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小勤暗暗冷笑:那可不是!所以才想了这么多办法! 不过,她可不能暴露自己,得把这事死死按在白松身上。 伍小勤主动搂着白松,顺着他的后背,心疼地道:“相公,别说了,我知道,我都知道。爹不在了,我们还要活下去。你不能怕,你得振作起来,特别是在外人前面不能露了马脚。你捂死爹这件事,除了我们自己没人知道。等白露喊,我们过去看,你一口咬定爹是病久了,没能熬过去。只要白露不闹,爹一下葬,死无对证了。” 白松把头埋在伍小勤怀里,双手搂着她的腰,感动地道:“多谢娘子救我,我方寸大乱,真怕露馅。” 伍小勤拍拍他的背心,豪气地道:“不怕,有我呢。你如果真的停不住,干脆就装病,不要露面。” 装病可是伍小勤的拿手好戏,手到擒来,所以张口就出。 白松一想,这倒是个好办法,到时候就说自己悲伤过度,病倒了。 想出了应对方法,又被伍小勤搂在怀里抚慰一番,白松慢慢地平静下来。 俩人搂抱着,不再说话,四只耳朵支棱起来,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第399 章 要钱 不多时,听到白露打开房门的声音。 紧跟着响起白露的脚步声,推柴房门的声音。 白松突然紧张得浑身发抖,控制不住地哽咽了一声,还来不及说话,就听见院子里响起了白露杀猪似的哭嚎声:“哥,你快来啊!快来看看,爹,爹……” 他突然放声大哭:“哥,爹死了!你快起来啊!” 白松紧张地望了伍小勤一眼,伍小勤坐起来穿衣服,镇定地大声道:“相公,白露在哭什么?你快去看见爹怎么了!” 说着,冲白松挤了挤眼睛。 白松抿抿干燥的嘴唇,点点头,跳起来,趿拉着破布鞋拉开房门就往外跑。 “小露,爹怎么了?”白松这时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装作一无所知的问白露。 其实他演技不好,表面上强作镇定,其实眼神里露出来的是惊慌失措。 但白露年纪小,哪里能想到那么多?还以为他哥听说爹死了,是和他一样伤心过度呢。 白露抹了一把眼泪,一把拉住白松的手往灶屋走,哭道:“爹死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断气的,我刚才进来一看,已经没气了,身子都硬了!” 说着,捂着眼睛大哭。 白松搂着白露的肩膀,装作十分心疼的样子,略带讨好的道:“小露,别哭。爹病了这么久了,一点都动不了,迟早都有这一天的。乖,不哭,有哥在呢!” 白露见从不管事的白松居然主动说有他,那颗六神无主的心找到了依靠,稍稍安定了一些,哭得好些了。 俩人进了柴房,伍小勤也穿好衣服跑过来了。 白松匆匆望了一眼白大毛死不瞑目的样子,忙拉起薄被盖住他的脸,免得外人看见起疑。 白松怕白露害怕,紧紧地搂着他,低声安慰着他,态度前所未有的温柔体贴。 伍小勤假惺惺地抹了一把眼泪,嚎了两声,开始安排起后事:“白松,白露,爹去了,我们都难过。不要哭了,现在要紧的是赶快料理爹的后事。” 白松一脸茫然的道:“怎么料理啊?我心乱如麻,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是你来吧!” “当然是入土为安啊。白松,你先去村长说一声爹不在了,再去李木匠家买一副棺材回来。爹辛苦了一辈子,再怎么说,也该睡一副好棺材板的。还要请几个人来帮忙挖坟抬棺。” 白松点点头,正要出门,突然为难的道:“小勤,你有没有钱?我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怎么买棺材啊?” 伍小勤脸一板,不悦地道:“我天天在家料理家务,哪里有钱?你一个爷们,天天在外面干活,银子呢?” “我哪有银子?干活,卖东西的钱都是爹拿着的,没有给我。” 伍小勤嘴里骂骂咧咧的,冲白露努嘴,使劲地冲白松使眼色。 白松会意,搂着白露,讨好地道:“小露,爹还有一点钱的,给你了吧?你能不能拿点出来给爹买副棺材,早些入土为安啊?” 白露犹豫了一下:他爹给他钱袋的时候,再三嘱咐,这钱让他自己拿好,一定不能让白松发现,更不能给白松。 可是,哥一点钱都没有,他手里有钱不拿来出来,爹怎么入土为安啊? 伍小勤见白露一犹豫,就知道老东西的钱果然给了白露,不由得暗暗冷笑:偏心的老东西,活该不得好死! 她强按捺住心里的不悦,温柔地拉着白露的手道:“小露,我们不管爹给了你多少钱,你只需要拿出点银子买棺材就行了,总不能让爹裹着破竹席下葬吧,这样你们兄弟俩的脊梁骨都会被人戳破的。其余的银子你自己拿着,我们不要,那是爹疼你的一片心。” 白露一想,对啊,爹活着时这么心疼自己,唯一的一点银子全部留给了自己,哥一个铜子儿都没给。 现在不拿出来给爹买棺材,自己还算个人吗? 想到这里,他把白大毛的叮嘱忘到九霄云外,爽快地道:“爹是给了一点银子给我,我拿给你们吧!” 伍小勤和白松对视一眼,似笑非笑地撇撇嘴,似乎在说:我就知道你爹偏心! 白松别开头,他对白大毛的偏心十分不满,连带着对捂死他的愧疚之心也跟着淡了。 白松想了想,现在还得哄着白露,不让他起疑心,按捺住贪心,体贴地道:“不用都拿来,就拿五百钱来买棺材,其余的你留着买零嘴。” 伍小勤也假惺惺地笑道:“对,留着买零嘴吃!” 白露一个小孩子,哪里想得到那么多? 见他哥嫂还想着留钱给他买零嘴,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以前对他哥嫂的种种不满早就忘到脑后,只剩下言听计从了。 可怜的娃,不是他笨,而是小小年纪乍然失去了爹,只剩下哥嫂这两个亲人,不让他依靠哥嫂又能靠谁呢? 白露痛快地拿出五百钱,白松拿去买棺材,请人帮忙。 伍小勤带着白露在家,烧了一盆水,让白露给白大毛擦拭干净,换上干净衣服,准备入殓。 村人都知道白大毛腰断了,肯定活不长,死是迟早的事,白大毛的死倒是没有引起怀疑。 村长知道他家人缘不好,光凭白松只怕请不到人抬棺,出面安排了八个青壮汉子帮忙挖坟,抬棺。 白大毛早上死的,下午就下葬了,一辈子没有过这么高的效率,死后享受了一次。 白露手上的几个钱到底没保住,都被白松老鼠偷粟似的一点点要了去。 先是要了五百钱买棺材,出去一趟,回来说,村长说了,安排了八个人抬棺,要安排吃一顿午饭,家里没肉没菜的,要钱买肉。 当然态度是极好的,在白露面前低三下四,惶恐不安,似乎连要钱买菜的话都没脸说。 这是正当的开支,白露二话不说,又拿了二百钱出来。 买了菜,伍小勤忙着做饭,白松又一脸为难地来找白露:村长说了,这八个抬棺人不是白干的,要给工钱,加上村长来主事,爹辛苦了一辈子,要请个唢呐,还要买些香纸烧一烧…… 第400 章 白露卖了三两银子 白露见他一遍遍的来要钱,意识到什么,咬牙问道:“你就说还要多少银子吧?” 白松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白露,见他脸色不好看,犹豫地道:“应该,再有,五百钱就够了。小露,你就再拿五百钱来,其余的你都收着,我一个铜子儿也不要。” 白露冷冷一笑,拉着白松进了自己卧房,伸手在床下垫的稻草里一阵扒拉,扒出一个破钱袋,沉甸甸的,虽然不是满满一袋子,但也不是空瘪瘪的。 白松眼睛一亮:那正是爹的钱袋! 不等白松开口,白露把钱袋往他回来一丢,冷笑道:“爹的钱都在这里,都给你吧,免得你一次次的要钱,累得慌。” 白松咕嘟咽了一下口水,欣喜地一把接住钱袋,打开一看,心都凉了:里面只有两串钱,还有一些散碎的铜板,银子是半点没有。 他脸一沉,不悦地道:“小露,别闹!我知道你不高兴,怪我不该找你要钱。可是你自己看见了呀,我一个铜板都没有,总不能让爹烂在家里吧?” 白露气得眼眶发红,又想哭,他狠狠地瞪了一眼白松,怒道:“钱都给你了,你还要我怎么样?莫非让我卖身葬父?” “你这孩子,谁让你卖身葬父了?这不是让你把爹的钱拿出来吗?用爹自己的钱料理他的后事,说到哪里都说得过去吧?反正我也没得着爹一文钱。” “爹的钱都在这里,不是给你了吗?”白露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白松见白露的表情不似作假,可他压根就不相信白大毛才给了白露这么点钱,也不相信白露会这么傻,能真的把钱全都拿出来。 白大毛这么心疼白露,最少也得给他留十几两银子才对。 白松人心不足蛇吞象,以为能一口咬下白露一大块肉,其实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村里谁家能攒得下十两银子的? 白大毛真的没钱,也是真的疼白露,省吃俭用的全部家当一两银子,和一百来个铜板都给了白露。 白露买药给白大毛擦褥疮,见家里伙食太差,又偷偷买了几次糕点给他吃,用了一些,被白松要了几次,只剩这么多。 白松虽然不相信只剩下这么点钱,但见白露委屈大哭,又害怕起来,生怕事情闹大了,惹人耻笑,又好声好气地说好话去哄白露。 总之,白松把白露的钱全部哄走了。 因为钱少,唢呐也不请了,饭菜也简单,抠抠搜搜地打发白大毛入了土,家里总算清静下来。 白松不愧是白大毛的亲儿子,把他对白竹的那一套学了个十足十,用在了白露身上。 白露从此过上了仆佣生活,白天和白松一起下地干活,回家了白松两口子缩在卧房里歇息,等着白露做饭,他们吃饭时,白露还要洗衣,喂牲口,收拾家。 白大毛活着时,是很心疼白露的,这也是白竹放心地让白露继续待在白家的原因。 那时,白松是不敢欺负白露的,甚至还带点讨好。 白大毛一死,在伍小勤的挑拨下,白松朝死里欺负白露。 白露这样勤快,他们还是动不动就打骂。 他们两口子心思一致:把白露欺负跑了,房子田地就是他们的了,白露别想分到一片瓦,一块砖! 白露一个十岁的孩子,能怎么办? 只有逆来顺受! 他也想过去找白竹,可是白竹当初是和白家买断的,和白家一刀两断的,虽然他去过几次,哥夫一家都对他很好,但,偶尔做客和投奔是两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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