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竹喊了一声三叔三婶,还没说话眼泪就淌了下来。 张鸣曦忙伸手给他揩了一把眼泪,心疼地道:“我小竹遭了大罪,我来说吧!” 不得他开口,白竹攥着他的手,摇头道:“不,我自己说。” 他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一下激荡的心情,口齿伶俐地把自己怎样上山挖竹笋,刘杏花怎样跟着自己,一步步把自己逼到后山,自己被刘大根和王麻子打晕,弄到牛车上要卖给老鳏夫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他声音清脆,不慌不乱,条理清楚,语音颤抖,说到伤心处忍不住哽咽,但事情的经过说得清清楚楚。 张鸣曦已经知道事情的原委,这时再听,仿佛身临其境,一颗心砰砰直跳,比白竹还紧张,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紧紧攥着白竹的手,心疼得要死。 三婶一听,大惊失色,伸手抚了抚白竹后背,以示安慰,忍不住道:“二哥,你听听,二嫂做的是人事吗?小竹是侄夫郎,别说他乖巧懂事,轮不到她说。就算再不乖,再不懂事,可以教他,哪怕骂他几句也可以,怎么能伙同外人卖他呢?我们都是有儿女的人,如果别人这样对待我们的孩子,我们又该怎么办?” 刘杏花生怕三婶又扯到女儿红玉身上,勾起张树山的怒火,怒目圆瞪,大骂道:“贱人,干你什么事?要你在这多嘴多舌?” 她怨毒地盯着三婶骂道:“你想试试是什么滋味,让你家的小哥儿被人卖一次不就知道了?” 第225 章 挑拨离间 三婶气得满脸紫涨,牙齿咬得咯咯响,没来得及说话,三叔张振山大怒,捋捋衣袖,上前一步,就要给她这张口吐芬芳的臭嘴加点料。 张振山话少,但为人父母,疼爱孩子的心情是一样的,敢诅咒他家鸣扬,他能忍吗? 刘杏花见张振山凶巴巴的一拳头就要揍死她的样子,害怕得咽了一下口水。 她可不会乖乖等着张振山来打死她,突然发了狂似的扑向白竹,怒骂道:“贱货,我跟你拼了!你把我兄弟腿打断了,他现在成了废人,什么活计都干不了,我弟媳天天来找我的麻烦,反正我也活不成了,要死大家一起死。” 她这话一说,张树山就知道刚才白竹的话十成十是真的了。 这个恶婆娘,到底瞒着他做了多少坏事? 枉他还想着要护着她! 他气得满脸通红,不等张鸣曦动手,重重一脚踹在刘杏花腹部,把她踢得往后一倒,重重撞在墙上,怒斥道:“贱人!不想死就给我闭嘴!” 刘杏花腹部剧疼,像是肋骨断了好几根。 她被一脚踢醒,惊恐万分地望着张树山,一时不敢动弹。 白竹抹了一把眼泪,吸吸鼻子道:“你兄弟的腿是我打断的!他们要卖了我,我不打断他的腿赶快跑,难道还乖乖地等着被他们卖吗?” 刘杏花这段时间日子不好过,兄弟怨,弟媳骂,天天来要钱,还威胁她要告诉张树山,她快被逼疯了。 因为她逼着张红玉做了不要脸的事情,张树山对她一肚子气,早就要理不理的,如果知道这事,她活不成了! 她内外交困,这时受了刺激,一下子变得丧心病狂起来。 她知道今天难以逃脱,不但不反思自己的错误,反倒想临死抓个垫背的。 她见张鸣曦紧紧攥着白竹的手,皱眉垂眸望着他,心疼得不得了的样子,眼珠子一转,恶毒地狞笑道:“鸣曦,你不要被这贱人骗了!他孤身一人跟着我兄弟和王麻子在一起四五天,早被他们玩坏了,说不定肚子里揣着王麻子的种呢!你有便宜爹当了!” 张鸣曦气得眼前发黑,嘴里一甜,一口老血喷薄而出,喷得刘杏花一头一脸。 胡秋月知道疯狗乱咬人,临死拉垫背,怒声呵斥道:“鸣曦,别上当!” 白竹气得身子一晃,差点也喷出一口老血来。 他拉着张鸣曦的手,轻轻晃了晃,示意他冷静。 安抚好张鸣曦,白竹上前一步,“呸”的一声,一口浓痰吐到刘杏花脸上,冷笑道:“狗改不了吃屎!臭婆娘,死到临头,还要害人!我跟鸣曦情比金坚,岂是你能挑拨得了的!” 说着,松开张鸣曦的手,快步走到三婶身前,脸朝门外,让光线照在脸上,指着自己的脸道:“三婶,你看看我的脸!我就是怕贼人起了坏心,第一天下山时故意跌倒,故意划坏了自己的脸。快两个月了,伤口差不多好了,但划得深的地方还有疤痕,可见当时伤得有多重。刘大根和王麻子两个强盗,见我满脸血像见了鬼似的,看都不敢多看我一眼,哪里有她说的那些肮脏事!” 三婶凑近了看,白竹脸上果然有很多纵横交错的划痕,虽然已经好得差不多,印迹很淡,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 她心疼地搂了白竹一下,学着白竹重重的呸了一声,骂道:“我小竹的清白岂是你一张臭嘴玷污得了的!不要脸的娼妇,你以为个个像你一样,把女儿往人床上塞,为了引入上钩,往人汉子身上下迷情药!你这么不要脸,怎么不去做万人骑,老张家的脸让你丢尽了……” 她还要往下骂,张树山阴沉着脸,怒喝道:“够了,说白竹的事,你扯东扯西的干什么!” 三婶口口声声说到他女儿,说到他心中的隐痛,不想再听,不让她往下说。 三婶冷笑道:“二哥,她做的那些好事,村里人都知道了,我不说,你就当没发生过吗?想想红玉吧,被这个臭婆娘害得身败名裂,以后能有好日子过吗?有这样的女人,你一辈子都要被人戳脊梁骨!” 这话说到张树山心坎上了,他阴沉着脸,怒视着刘杏花。 张鸣曦刚才急火攻心,气得吐血一口老血吐出来,反倒心头清明。 他冷静下来,拉着白竹的手,故意笑道:“你想挑拨离间,在我心里种刺,可惜你看错了人!我小竹宁可死,也不会让你兄弟那两个畜生近身!你不知道吧,小竹为了保护自己,一直假扮成小汉子。我找到他时,他就是一身汉子装扮,他周围的人都以为他是个汉子,没人知道他是个小哥儿。” 胡秋月压根不知此事,听见这话,心头巨疼,招手喊白竹过来,拉着他的手,垂泪道:“我的儿,你受苦了!” 刘杏花见自己挑拨离间不取作用,反倒惹得白竹大受怜悯,又气又急,身上又疼,眼珠子连转,想办法再给白竹喷粪。 可不等她想出办法,张树山重重踢了她一脚,厌恶地别过脸,望了一眼胡秋月,抿抿唇,想着事关白竹,需求得张鸣曦同意,望着张鸣曦道:“鸣曦,这事不用多说,都是这婆娘的错,你说吧,想怎么办?” 张鸣曦做好了张树山护短的准备,这时见他不但不护短,还主动把刘杏花推出来,不由得诧异。 他望了一眼张树山,见他神色不似作伪,当下也管不了那么多,冷声道:“这件事是我小竹受了大罪,我要一报还一报。如果你有参与,你也跑不了。” 张树山一凛,刚才还痛恨刘杏花瞒着他做了这么多坏事,这时又暗暗庆幸幸亏自己不知! 他敛眉讨好地笑了笑,道:“你也看见了,都是这婆娘偷偷害人,我是半点不知的。” 张鸣曦知道娘亲手养大了两个叔叔,是当儿子心疼的,知道张树山和此事无关,松了一口气,冷冷地道:“既然你不知情,我不追究你。不过,这个婆娘我饶不了。” 第 326章 休书 张鸣曦思忖了一下,垂头望着白竹,柔声道:“竹子,把这婆娘送去见官吧!是死是活,看官老爷的意思!” 白竹点头,怒瞪着刘杏花恨恨地道:“你这臭婆娘作恶多端,屡次害我,本该一棍子打死你,可我怕脏了手。见官吧 ,官老爷判你无罪,是你的福气,判你去死,是你罪有应得。” “不,我不见官!树山,求求你,不要送我去见官。”刘杏花死死抱住张树山的小腿,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张树山怕她把眼泪鼻涕揩在自己裤腿上,皱着眉,使劲抬脚一甩,刘杏花抱得紧,一下子没甩开。 “不,树山,你不能不管我,不能让人上门来欺负我,我不见官!树山,你想想,你要送我去见官,官老爷肯定会判我有罪,两个孩子有一个有罪的娘,以后怎么见人,他们还怎么读书考举人?我死不足惜,可你要两个孩子一辈子让人看不起吗?!” 不得不说刘杏花深谙张树山的心理,很能抓住他的痛脚,孩子就是他的软肋。 张树山一听,这话说得有理,投鼠忌器啊!他皱眉望着门外,踌躇起来。 刘杏花一见张树山的表情,知道他心里有所松动,忙膝行一步,死死抱着他的小腿,可怜巴巴地哀求道:“我错了,树山,看在孩子的份上,饶了我吧!我千错万错,也给你生了三个孩子,没功劳也有苦劳啊!” 提到三个孩子,张树山一下子想起女儿张红玉,想到刚才三婶的话,他怒火中烧,重重一脚踢到刘杏花身上,怒骂道:“你还有脸提孩子?红玉就是被你这不要脸的娘害了!无媒苟合,无聘淫奔,无名无分送上门人做小,人家还不要,她以后怎么立足?她被你害死了,你有什么脸提孩子?” “那不能怪我,是红玉笨,是陈家人心太狠……” 她一句话没说完,三婶冷冷一笑,大声打断她:“你闭嘴吧!这世上的错都是别人的,你最好,最无辜,最没错处。红玉被你害得身败名裂也是她活该,大姑娘的光身子让众人看光也是她活该,在陈家被看不起,连个丫头都不如也是她活该!” 她越说越气,抬头望着张树山道:“二哥,这样恶毒的女人留着过年吗?如果不是她,红玉能有这样的下场吗?狗改不了吃屎,这样的女人还留着害鸣辉兄弟俩吗?她现在是孩子的娘,见官就是罪人,当然会影响孩子们的前途。但如果她不是孩子们的娘,自然就影响不了什么的!孩子们有这样的娘,别说读书考科举了,只怕将来说亲都难!” 一语惊醒梦中人,张树山感激地望了三婶一眼,自己总念着夫妻情分,还想保下这个毒妇,差点又被她害了! 毒妇不能留! 他望都不望刘杏花一眼,大声道:“说的对,说的对,我气糊涂了,压根没想到。鸣曦,快拿纸笔来,我要写休书!我现在休了她,她就不是张家人了,你想打想骂,想送官,都行,和我没关系,也和张家没关系!” 张鸣曦一听,这个办法好啊! 他捏了捏白竹的手就要去买纸笔,三叔道:“不用买,我家有,我去拿。” 刚刚买给张鸣凯的纸笔还没开始用呢,倒是孝敬了刘杏花。 刘杏花见大势已去,哀嚎一声,爬到张树山身前,抱着他的小腿哀求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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