情不变地再次重复了一遍。 四周是无边的宁静。 云照脑子里盘旋着裴勉方才的恳求,怔愣之余,他废费了老半天的力气才将那句话消化干净。 原来,这小子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爬到自己头上,只是自己在胡思乱想罢了。 心下豁然开朗,云照想到自己方才那口是心非的举措,脸上顿时一阵臊热。 半天等不到回话,裴勉心问云照该不会真是想让他睡地上吧,眸子不禁晕上一层焦色。 “回答呢?”他迫不及待地追问,丝毫未关注到云照羞红的脸颊。 云照努力平稳体内肆虐的躁动,忽地眼尾一挑,半玩笑道:“怎么,地上多凉快?你不喜欢?” 裴勉微微一怔,立即拔高音量道:“当然不喜欢了!” “哦?”云照闻言,不紧不慢地应道:“那你今夜睡床上吧。” 不等裴勉高兴,云照又道:“我睡地上。” 裴勉彻底迷惑了。 云照这什么意思?他心问,自己只是不小心撞破了他的秘密,不至于做得这么决绝吧? 胸腔内涌起阵阵委屈,裴勉不动声色地囔了囔嘴,道:“你怀了孩子,怎可睡地上?” 云照听罢似觉很有道理,便道:“那你睡地上?” 裴勉哀嚎,“就不能两个人都不睡地上?” 云照假装陷入了沉思。 裴勉见状,眼底的无措几乎要溢了出来,“这还需要思考?” 云照看着他,“怎么不需要?” 叫你嘲笑我,现在怎的不得瑟了? 内心忍不住窃喜,云照蓦地勾唇,眸中戏谑一闪而过,他后知后觉地敛起神色,却不想被裴勉看了个精光。 “好啊!”裴勉佯装愤怒地拍了下儿床褥,盯着云照道:“你敢耍我?” 云照一惊,很快又调笑道:“是啊,就是耍你了,你当如何?” 裴勉一时语塞。 望着云照满眼得意的样子,他心道是了,云照这厮,打从一开始便仗着自己脾气好为所欲为,如今怀了孩子便更是肆无忌惮了。 简直可恶! 心里忿忿骂了一句,他当即决定好好磨一磨云照的性子,否则日后都这般恃宠而骄,那这府邸还能有他裴勉的一席之地?只怕到时不说床了,连炕都没了。 “云照!”心中衡量着,裴勉一咬牙,正想将内心苦水尽数吐出,但在撞到云照那对儿明眸后,他到嘴边的质问又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嘶…………该死的! 他心骂了一句,努力不去看那双令他神魂颠倒的眼睛,但来回倒腾了一遍又一遍,他最终还是没忍下心对云照说狠话。 “怎么了这是?”见人一副纠结之态,云照忍不住暗笑一声,漂亮的眸子紧盯着裴勉,好似在向对方索求。 裴勉费力挪开视线,而后近乎恳求道:“别用那眼神看我。” 云照嘴巴微努,“这是为何?” 裴勉一阵烦躁,随之而来的是从小腹内逐渐燃起的欲火。 见人不说话,云照好玩地挑起裴勉的一缕发丝,接着在指间绕了起来,“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退缩了?” 裴勉眉头一紧,“退缩?” 回想从前打过的仗,他不记得自己当时受了多少伤,只记得自己屡败屡战,哪怕孤军奋战,他也绝不会当个逃兵。 遥想这些年,他也是被百姓一路拥护着的护国将军,怎的方才,云照竟嘲他退缩了? 失落和愤慨席卷而来,裴勉心里气恼,但更多的是对云照那句话带给他的落寞。 “云照。”半晌,他再度轻唤一声,只是语气没了将将的蛮横。 云照微微撇头,仍旧戏道:“如何?” 裴勉神色黯淡,“在你心里,我难道是一个遇事只知退缩的无用之人?” 云照表情略微僵了一下,这才惊觉自己触碰了裴勉的底线。 “裴勉,我方才只是在玩笑,不可当真。”他立即解释道。 听到云照的话,裴勉目光终于涌起了丝丝熠彩,但还是试探道:“真的?” “自然。”云照不假思索。 裴勉听罢心情好了一些,但毕竟覆水难收,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是如何也收不回来的。 云照对此也是深知,因此只能一遍遍地向裴勉表达歉意。 裴勉心知能让云照低头,倒也算自己的一个本事,也证明了他裴勉,在云照心里还是占据了很重要的一席之地。 因此,他也不敢再奢求其他,只希望未来能与云照安然无恙。 天色渐晚,屋内寂静包绕,窗外的月光洒了一地银霜,倒也美哉。 不知是不是歉疚,云照一整个下午都随裴勉躺在软榻上,二人衣衫半挂,云照窝在裴勉怀里,有趣地把玩着对方小辫儿。 忽然,他放下手中之物,道:“裴勉,明日随我入宫,今夜记得让人备好华服。” 裴勉想也没想便应道:“好。” 但他转念一想,又问:“陛下的身子还没好吗?这么些天了,应当痊愈了才是。” “不是这件事。”云照否道,“是上回的赈灾之策,孟丞相的法子已见成效,虽然叫那些朝臣们大出血了,但毕竟解了燃眉之急,我已与陛下商议,决定设宴犒赏孟相。” 裴勉听后点了点头,“确实,若是真解决了眼下困难,孟相作为领头人,得罪人不说,是该设宴答谢。” “嗯。”云照赞同道:“所以,明天你可还有别的事情?” 裴勉想了想,道:“暂时没有。” 话毕,云照眉尾不经意颤了一下,语气透着若有若无的不悦道:“怎么,明天你有安排了?” 裴勉再次直言:“暂时没有。” 云照手中辫子一扔,嘴里哼哼两声,一个翻身留了个背影给裴勉。 胸前忽然一冷,裴勉愣愣地眨眨眼,视线打在云照纤细的腰肢上,他心中万般不解,但似乎是形成了一种条件反射,但凡遇上云照耍性子,他第一时间就得上去将人搂住,然后就是嘴巴上的功夫了。 一声声爱赞不绝于耳,灼热的呼吸不停拍打后颈,云照终是没了招架之力。 “罢了罢了,你先松开我。”瘙痒的感觉令云照难耐,于是出声意图制止。 裴勉也知见好就收,在得到云照的指令后,他十分听话地将人松开了。 “明日需早起,你今夜早些睡。”云照背对着裴勉,说道。 裴勉应声:“好,你也早些睡。” 云照双目缓缓阖上,“嗯。” 第32章 宫宴 宫宴设得极其宏伟,酒席自章华殿一路铺设至长阶下方,菜香酒香四溢,足以看出当今圣上对这件事的上心。 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正堂内是舞女们的轻歌曼舞,作为此次宫宴的东家,孟君贤早早便着了官服前来,席位仅在明堂之侧。 “陛下、孟相。”吵嚷中,底下一官员忽然起身拱手,道:“朝廷赈灾至此,少不了孟相相助,但更多的是得天子庇佑,否则也不会短短半月便救百姓脱离水火,臣在此敬陛下、孟相一杯!” 说罢,那官员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李爱卿此言差矣。”高堂之上,云昇纯澈的嗓音响起。 他顺势饮下手中清酒,然后道:“此次赈灾,孟爱卿功不可没,朕虽为天子,却并未有什么实质性帮助,眼下设此筵席,也正是为了犒赏孟爱卿。” 言毕,方才那官员讪讪一笑,顺着话茬儿附和道:“陛下说得在理,是臣言辞不当。” 小小的插曲未能换来东家的一个正眼。 大概是自小习书的缘故,孟君贤虽身处朝堂,但他从来不屑与肖小之辈同流合污,对于那些油嘴滑舌之人,他更是连嘴皮子都懒得动半分。 或许正是因为这孤高自傲的姿态,但凡在朝堂里有些话语权的佞官,都对孟君贤恨得咬牙切齿。 于是,这偌大的朝廷便自然而然分成了两派,一派是与孟君贤势不两立的奸佞之臣,另一派便是与孟君贤同样洁身自好的忠臣了,只余小部分人懒得参与纷争。 纵使有人在背地里搞小动作,只要不侵犯朝堂和百姓的安危,孟君贤也就权当无视。 可即便如此,仍旧有人不顾后果地想让孟君贤难堪,他们想看一看这个让陛下称赞、百姓爱戴的一国之相,到底能有多忍辱负重。 曾经为了这个,一官员胆大包天地试着撺掇沈阙随他们参与弹劾孟相之战,在众臣的眼中,沈阙是除震国将军裴暨外战神般的存在,是唯一能与其子裴勉抗衡的沙场雄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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