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做熟了的,白竹答应一声,去井边洗了手脸,衣袖挽得高高的,过来捞肉。 卤肉浸泡了一夜,味道进去了,颜色也很好看,油汪汪,红彤彤的,散发着香气,真正是色香味俱全,让人见了咽口水。 他拿了砧板菜刀,把肉捞出来,太大块的改刀切小块,猪脚干脆顺着屠夫剁开的地方切断成小块。 他手脚麻利,切好后,把猪脚装了两桶,猪头肉装了两桶,剩下的用干净的蒸笼布包了装了半竹篓,打算让宴宴背。 肉装好了,他拿了一个竹篓,跑到院外摘了满满一箩大叶子。 今天肉多,大叶子也要得多,多准备点免得不够用。 他把竹篓背进灶屋,把泥罐里的开水倒了半盆出来,一张张的烫洗着大叶子。 胡秋月站在灶台前烙饼,见他不要人教,跑进跑出的,一样样活计干得井井有条,心里熨帖:鸣曦娶这个小哥儿,可是花了大价钱的,当时自己舍不得钱,心里还暗骂了他好几次。想不到白竹这样勤快,这样能干,那五两银子花得一点都不冤! 大叶子快烫完了,宴宴才顶着一头乱发起来了。 他站在灶屋门口,揉着眼睛道:“小哥,你都弄好了吗?要不要我帮忙?” 白竹眉眼弯弯地望着他,柔声道:“你多拿一些麻线过来,去洗脸吃饭了。” 宴宴答应了,拿了一大把理好的麻线和烫好的大叶子放在一起。 胡秋月见白竹疼宴宴,丝毫没有因为宴宴睡懒觉,自己早起干了一早上活不高兴,心里觉得白竹懂事得让人心疼。 三人吃了几个饼子,喝了一碗米汤,挑着担子准备出发。 蛋黄这时冲过来了,咬着白竹的裤脚,两只前爪死死抱着他的小腿,口中“呜呜咽咽”叫着要跟他们一起去。 胡秋月一边来扯蛋黄,一边好笑:“你总是惯着它 ,去哪里都带着它,现在好了,扒在你身上不下去了。” 今天肉多,会很忙,白竹本也没打算带蛋黄去,这时见它死死扒着自己,有点心软了。 他放下担子,抱起蛋黄,好言好语地商量着道:“蛋黄,听话!今天我们很忙,不能带你去。你在家自己玩球。” 说着,进灶屋拿了一根大骨头和几个碎骨头放在院子里,又把麻线球丢远。 蛋黄见了大骨头就要流口水,见了麻线球习惯性的就要去追,一时手忙脚乱不知道先做什么好。 最终,宴宴的小狗像宴宴,对大骨头的渴望占了上风,不去追球,也不来追白竹,冲上去叼住大骨头咬得“咯嘣咯嘣”响,发现咬不动,放下大骨头,又去咬碎骨头。 白竹趁机挑起木桶跑到院外,宴宴赶快拉上门锁了。 蛋黄这才发现中计,叼着骨头跑过来,双爪搭在门上,一边使劲挠门,一边愤怒的汪汪大叫。 白竹把蛋黄关在家里,虽然心中不忍,但是没有办法,好在那根大骨头够它啃一天的。 今天去赶集的人多,村人们有去买东西的,有去卖东西的,趁早上凉快,背着背篓三三两两的往镇上赶去,路上遇见了就结伴同行,没有遇见的熟人的,一个人走路也正常。 他们没看见,或者说看见了也不在意,这群赶集的人中就有二婶刘杏花。 刘杏花背着竹篓,和村人结伴往镇上走,说说笑笑的,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不对,还是有不同的,她往日赶集总带着两个儿子,今天却是一个人,连两个心肝肉都没带。 不过小孩子走得慢,有时候买的东西不多,想快去快回,不带孩子也正常,并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不对,还是有人觉得不对劲,那就是张红玉。 昨天她娘拉着她上山捡菌子,说是今天去集上卖。 好多天不下雨了,哪里捡得到菌子啊,她们娘两个跑了大半天才捡了半箩菌子,品相又不好,只怕卖都卖不掉,哪里值得跑一趟镇上? 但是娘吃过早饭背起竹篓就走了,连两个宝贝弟弟都不带,只叮嘱她在家带好弟弟,不要乱跑。 张红玉最喜欢看热闹,哪里有个风吹草动总是少不了她,早就练出了一颗八卦之心和敏锐的嗅觉。 今天她那颗八卦之心疯狂蹦跶,敏锐的预感到有事发生。 她一颗心“砰砰”直跳,八卦之火熊熊燃烧,浑身的血液沸腾,在家坐不住,想跟着去镇上看热闹又怕被她娘打。 她焦躁不安的在院子里走了几圈,让两个弟弟玩尿泥,自己打开院门伸出一颗硕大无朋的脑袋,探头探脑的四处张望。 所以说功夫不负有心人,不枉费她的一番鬼鬼祟祟,她突然看见李立维从后山上下来了。 李立维虽然年纪不大,个子却不矮,背着竹篓快步走着,早晨的淡淡阳光照在他身上,浑身上下沐浴着柔和的金光,看上去整个人都像在发光。 她眼睛一亮,忙扭动着肥胖的屁股,颠着一身肥肉,迎面朝李立维跑去。 她还记得李立维前几天是怎么帮她的。哼,李立维一定是很喜欢她,一定和她一样的讨厌张鸣宴的,所以她和张鸣宴吵架时他才明目张胆的护着她,出的主意都是对她有利的。 做事要讲究礼尚往来,今天这个好消息一定要先和他分享,让他也高兴高兴。 难为她的那两条小短腿,载着肥胖的身子,跑得浑身肥肉乱颤,胸前更是不肯安分,上下起伏,颤得火花四溅。 “立维哥,立维哥!”她一边跑,一边喘着粗气喊李立维。 李立维听见有人喊他,停步一看,见远远的一座肉山向自己滚滚而来。 他认出是张红玉,眉头一皱,没有搭理,转身往小路上走去。 第92 章 耳朵不好 张红玉见他往小路上走,以为他没看见自己,拼命往前跑了两步,大声喊道:“立维哥,我在这里。” 李立维装作没听见,低着头迅速往前走。 张红玉急了:怎么这么帅气的立维哥眼神不好呢,耳朵也不好。自己这么大一坨在这里又喊又叫的,他竟然看不见,听不见,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吧? 她只喜欢俊俏的立维哥,有毛病的立维哥她可不喜欢。她正想算了,好消息不告诉他了,转身回去吧。 可是让喜欢搬弄口舌的人白白错过一次搬弄的机会那比打她一顿还让她不爽。 今天张鸣宴要倒霉了,可是没人分享这个好消息,就好像锦衣夜行一样,憋得她都没有那么高兴了,她满腔的激情急需找个发泄口。 再说了,张鸣宴这个小辣椒上次欺负她让立维哥看见了,害她丢丑,虽然立维哥上次处处护着她,总给她出一些好主意,但她心里还是不爽。那小辣椒这次倒霉也一定要让立维哥看看。 想到这里,她冲着李立维的背影大声喊道:“立维哥,快去镇上,快去看张鸣宴的笑话,晚了可就赶不上了。” 怪了!刚才李立维和她离得并不远,却听不见她说话,这时明明走远了,却听见她的声音了。 这人果然有问题,耳朵时灵时不灵的,问题大着呢! 李立维转身朝她走来,像才看见她似的,俊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温言道:“是红玉啊,我都没有看见你。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张红玉见他浴着阳光朝自己走来,似天仙下凡一样,那么好看! 顿时一颗心兴奋得“嗷嗷”直叫,热血往脸上涌,一张大饼脸都涨红了。 其实她年纪还小,不到说亲的时候,对情事似懂非懂,知之甚少。 但她好吃懒做,家教也差,在家天天要干活,还总受气,成天幻想着早点嫁个好人家能脱离苦海。 再说了,慕雄是人的本能。她见了帅气的李立维,本来就只有一指甲盖大的脑仁更是被迷成了一团浆糊,除了讨好再想不到别的了。 她望着李立维,大饼脸上堆满了笑容,她走近两步,撒娇道:“立维哥,我喊你半天了,怎么不搭理我啊?” 李立维见了那座肉山,浑身不舒服,鸡皮疙瘩掉一地,不想看那张大饼脸,也不想和她说话,转身想走,淡淡的道:“我耳朵不好,没听见。” 张红玉见他果然是耳朵不好,不由得母性大发,很同情他。 既然立维哥耳朵不好,并不是故意不理她,就不和他计较了。她堆起满脸笑,本来就小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她跑近两步,讨好地道:“立维哥,我告诉你吧,张鸣宴这个小辣椒要倒霉了。” 李立维心中“咯噔”一下,装作不在乎的样子,皱眉道:“倒什么霉?你怎么知道?” “倒什么霉我不知道,我告诉你啊……”说着,凑近李立维的耳朵,故作神秘的把她娘说的要收拾张鸣宴一家的话仔细告诉了他。 张红玉凑得近,一阵阵口臭夹杂着汗酸味扑面而来,李立维差点熏吐了。 他强忍恶心,装作听不清的样子,侧过头,屏住呼吸,皱眉听着张红玉得意洋洋的一边骂张鸣宴,一边说她娘要收拾得他满地找牙的话。 其实张红玉并不清楚他娘要怎样对付张鸣宴,很多是自己乱猜的。她米青虫上脑,早把她娘警告她的话忘得九霄云外,只想在这个俊俏的小汉子面前刷存在感。 最后,她还不忘佐证自己的判断:“我娘见大娘一家挑着担子去镇上,马上跟着去了,连我弟弟都不带,十有八九是去闹事的!” 突然,她灵光一闪,那指甲盖大的脑仁超负荷运转,迸射出前所未有的聪明劲来:“对了,我大娘今天去卖吃的,我娘肯定是在她的吃食上做手脚。” 李立维眉头紧锁,一颗心“砰砰”直跳,虽然心里慌得一批,表面上依然镇定自若。 他后退一步,朝张红玉微微一点头,礼貌地道:“红玉,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快回去吧,太阳大,看晒着了。我要去集上卖东西,晚了就赶不上趟了。” 说着,看都不看一眼张红玉,转身往镇上跑去。 张红玉一双花痴眼定定的望着李立维的背影:立维哥真好看,连跑起来都这么好看! 对了,他背篓里装的是啥呢,也不说拿出来送给自己! …… 胡秋月带着两小只来得早,本以为可以占到上次的位置,哪知那里已经有人了。 这种临时的集市摊位并不固定,谁先来谁先抢占有利的地盘,反正都是交两个铜板。 胡秋月在旁边不远的地方占了个摊位,老顾客过来了,就算在老地方找不到他们,稍微找找,也会看见他们的。 胡秋月把四个木桶一字儿排开,用大叶子盖好,把宴宴背篓里的猪头肉放进自己挑的木桶里,把背篓放在宴宴面前,里面是大叶子和麻线,方便他打包。 宴宴跑去抱了块石头过来放砧板。胡秋月见今天肉多,想着蹲着切肉腿麻,带了一个小板凳来,这时坐在小板凳切了几片薄薄的猪头肉摊开在砧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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