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竹见绳子虽然粗,但受力面太小,怕勒着张鸣曦的肩膀,干脆拿竹针织了一条四指宽的麻线带子,两头栓上绳子,套在板车的把手上,就不会勒肩膀了。 他面带微笑,不声不响地忙碌着,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正在疯笑的兄弟俩,目光澄澈,面色柔和。 胡秋月见白竹搓了绳子,又织带子,知道白竹心疼张鸣曦,生怕累着他,事事处处替他着想,不由得高兴得抿嘴笑。 大儿这个夫郎娶对了!从此以后,自己可以放心地把大儿交给他夫郎了,不用操心了。 转眼就开始收秋,秋收的忙累真是一言难尽。 张鸣曦和胡秋月天天从早到晚在田里忙,每天出几身臭汗,滚一身泥,还是忙不过来,只得请工。 李立维来帮了他们两天,李大贵在深山发现了狐狸的踪迹,想要猎狐,让李立维跟着去学习猎狐。 李立维要去帮他爹,就没有时间来帮张鸣曦了,只得另外请工。 村里有叫张石头,张木头的两兄弟,十七八岁,老实木讷,父母双亡,住着两间破茅草屋,家里穷得揭不开锅。 之前胡秋月同情他们可怜,没少接济。 就算后来家里穷了,见他们实在没吃的,总是一瓢高粱,一袋包谷的给他们些吃的。 这次忙不过来,一家人商量一下,干脆请他兄弟俩来家里帮工,二十文一天,包三顿饭。 那兄弟俩家里只有两亩薄田,根本吃不饱,这时有人喊做工,不但供饭,每天还有二十文钱,高兴得不得了,干活十分卖力,极大地解决了张鸣曦劳动力不足的问题。 有石头两兄弟帮工,张鸣曦轻松多了,活计也干得快多了。 胡秋月也没闲着,谷子收回来后,带着两小只打谷子,晾晒。 今年收成好,六亩田收了近两千斤的谷子,装满了三个大柜和好几箩筐,稻草都堆了好大一垛。 虽然忙累,但一家人看见黄灿灿的谷子,发自内心的高兴。 只要有吃的,不饿肚子,再苦再累也值得! 忙忙碌碌的日子过得快,又到了集日,该去卖卤肉了。 胡秋月提前一天带着白竹去镇上买了猪头猪脚,猪下水,用板车拉着,倒是比肩挑省力多了。 用板车拉肉,就不需要去那么多人了,宴宴留在家里做饭。 第二天天还没亮,胡秋月就起来了。 第 150章 买棉花 胡秋月做了满满三格蒸笼的馒头,用腊肉煮了一大锅红豆汤,腊肉切片,豆汤里煮些白菜,一家人吃了,腊肉和豆汤都有剩的。 张鸣曦在家收割庄稼,她只得带着两小只去卖卤肉。 胡秋月洗了碗,喂了猪鸡,到底不放心,又熬了一锅米汤,在蒸笼里放上剩下的馒头和菜,架在锅上热着。 她叮嘱张鸣曦,如果他们中午赶不回来做午饭,让他们喝米汤,吃蒸笼里的剩馒头,剩菜。 张鸣曦自然同意,他知道这个时候人手有多紧。 割了谷,又得种冬小麦。他借了村长家的牛,花了三天时间才把田犁完。 他带着张石头,张木头种冬小麦,忙了二十来天才彻底忙完。 谷子收回来了,冬小麦种下去了,收秋忙完了,张鸣曦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张家兄弟在他家帮了十五天,兴高采烈地拿着六百文钱回去了,一再要求张鸣曦,以后有活计一定要喊他们来干。 这段时间,幸亏胡秋月带着两小只赶集,集集不落,挣了二两多银子,连人工带吃喝,花了不少,总算是把秋收应付过去了。 张鸣曦天天忙着干活,每天累得贼死,半个多月没有和白竹亲热了。 有时候心痒痒的,想抱着白竹亲热一下。 可白竹每天洗衣做饭,打谷子,送咸菜,卖卤肉,也没有片刻空闲,往往头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张鸣曦不忍心闹他,只得抱着狠狠亲几口放他睡觉。 秋收忙完,就到了九月底了,秋风一吹,天气就一天天的凉下来了。 这天晚上,张鸣曦搂着白竹正自好睡,一阵风过,径自下起了雨。 白竹怕冷,一个劲的往张鸣曦怀里缩。 张鸣曦这才想起来,入秋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马上就到冬天了,白竹还没有棉衣呢。 今天得带白竹去买棉花布匹,做过冬的衣物。 老天也听懂了他的心思,早上起来,风停雨住,天又放晴了。 吃过早饭,张鸣曦拉着板车,带着白竹去镇上买棉花布匹,准备给一家人做棉被棉衣。 去的时候是空车,张鸣曦非要白竹坐在板车上,他拉着跑。 白竹不想扫他的兴,等出了村子,乖乖的坐在板车上,由着张鸣曦脚底生风,一溜烟地跑到镇上。 他们直接去了布铺。 这一段时间经常来买布,买绣线,伙计已经认识他们了。 看见他们进门,伙计嘴巴咧到耳后,热情地招呼道:“张大哥,发财了,经常照顾小号生意。” 张鸣曦笑道:“发财倒是没有,只是冬天快到了,一家人总要准备些过冬的衣物。” “那是,那是!你看看,想要些什么?小号货物齐全的。”那伙计点头哈腰,知道张鸣曦向来大方,舍得为夫郎花钱。 张鸣曦先看了棉花,伙计介绍道:“看你是想便宜,还是想省事。想便宜就买生棉花,自己找人弹。想省事就买弹好的熟棉花,拿回家就可以用。” 张鸣曦问道:“怎么卖呢?生棉花便宜些吧?” “那当然,生棉花买回家要请弹匠来弹,要给工钱,要管饭,算起来差不多,还费事。”伙计口舌生花,会说得很。 张鸣曦一听,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最主要的是,他怕天一下子冷下来,白竹没有衣服穿,会挨冻,迫不及待的希望白竹的新棉衣能快点做好。 他当即拍板,买四十斤熟棉花。 熟棉花六十文一斤,他买的多,还要买布,伙计爽快地一斤给他便宜一文钱。 买了棉花还得买布,俩人摸着布匹千挑万选,最后买了一丈深蓝,一丈深灰的粗布做被子,买了两丈黑色的粗布做棉衣棉裤,又买了藏青,浅灰,天蓝几种颜色的细布做罩衣,套在棉衣外面,脏了可以换下来洗。 白竹想到冬天要做棉鞋,又买了六尺鞋面。 张鸣曦望着布匹犹豫再三,一咬牙买了一匹深紫带暗纹的厚绸布,想给白竹做一件长袍,套在棉衣外面穿,一定非常好看! 想到回家后恐怕会被宴宴骂偏心,他干脆给宴宴一模一样的也买了一匹。 之前家里穷,张鸣曦和胡秋月好几年没有做新棉衣了,都是旧棉衣将就着穿。 旧棉衣不热乎,碰到刮风下雪天,冻成狗,今年该做新的了。 宴宴前年倒是做了一件新棉衣,那时没钱,棉花买得少,棉衣薄得很,加上小孩子长得快,今年穿应该是小了。 那一人得做一件厚棉袍,一件薄棉袍,一条棉裤,娘怕冷,还得做一件棉背心。 白竹没有过冬的衣服,这次得多做一些,除了每人都有的两件棉袍,一条棉裤外,还得做两件夹袄,一件棉背心。 这样一想,开始定的四十斤棉花就不够了,他干脆一口气要了六十斤棉花,除了做棉被外,剩下的棉花够多,谁想再多做一件,也足够了。 不过六十斤棉花看着多,做了两条十斤的厚棉被,就只剩下四十斤了。 四个人每人能分到十斤,要做两件棉袍,一条棉裤,要给娘做一件棉背心,给白竹做两件夹袄,一件棉背心,一家人还要做棉鞋,算下来真的不多。 买了棉花布匹,白竹又按着布匹的颜色买了一些缝衣线。 家里只有麻线,麻线虽然结实耐用,但用来缝新衣服,总是不配的。 一共花了三两银子零八百五十二文,伙计大方地抹了领头,只收了三两八百五十文。 张鸣曦掏出竹叶钱袋付钱时,白竹见白花花的四两银子掏出来,钱袋一下子就空了,只剩下伙计找回来的一百五十文铜板,他心疼死了! 这个月的进账全花光了!张鸣曦真是个败家子! 张鸣曦这个败家子一下子花了这么多钱,不但不心疼,还咧嘴笑呢! 他是真的高兴!挣钱就是为了过上好日子,总不能人挨着冻,钱躺在箱子里睡大觉吧? 何况这些钱都是非花不可的,白竹一件过冬的衣服都没有,总不能让他冻死吧? 第 151章 张老财 实在要说花多了,也就是棉花多买了一点,厚绸布太贵了些! 棉花多买一点不怕,防着娘和白竹要多缝点啥,万一不够就不好了。 厚绸布虽然贵,可真的好看啊!摸着又柔又滑,十分舒服,看起来贵气大方。 白竹长得好看,再穿上新衣服更是锦上添花。他就想让白竹穿得漂漂亮亮的,没错吧? 反正现在不欠债了,挣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不必像过去那样抠抠搜搜。 张鸣曦暗自想着,一下子就不觉得钱花多了,笑眯眯地开始装棉花。 棉花体积大,占地方,伙计把棉花一卷一卷地装进麻袋,共装了六麻袋。 伙计帮着抬出来堆在板车上,满满一板车,像座小山似的。 张鸣曦见堆得太高,怕走在路上会滚下来。 他爬上板车,用带来的绳子把棉花山捆紧。 白竹把新买的布匹细心地折好放进背篓里,装了大半背篓。 白竹望着棉花山,布匹箩,暗暗咂舌。 长这么大,第一次见人买这么多棉花布匹做衣被的!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是绝对不相信的。 一次性能买这么多棉花布匹的,一定是地主老财! 想到张鸣曦居然是万恶的地主老财,他望着“张老财”乐出了声。 张鸣曦付钱时见白竹眼巴巴地盯着钱袋,知道他舍不得,这时见他突然发笑,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还是凑到他面前安慰道:“不用舍不得。挣钱就是花的。乡下人一辈子不就是为了个衣食住行吗?现在家里粮食足够吃了,衣被也够了,足以过一个暖和的冬天了。” 白竹笑着睨了他一眼,打趣道:“按你说的,还有住行呢?” 张鸣曦伸手捏了一下他秀气的琼鼻,笑道:“学会抬杠了!” 思忖了一下,接着道:“行的话,板车已经有了。以后有钱了,买头牛,既能犁田,又能拉车。至于住嘛……” 盖青砖大瓦房一直都是他的梦想,今年买了田,家里粮食够吃,迫在眉睫的大事是盖房子。 但盖房子哪有那么容易?多少乡下人终其一生,都只能住茅草屋。四间青砖大瓦房,连带家具,没有三十两银子根本不敢动手!反正今年是盖不成了,明年好好挣钱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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