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竹思忖着问道:“娘想不想吃红烧的?” 胡秋月笑道:“就要红烧的,好多年没吃过红烧鱼块了,不提起还好,一提起来真想尝尝呢!” 他们现在伙食虽然好些了,但油水还是不厚,都喜欢吃些浓油赤酱的重口味。 白竹森·晚·其实从来没有吃过鱼,但见过。 毕竟他们生活的地方靠山,很少有鱼。 虽然村子里有条河,但是水浅,没有大鱼。 过年时有闲钱的人家,才能弄个一条半条的,取个“年年有余”的意思。 白大毛家穷,是吃不起鱼的,就算过年弄了一小条回来,那也到不了他的嘴。 想不到今天居然能尝尝红烧鱼了。 宴宴暗暗冲他竖了一个大拇指,白竹高兴得抿唇微笑。 白竹的提议,张鸣曦自然是无有不从的。 别说白竹只是想吃鱼,就算是再贵重的山珍海味,他也会想方设法满足,只要夫郎高兴就好。 张鸣曦又点了一盘白面馒头,两桶糯米酒,才作罢。 趁着等菜的功夫,那伙计送上来一盘咸菜,点头哈腰地笑道:“客官请尝尝我们酒楼的咸菜,免费送的,味道绝了。整个清溪镇,就只有我们家有,是本店活招牌呢!” 白竹和宴宴对视一眼,面色古怪地夹了一筷子咸菜送到嘴里慢慢嚼着,等伙计走开,俩人终于忍不住伏案大笑。 俩人知道这不是在家里,行为举止不可无度。 可是在这大名鼎鼎的福来酒楼,吃到他们的招牌咸菜,实在让人忍不住不笑。 俩人不敢放肆,把头埋在手臂内侧,笑得一抽一抽的,肩头耸动。 张鸣曦见白竹笑得停不下来,拍了他后背一下,笑道:“傻子,伙计这么吹捧我们家的咸菜,不是好事吗?有啥好笑的?” 白竹想着这样放肆大笑到底不妥,强忍着笑意,抬起头来,抹掉笑出来的眼泪,咬着牙,板着脸,准备吃饭。 他不知道刚才大笑有没有惹张鸣曦不高兴,会不会责怪他当众失仪。 白竹偷偷瞥了张鸣曦一眼,见他扬着嘴角,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也不知道戳中了自己哪根笑神经,突然“噗嗤”一下笑出声。 这下遭了,他本来就是抿着唇,强忍着笑的,这时正面对着张鸣曦,这一下出其不意地笑,“噗”地一下,喷了张鸣曦一脸唾沫星子。 张鸣曦反应很快,身子迅速子往后一躲,虽是如此,脸上还是溅了些唾沫。 张鸣曦皱眉望了他一眼,举起衣袖就要擦脸。 白竹吓坏了,被戳中的笑神经戛然而止,半个笑容僵在脸上。 他忙站起来,手忙脚乱地掏出帕子递给张鸣曦,局促不安地道:“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张鸣曦见他一下子紧张了,怕他吃不好饭,接过帕子,仔细地擦干净脸,把帕子塞进自己怀里。曲起手指,做了一个戳爆栗的姿势,咬牙道:“傻子,就会傻笑!好了,笑得口水都喷到我脸上了,满意了吗?” 第143章 吃鱼 胡秋月和宴宴见状,忍不住哈哈大笑。 宴宴指着他哥笑得打跌:“打呀,你倒是打呀!你打我不是蛮厉害的吗?怎么到小哥这儿,就下不去手了?” 张鸣曦瞪了煽风点火的宴宴一眼,突然童心大发,咧嘴笑着,摇头晃脑地道:“不打,我就不打,你能怎么办吧!” 白竹又尴尬又害怕,见张鸣曦开起了玩笑,知道他没有生气,这才放下心来。 但不敢再放肆了,乖乖地坐着,红着脸,不好意思地抿唇微笑。 胡秋月见三个人像小孩子一样闹着玩,心里高兴,她看看白竹,又看看张鸣曦,觉得他们变化好大。 白竹刚嫁过来时胆小怯懦,整天愁眉苦脸的。现在整天笑嘻嘻地,还敢点贵菜说自己想吃,还敢和张鸣曦闹,笑得喷了张鸣曦一脸口水也不见他有多害怕。 最让她感慨的是张鸣曦。 张青山死的早,家庭的重担早早落在他肩上,导致他少年老成,成天板着脸,做着大人的事,拿着大人的主意,她都忘了他才十九岁,还是爱说爱闹的年纪! 多亏有了小竹,时不时地跟着闹一闹,笑一笑,让张鸣曦不知不觉恢复了少年心性。 胡秋月唏嘘不已,几个人说笑的功夫,菜都上桌了。 胡秋月见了四盘油汪汪的荤菜,笑道:“糟糕,光顾着点荤菜,一个素菜都没有。” 宴宴夹了一筷子牛肉给她,笑道:“荤菜才好吃呢,谁要吃素菜!在家天天吃,还嫌不够吗?” 胡秋月挨了说,也不生气,笑眯眯地道:“你说得对。素菜我也会炒,没必要花钱来这里买。快吃吧,都得吃光,可别浪费!” 白竹刚刚拿起筷子,张鸣曦先夹了一块鱼给他,自己也夹了一筷吃。 白竹咬了一口,鲜得眯起了眼睛,原来红烧鱼是这个味道啊,真鲜,真好吃。 张鸣曦见他嚼巴两下就往下咽,忙道:“小心,有刺,别卡着了。” 白竹低头一看,可不是有刺吗?鱼肉咬开了,粗刺挂在鱼肉上,根根分明。 他想吃又怕有刺,不吃又有点舍不得。 他第一次吃鱼,没经验。一手扶着碗,一只手拿筷子夹着鱼刺,一根根地慢慢往外挑。 张鸣曦见他笨手笨脚的,挑出来的都是大刺,看不见埋在肉里的细刺,笑道:“你这样挑刺太慢了,挑到晚上都吃不饱。你去吃其他的菜,我来挑。” 说着,从白竹碗里把那半块鱼夹过来,另夹了牛肉,肘子给他。那肘子炖得软烂入味,糯糯的,白竹很爱吃,吃了一块又一块。 张鸣曦顾不上自己吃,捡干净一块鱼刺,把鱼肉夹给白竹,再三叮嘱:“吃的时候小心,万一遇到刺,赶快吐出来。” 宴宴见他哥那么紧张小哥,眼珠一转,就想捉弄他。 他夹起一个鱼块,故意哀叹道:“唉,我是没人疼的,想吃块鱼也没人帮忙捡刺,只有自己动手了。” 他话音未落,胡秋月和白竹望了他一眼,不约而同地拿起筷子夹了鱼肉就往他碗里放。 宴宴见自己说一句话就收获了几块鱼肉,得意地“呵呵”一笑,狡黠地目光挑衅地望着张鸣曦。 张鸣曦一愣,他刚好捡干净了一块鱼,理所当然地夹起来递给宴宴。 宴宴见目的达到,得意洋洋地端着碗去接,谁知那鱼块正要掉进碗里时,张鸣曦手腕一收,筷子在空中转了个弯,鱼肉像长了眼睛,自己跳进了白竹碗里。 宴宴接了个空,气的小鼻子皱起,骂道:“哥,你可真行,捡一块鱼肉给你弟弟都舍不得!” 张鸣曦笑嘻嘻地道:“你碗里不是有吗?快吃吧,吃完了,自己捡。自己捡的吃着才香。” “哼,我才不信呢。小哥为什么不自己捡?我看他吃你捡的才香!”宴宴气得皱起小鼻子直哼冷气。 白竹正喝着糯米酒,见战火蔓延,殃及自己,捡起碗里的鱼肉,笑道:“给你。好了,不要闹你哥了。他只顾着给我们捡刺,自己还没吃几口呢!” 宴宴端着碗一躲,撇嘴笑道:“小哥,请你把们字去掉吧!我哥只给你捡刺,我可没吃着他捡了刺的鱼肉,当不起这个们字!” 张鸣曦这时正好捡干净了一块鱼肉,丢到他碗里,笑道:“吃到了吗?可以闭嘴了吧!” 宴宴夹起鱼肉咬了一口,故意夸张地道:“好吃,哥捡的鱼肉果然好吃。” 一席话说得几个人笑起来了,气氛轻松活泼。 张鸣曦还要去夹鱼,白竹伸手拉住他,摇头道:“谁要吃鱼自己捡吧,你快吃,菜都冷了。” 说着,站起来,夹了好多牛肉,肘子和烧鸡给他碗里堆得溜尖。 胡秋月笑眯眯地看着他们闹,她见三小只和睦团结,比吃了蜜还高兴。 日子真的越过越好了,看,她脸上的皱纹都伸展开了! 一家人嬉嬉闹闹地吃完了一顿丰盛的饭。 菜吃完了,馒头没吃完,只张鸣曦吃了一个,胡秋月吃了半个,白竹和宴宴埋头吃菜,一个馒头都没吃。 胡秋月问伙计要了几张油纸,把剩下的三个半馒头包起来,塞进随身带的布袋里。 张鸣曦起身去付账,胡秋月跟着过去道:“我来吧!” 每个月卖了卤肉和咸菜,张鸣曦拿一两银子给娘做家里的开销,其他的他攒着还账。 当然,因为他腿脚快,经常往镇上跑,买材料,买日用品都是他出钱。 胡秋月节省惯了,拿着钱也舍不得花。除了偶尔买点豆腐,村里的屠夫宰猪时,去买两斤肉给家里改善伙食,买一些针头线脑等零碎东西,一个月也花不了一百文,其他的都攒着呢。 现在欠三婶家的银子已经还清了,还差姐夫家八两,还清欠债已经是指日可待了。 张鸣曦没有回头,摆手道:“不用了。在家说好了的,带他们俩来吃一顿的。” 这时掌柜的听见声音,抬头看见了胡秋月,笑道:“原来是你们啊!难得难得!” 第 144章 舅爹买的 说着,扒拉着算盘珠子算账,笑道:“看来这次吃了顿好的,花了不少钱呢。一共二百八十五文,给二百八十文吧!” 张鸣曦笑嘻嘻的掏出钱袋,拿出三串钱,拆开数了二十个铜板塞回钱袋。 掌柜接了钱,望着胡秋月笑道:“上次的茶叶不赖,香得很呢。还有没有,再送点过来。” 胡秋月这才想起,第一次送咸菜时带了一包茶叶来卖,就是这个掌柜的买了,给了一百文钱。 她笑道:“茶叶没有了,您要是想要,只能做点秋茶给你。” “好,好,秋茶做好了,比春茶还香呢!”掌柜连连点头,恨不得她马上拿来。 四个人吃得酒足饭饱,心满意足地出了门,准备随便逛逛,去买点零碎东西。 白竹早就想去布铺买一些绣线和布头。 他想给张鸣曦绣一个钱袋,已经偷偷练习好几个月了,觉得自己的绣工现在可以见人了,迫不及待的想去买线来绣。 之前给张鸣曦做的钱袋是净色的,虽然他爱不释手,天天揣兜里,白竹却总觉得缺点什么,不太满意。 四个人边往布铺走,边说说笑笑的,刚刚转过街角,见前面一个妇人一手拉着一个孩子慢慢地往前走,不是张红柳是谁? “大姐!”还不等别人开口,宴宴大喊起来。 张红柳回头一看,见是娘家的四个亲人,正排得整整齐齐地望着她笑呢。 这一下可真是喜出望外了! 她拉着两个孩子紧走两步,跑回来,惊喜地道:“娘,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不等胡秋月回答,她伸手摸了一下宴宴的头,望着白竹笑道:“小竹长高了,长漂亮了,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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