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秋月见他眉头紧锁,忧心不已,轻轻叹了口气,笑道:“小竹,你别缝了,剩下的我和宴宴缝。你去看看姨父有没有收拾好,先把羊肉炖了。还有那些兔子,是炖是炒你看着办吧!你干爹第一次来,晚上多弄几个菜,猪肉,羊肉都有,豆腐花生也有,萝卜白菜我都洗好了,前天的猪血在灶屋木盆里,想做些什么菜,你自己去看看。” 白竹心想,坐在这里干着急,什么事都干不成,不如去做饭,找点事做,时间还过得快些。 他把手上的衣服卷好,放在柜盖上,转头对宴宴道:“你要是完工得早,把这件收一下尾,剩下的不多了,我心浮气躁,做不下去。” 宴宴点头道:“知道了。你去做饭。别担心,看看这天,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下雪的。” 白竹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去灶屋做饭。 灶屋也是一屋子人,热闹得很。 李立维父子已经收拾好了猎物,剥了皮,收拾了内脏,肉洗得干干净净,堆在木盆里。 他们正在用草木灰硝皮,白露蹲在地上,袖子挽得高高的,也拿了一张兔皮跟着他们揉。 扬扬蹲在他身边,伸出手指,在兔皮上东戳一下,西戳一下,吭吭哧哧的在边上帮忙。 李立维一边揉皮子,一边指点着白露,李大贵也不住的出言指点,加上扬扬在一边哎呦哎呦,嘿呀嘿呀,灶屋热闹得很。 白露倒了一碗水喝,按捺住急躁不安的心情,站在边上看,勉强笑道:“你们真厉害,这么快就弄好了?” 李大贵抬头望了他一眼,笑道:“人多力量大!” 扬扬抬头奶声奶气地点头道:“对,力量大!” 白竹摸摸了扬扬的头,笑道:“扬扬最厉害,力量最大!” 扬扬认真地点头道:“嗯!我力量大,哥哥力量最大!” 李立维故意逗他,笑道:“谢谢扬扬夸奖,我知道了,我力量最大!” 扬扬头摇得拨浪鼓似的,小脸急红了,拉着白露的手举得高高的:“不是你,是我哥哥!” “我不是你哥哥吗?我是你立维哥。” “不是你,是这个哥哥,这个才是我哥哥!”扬扬急得快哭了,声音都大了几分。 几人哄堂大笑,白竹也不禁莞尔。 白露心里软成一团,低头亲了下扬扬的嫩脸,低声哄他道:“扬扬别急,立维哥逗你玩呢!” 白露的话不亚于圣旨,扬扬一下子安静下来,不急不躁地道:“嗯,逗我玩,我不急!” 扬扬太乖了,白竹忍不住伸手去揉他嫩白的脸蛋。 李大贵先笑眯眯地表扬了一下扬扬,才抬头对白竹道:“小竹,兔子和山羊都收拾出来了,你先把羊肉炖上。你干爹第一次来,晚上多弄几个菜,我陪亲家喝几盅。” 白竹见李大贵和胡秋月的话如出一辙,显然对干爹的到来极其重视,不由得心中感动,笑着应了,拿了羊腿去剁。 羊肉在锅里煮开后,白竹盛在瓦罐里,放在泥炉上慢慢煨。 白竹拿了一只兔子,翻过来翻过去的看,本想做一个麻辣兔丁,想着胡秋月李大贵和干爹只怕咬不动。 干脆炖汤吧,又想着张鸣曦待会儿又冷又饿,麻辣兔丁能开胃下饭些。 他没有多犹豫,手起刀落,一兔两吃,一半炖汤,一半爆炒。 白露硝好兔皮,洗了手,抱着扬扬坐在灶下烧火,白竹蒸了一锅白米饭,开始炒菜。 晚上肉菜多,很丰盛,除了羊肉炖萝卜,兔肉炖香菇,麻辣兔丁,白竹炒了一大碗五香酱肉,煎了两碗豆腐,两碗猪血,炒了两碗白菜,又炒了一碗花生米给他们下酒。 冬天天黑得早,菜炒好了,张鸣曦还没回来。 白竹怕菜冷了,拿了蒸笼,把炒菜放在蒸笼里,放在锅上温着,自己一次次跑出院外看。 终于,天黑得看不见了,北风凄厉的呼啸,天上下起了鹅毛大雪。 天阴了一天,一开始下雪,撕棉扯絮,飘飘扬扬,不多时天连地,地连天,到处白茫茫一片。 本来过年下雪是多美的事啊,就算没有围炉赏雪的雅兴,但烤着火,喝着小酒,也是人间至乐啊,可白竹无心赏雪, 白竹担心张鸣曦,急得唇干舌燥,嘴唇起皮,像个疯子似的跑进跑出,坐立不安。 衣服缝好了,宴宴拉着胡秋月出来洗手,看见白竹坐立不安的样子,不免心疼,想了想,喊了一声立维:“立维哥,要不你打个火把去接接我哥吧!” 李立维点头应好,忙去灶下用松毛扎火把。 李大贵心想:这么大的雪,接不接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们是坐牛车! 但宴宴发了话,他也不好说什么,走过去笑道:“你个小孩子,会扎什么火把?我来吧!” 白竹心里燥得不得了,这么冷的天,他浑身燥得起毛毛汗,忙道:“姨父,给我扎一个,我也去。” 他话音刚落,胡秋月忙道:“你可不能去!外面这么大的风,你这小身板怎么抵得住?别让风刮跑了!” 李大贵也笑道:“你娘说得对,你不能去。立维也不去,我去。” 白竹心里不安,嗫喏着,还要争取,外面呼呼的风声里隐隐传来拍门的声音,还有大声喊“竹子”的声音。 第 405章 娘家人 白竹喜出望外,惊喜地大叫一声:“鸣曦回来了!” 火把不要了,煤油灯也不要了, 摸黑往外跑,大声应道:“来了,来了!” 声音里的喜悦和雀跃藏都藏不住! 屋里一阵兵荒马乱,胡秋月忙站起来,呵呵笑着,跟着往外跑。 李大贵扎好了火把,干脆点着,拿在手上照亮,跟着胡秋月一起迎到院子里。 宴宴又点了一盏煤油灯,灶屋一盏,堂屋一盏,里里外外亮亮堂堂。 李立维也没闲着,跑去把火盆端过来,加了木炭,塞到饭桌底下,等一下吃饭时不冷。 白露见众人都在忙,也跟着紧张起来,站起来,紧紧抱着扬扬,东张西望,想找事做,一时插不上手。 宴宴笑道:“你起来干什么?坐着啊,灶下热乎,你抱着扬扬不要起来。” 白露嗯了一声,到底没坐回去,跟着他们一起迎到了堂屋门口。 外面漆黑一片,寒风刺骨,大雪纷飞,李大贵高举着火把,火头摇曳,好像下一秒就要被吹灭。 院门大开,张鸣曦弓着身子拉着牛车进来,头上肩上一片白。 后面跟着江大成和燕子,穿成个棉球,身上都白了,江大成还勉强能撑住,燕子冻得瑟瑟发抖。 白竹站在门边,见张鸣曦脸色乌青,嘴都冻歪了,眉毛胡子上都是雪,好不心疼。 还来不及和张鸣曦说话,白竹就看见了冻成鹌鹑的江大成父女俩,顺着车帮挤了上去,激动的喊了一声爹,又大叫了一声“燕子”! 燕子冻得哆哆嗦嗦的发抖,头都快缩到脖子里了,看见白竹,掩盖不住激动,惊叫了一声“哥”,一下子扑到白竹怀里,俩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大半年没见到燕子了,白竹兴奋得身上发烫,脸上也发烫,感觉到怀里的燕子冷得像个冰坨子似的,正在瑟瑟发抖,心疼地道:“冻坏了吧!快进屋。” 这时李大贵手拿火把,快步上前,拉着江大成的手臂,热情地笑道:“亲家,可把你盼来了,小竹在家急得不得了,生怕路上下大雪。” 胡秋月也赶上来,热情地笑着喊亲家。 江大成在路上就听见张鸣曦说了他家的复杂成员,本来应该叫李大贵亲家,叫胡秋月亲家母的,可他俩人又不是两口子,只含糊的都以亲家称呼。 他见白竹家院子宽敞,进门一溜六间崭新的青砖大瓦房,显然日子过得不错,心里高兴,叫亲家也叫得分外热情。 众人乐呵呵地把两位贵客让进了堂屋。 虽然人多,好在堂屋宽敞,一点都不拥挤。 年纪大的围着江大成,年纪小的围着燕子,互相打招呼,寒暄声中夹着哈哈的笑声,堂屋里热闹得很,半天都安静不下来。 白竹一手拉着燕子,一手拉着宴宴,笑道:“两个宴燕终于见面了,一个是我弟弟,一个是我妹妹,你们好好认识认识。” 宴宴拉着燕子的手,亲热地笑道:“燕子姐姐,我是张鸣宴,总听我小哥提起你!” 屋里人多,又烧着火盆,比外面热乎多了,燕子身上慢慢暖和起来,不发抖了,话也说得清楚了,拉着宴宴的手,上下打量着,笑道:“宴宴,弟弟!早闻大名!我哥在我家时,天天念叨你,长得真俊!” 宴宴红着脸笑:“你长得也很漂亮。” 说着,拉过白露介绍道:“这是我小哥的弟弟白露,这是我堂弟张鸣扬。” 白露很聪明,忙笑着打招呼道:“燕子姐!” 张鸣扬不甘示弱 马上嘴甜地喊道:“燕子姐!” 白竹的兄弟就是自己的兄弟,自然比别人不同,燕子笑着摸摸白露的头,又去摸扬扬的头,站在白露身边,小声道:“乖弟弟,长得真好!” 李立维笑嘻嘻地站在宴宴身边,等着宴宴介绍自己,可宴宴只羞红着脸偷偷瞄了他一眼,闭嘴不言。 李立维咽了咽口水,喊了一声“燕子姐”,笑道:“我是李立维,是宴宴的……” 他虽然是个小汉子,脸皮薄,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宴宴更是不好意思,红着脸,垂头望着地面,不敢抬头。 白竹噗嗤一笑道:“你两个平时无法无天,能闹翻天,这时又不好意思了?燕子,都是一家人,这是李立维,是宴宴没过门的相公。” 燕子呀了一声,笑道:“你们可真般配,都长得这么好看!” 宴宴和李立维对视一眼,抿唇微笑,几个年轻人马上就热络起来,亲热得很。 这边李大贵已经招呼江大成在桌边坐下来,白竹忙提了瓦罐出来,给他们倒热茶。 白竹给干爹倒茶后,招呼燕子喝茶,又端了一碗茶给张鸣曦,趁人不备,悄悄摸了一下他冷冰冰的手,心疼地小声道:“冻坏了吧!我担心死了,生怕你们被大雪困在半路上。” 张鸣曦喝了一口茶,悄悄回握了一下白竹的手,也小声:“我知道你肯定会着急,一路上跑得飞快,总算是到家了。” 当着众人,白竹不好意思多说,喜眉喜眼望着张鸣曦笑笑,转身和宴宴一起去端菜准备吃饭。 李大贵最放心不下小牛,人陪着江大成说笑,心里却惦记着小牛。 见大家乱哄哄的盛饭端菜,忙趁机出去,把小牛牵进柴房,抱了一捆稻草进去给他取暖,又兑了热水给它喝,拌了麸皮给它吃,见小牛跑了两天,精神好的很,一点不见疲态,才放心地进来陪客。 张鸣曦进灶屋洗手,这才看见白露,惊喜地笑道:“咦!露小子来了!这可太好了,你哥惦记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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