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饼多香啊,再饱也吃得下。宴宴接过来,笑眯眯地咬了一口,嚼了一嘴油香,问道:“你不吃吗?” 白竹怕他多想,摇头道:“我吃饱了,现在吃不下,回家再吃。” 第 102章 思念成疾 宴宴点点头,一边吃着油饼,一边高兴的和他说笑着,相跟着回家了。 胡秋月不放心,在床上躺不安稳,估摸着他们要回来了,起来坐在卧房门口一直往院外看,见他们进了院子才松了口气。 白竹放下担子,把油饼递给胡秋月,笑道:“娘,不用担心 ,很顺利。我们吃了羊杂汤,给你带了一个油饼。” 胡秋月不接,摆手道:“你们两个分了吧,我不饿。” 宴宴忙道:“我吃了一个,给……” 白竹不等他把话说完,笑着插话道:“我们吃过了,这是你的。” 胡秋月见他们都吃过了,不再推辞,拿着油饼,慢慢地吃着。宴宴望了娘一眼,又侧头看了白竹一眼,白竹冲他挤挤眼睛,把钱袋交给胡秋月,拉着他去灶屋喝水。 连着跑了两天,才把咸菜送完。又忙了两天,收了几百斤白菜萝卜腌了。 麦子慢慢黄了,垂下了沉甸甸的头 。远山上,山花烂漫,青草绿得发黑,连吹过来的风都是热的。 天热,厚被子盖不住,白竹把自己床上,胡秋月床上的厚被子都拆了洗了,连床单都洗了,换上席子和薄被,准备过夏天了。 田里的麦子快熟透了,再不收割就太晚了。太阳一晒,麦粒会炸开掉下来,白白浪费,可是张鸣曦还是没回来。 白竹望穿秋水,一有空就站在院外手搭凉棚往河边的路上看。 天天望,天天失望,天天盼,天天不见,那个心心念念的人一直都没出现,他心里像油煎火燎一般,说不出的痛苦! 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许是思念太过,上天怜他一片痴心,这天晚上,白竹竟然梦见了张鸣曦。 梦中,张鸣曦回来了,像往常一样,目光灼灼的望着他笑,伸手来抱他。 哪怕在梦里,白竹依然是害羞的。他被张鸣曦盯得不敢抬头,心脏“砰砰”直跳,红着脸,身子一扭,想避开他,又好像是想靠近他。 张鸣曦轻笑一声,道:“往哪里跑?不想我吗?” 说着,伸手抓住了白竹,就要往怀里搂。 哪知宴宴早不翻身,晚不翻身,刚好在这时候翻身,脚一蹬,往白竹小腿上重重一搭,一下子把白竹踢醒了。 白竹一下子醒过来,他感觉到自己的脸发烫,张鸣曦温热的气息还在耳边,迷迷糊糊地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 他上次钻错了怀抱,被宴宴笑,这下不敢造次,伸手轻轻一摸,多么希望能摸到张鸣曦那高大健壮的身子啊! 可惜,入手的是宴宴那单薄瘦小的一团! 白竹缩回手,呆呆地望着帐顶,还在回味着梦中的情景,刚刚张鸣曦笑得那么好看,他身上的气息那么好闻,他的嘴唇那么红,那么热,可惜…… 他太想给宴宴的臭脚一下重的,眼看俩人就要抱上了,却被他蹬醒! 宴宴哪里知道自己在梦里不做好事,专门棒打鸳鸯?他无知无觉,小猪似的“呼哧呼哧”睡得正香呢! 白竹失望极了,心酸极了,他觉得这么长时间的思念和牵挂让自己变成了一张拉开到极致的弓,稍稍一拨就会崩断,又像是被压到对折的翠竹,若不是韧性还在,早就了断成两截! 极致的焦渴和烦躁包裹了他,他在黑暗中摸摸自己滚烫的唇瓣,终于忍不住低喊了一声“鸣曦!”,眼泪滚滚而下…… 白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每天心里想的,脑海中浮现的都是张鸣曦。他思念成疾,三魂已经丢了两魂,每天浑浑噩噩,魂不守舍,走路脚发飘,如果不是娘和宴宴还需要他照顾,他真的担心自己会撑不下去。 最后一天送咸菜时,实在没忍住,他和宴宴一起去大姐家打探消息,可惜的是,大姐也并没有他们的消息。 但是姐夫经常出门,经常十天半个月的回不了家,大姐见惯了,倒不像他们这样担心得寝食难安,反倒劝他们放心,出门在外,早几天,晚几天,都很正常,过几天准会回来的。 大姐的话暂时安慰了白竹,让他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略微没有那么痛楚。 但张鸣曦走的时候说一个月回来,这都快四十来天了,还不见人影,没过两天,白竹心里像着了火 ,又像在滚油里煎,嘴角急得起了几个大泡。 他怕胡秋月担心,也不跟人说,自己憋着,没人时偷偷掉眼泪。胡秋月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说些轻松的话来开解他。 一时个个愁眉苦脸,家里可以用愁云惨雾来形容了,连爱说爱笑的宴宴也安静下来,只有蛋黄不懂事,动不动往白竹腿上爬,要他抱。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胡秋月一连吃了几服药后,慢慢地好转一些了。 乡下人勤劳惯了,她在床上躺不住,撑着起来帮着做做饭,料理家务。 慢慢地,虽然还是干不了重活,但起来的时候多,睡在床上的时候少,也算是让两小只有了主心骨。 这天吃过晚饭,喂过牲口,收拾好灶屋,洗漱好,天还没有大黑,胡秋月坐在院子里乘凉,宴宴在一边理着麻线,白竹拿了张鸣曦的鞋底坐在她边上纳,蛋黄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尾巴,趴在他脚背上睡觉。 白竹把针尖在头皮上擦了一下,转头问道:“娘,鸣曦还没回来,麦子再不割就要烂在田里了,不能等了。我明早起来去割麦子吧!” 胡秋月更怕麦子会烂在田里,这样一来,下半年的口粮就没了,到时候一家人四张嘴吃什么? 但她身子没有全好,做不了重活,让白竹一个小夫郎去割麦实在说不出口。 她摇动着蒲扇,给两小只赶蚊子,沉吟了一下,才无奈地道:“明天让宴宴和你一起去割麦,下午让你三叔去帮忙挑回来。” 夏天容易出汗,手上有汗,针容易打滑,半天纳不了一针。白竹把针在头皮上刮了两下,继续纳着鞋底,犹豫着道:“三叔家也在忙着割麦呢,只怕没时间。要不,我上午割了,下午小捆小捆的背回来。” 现在农忙,家家都在忙,实在不好请工,只能这样了。 胡秋月叹了口气,心疼地道:“这样一来,就只能累你了。唉,等我身子好了,你好好歇几天。” 第103 章 后娘 白竹心里想着张鸣曦,不知不觉说出口:“要是鸣曦明天回来了就好了。” 胡秋月见他心心念念的都是张鸣曦,她也挂念儿子,心里不好受,沉默着转身去帮宴宴理麻线。 第二天,白竹起了个大早,戴上草帽,拿着镰刀趁凉快去割麦子。 胡秋月听见动静,忙跟着起来了。见白竹已经走了,宴宴还在呼呼大睡,忙喊醒了他,催着他去帮白竹割麦。 她自己挣扎着,慢慢在家煮猪食,喂牲口,做饭,料理家务,尽量减轻白竹的负担。 宴宴平时贪玩,做事也会偷懒,可是却懂事。 他见哥没回来,娘病着,家里的重担都压在白竹身上。而白竹心疼他,宁可自己多做些,总不愿意喊他。他知道小哥心疼他,并不恃宠生娇,反而比以前更勤快些。 这时见娘喊他,并不贪睡,打着哈欠,揉着眼睛,乖乖的起来拿着镰刀去找白竹了。 白竹在白家干惯了农活,倒是不觉得辛苦,想趁着凉快多割点。 他弓着腰,头都不抬,“唰唰唰”地割得很快。 宴宴却不一样,他年纪小,在家里一向是跟着打下手,不干重活的。 以前农忙时,哥和娘下地干活,他在家做饭料理家务,第一次下地干这么重的活。 割麦是个体力活,看着好像只需挥动手上的镰刀,似乎很轻松,但是要一直弯着腰,没干惯的人,要不了多长时间,腰就像要断了。 更要命的是,麦穗上有长长的,硬硬的麦须,不小心戳到身上,又痒又痛,还不能用手抓。 越抓越痒,最后身上要长大片的红疹,痒得钻心,汗水滴在上面,蛰得人“嗷嗷”叫,疼得要命。 果然,太阳出来后,晒得人浑身发软。宴宴又累又饿,浑身无力,腰疼得直不起来了。 他见白竹弓着腰,头都不抬的一直在割着,也不好意思偷懒。 他强忍着腰疼,偷偷站起来,捶打几下快要断掉的腰杆,又弓下去,顽强的跟着白竹继续割着。 白竹一头的汗,淌下来流进眼睛,蛰得眼睛疼。他停下来,用胳膊上的衣袖擦了一把脸,才发现宴宴跟在他后面,一脸痛苦的捶打着腰背。 他犹豫了一下,叫宴宴回去,自己再割一会儿。但宴宴倔强的不同意,非要陪着他,他只得也不割了,带着宴宴回家吃饭。 两个人动作还是蛮快的,只割了一个多时辰,就割了好大一片地。 白竹心想:吃完饭,不用宴宴来了,自己一个人三四天也能割完。 回到家,胡秋月已经做好了早饭,正坐在院子的阴凉处搓草绳,等一下捆麦用。 宴宴累惨了,情绪不高,去水井边舀水洗了脸,漱了口,噘着嘴对胡秋月撒娇道:“娘,我累死了,也饿死了!你差点见不到你心爱的小儿子了!” 胡秋月见他小脸红通通的,嫩白的脸上被麦穗划了好几道红痕,一阵心疼。 她伸手去摸宴宴脸上的红痕,心疼地道:“小哥儿就不应该下地,看你脸划的!唉,知道你们饿了,快来吃饭。” 宴宴叫着“疼,疼”,偏头躲过,不让她摸。 农忙时,体力消耗大,要吃干的,菜里的油水也要足,才能抵挡住那么高强度的劳动。 胡秋月心疼两小只,非常大方的蒸了一锅高粱面馒头,炒了三个菜。 一碗腊肉炒洋芋片,腊肉切得薄,看起来数量和洋芋片不相上下,放了几个干辣椒,油汪汪的,让人看了咽口水。 一碗猪油蒸的鸡蛋羹,黄灿灿,颤巍巍的,香气扑鼻。 还有半碗素油炒白菜。 宴宴见了肉和鸡蛋,脸上有了笑模样,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笑眯眯的打趣道:“哎呀,娘嘢,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怎么舍得吃腊肉,又吃鸡蛋的?” 胡秋月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含笑瞪了他一眼,想着白竹这段时间总是心事重重的,不开心,想让家里的气氛轻松一点,也跟着开玩笑:“是啊,我是后娘,哪里舍得给你吃好的?这些都是给小竹吃的!” 宴宴捡了一块腊肉片吃了,嘴唇油汪汪的,望着他娘嘻嘻的笑道:“只给小哥吃,不给我吃吗?” 胡秋月重重点头,也笑嘻嘻地:“对呢,我是小竹的亲娘,是你的后娘,自然疼小竹,不疼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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