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谁让自己不和他商量就独自决定去贩货呢? 现在不管小竹怎么闹,自己都得受着! 张鸣曦咳嗽了一声,清清子道:“嗯,我今晚和他说。他肯定要哭……,慢慢哄吧。我走后,让宴宴陪着他,劝慰劝慰他。还有,不管砍柴还是扯草,亦或者是上山挖野菜,都不准他一个人去,无论如何要让宴宴跟着。他现在虽然口齿比过去厉害些了,但是碰到胡搅蛮缠的人,还是吃亏,让宴宴跟着他,护着他点。” “这个自然知道,不用多说,你还是想想今晚怎么和小竹开口吧!” “我……”张鸣曦一句话还没说完,听见院子里传来说笑声。 他忙站起来,抬手揉了揉脸,抬脚往外走。 人还没出去,站在堂屋笑着喊道:“竹子,菜秧栽完了?” 白竹抬头看了他一眼,笑嘻嘻地道:“咦,你回来了?今天怎么回得这么早?” 第 270章 蜜里调油 张鸣曦跑出去,接过他手上的锄头,撮箕送到杂物间。 宴宴早跑了,白竹站在院子里,眼睛跟着他转,看见他出来,走到他身前,望着他柔柔地一笑道:“天天往外跑!明天还去不去?” 张鸣曦痴痴地望着他,舍不得移开眼睛,半晌才哑着声音道:“不去了,在家陪你!” 说着,伸手拉起白竹的手,放在双掌之间轻搓着,像是护着什么稀世之宝似的,爱怜地摩挲着。 白竹心里甜甜的,手也不抽出来,任由他握着,红着脸小声道:“手上脏,有泥巴,我去洗洗。” 张鸣曦只是摇头,拉着手舍不得放开。 白竹见他像小孩子似的黏着自己,心里软成一团浆糊,屈起手指轻轻挠着张鸣曦的手心,小声笑道:“怎么这么黏人?是不是这几天天天往外跑,把我一个人丢在家,终于良心发现了,嗯?” 说完,自己忍不住笑了。 张鸣曦心里又酸又涩,眼眶发酸,只觉得自己撑不住了。 可是还没吃饭,现在说出来,白竹晚饭也吃不成。 张鸣曦深深吸了口气,把道嘴边的话咽下去,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脸,伸手搂着白竹的肩膀,往怀里带了带,柔声道:“嗯,我良心发现了,我错了,我有罪,不该把我竹竹一个人丢在家……” 一句话没说完,白竹乐得嘻嘻笑,调笑道:“嗯,认错态度好,原谅你了。” 张鸣曦望着他亮亮的眼睛,笑得皱起来的秀气的琼鼻,心里软成一团,伸手怜爱地捏捏他的鼻头,宠溺地笑道:“调皮鬼!” 白竹拍痒,他手刚伸过来,就忍不住嘻嘻地笑,笑得软在他怀里。 张鸣曦怕他笑得站不住,忙伸双手抱着他,俩人站在院子里,搂抱着叽叽咕咕地说笑着,半天都没有进屋。 “哥,小哥,吃饭了!”宴宴洗好了手脸,端着脏水出来倒,顺便喊他们吃饭。 谁知刚刚走到堂屋,就见俩人搂在一起,一个仰头,一个低头,脸对着脸,目光交缠,正亲热地说话。 他忙退回灶屋,小声嘀咕道:“真服了他们,天天在一起,有多少话说不完?这一会儿的功夫,站在院子里说个不停。小哥大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咯咯咯地笑得像是公鸡下了蛋,真是受不了!” 胡秋月听见了,忙探头望院子里看了一眼,见他们没有进来,旁若无人地搂着说话,她忙扯着宴宴往卧房走,低声叮嘱道:“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宴宴愣了一下,笑道:“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搞得神神秘秘的!” 话虽如此,还是乖乖跟着胡秋月进了卧房,胡秋月反手关上房门,未曾开口先叹气。 宴宴吓一跳,收了嬉笑,皱眉问道:“娘,你叹什么气?发生什么事了?是说我刚才不该埋怨他们吗?我也就是随口说说,没有什么意思的。” 胡秋月摇摇头,凑到宴宴耳边,小声地把张鸣曦要出门贩货的事说了一遍。 “啊?我哥怎么能这样?就算要出门也应该好好和小哥商量,先说清楚啊!他这样先斩后奏的,事到临头了才说,小哥怎么受得了,只怕要哭死!”宴宴大吃一惊,炸了毛的猫一样,首先就为白竹叫屈。 胡秋月听见这话,更担心了,忧心忡忡地道:“谁说不是呢!你哥是好心,怕说早了,小竹早早就会哭。小竹不好过,他也不好过。他不是故意瞒着小竹的,是想让小竹多高兴几天!” “多高兴几天,多高兴几天!他们两个好得蜜里调油一般,小哥怎么舍得我哥走?小哥肯定会哭死的!我不管,你们做的好事,待会儿小哥哭,你自己去哄!”宴宴想到白竹还蒙在鼓里,刚才笑得那样开心,一会儿只怕要哭断肠,心里不忍,跺着脚埋怨他娘。 胡秋月忙伸手捂着他的嘴,小声埋怨道:“祖宗,小点声!这两天你让他们多点时间单独相处,不要往你小哥面前凑。万一你小哥哭,你可得好好哄哄他!” “我不管,我不管!”宴宴还要跺脚,他实在心疼白竹,也没法面对哭唧唧的白竹! 胡秋月忙低声下气地带着哀求的语气道:“你哥也是没法子,家里盖房子借了那么多钱,他不出去挣钱拿什么还?你以为他愿意出去吗?他刚才还偷偷掉眼泪了。” 胡秋月一阵心酸,抬手抹了一把眼泪,轻轻哽了一下。 宴宴一呆,他哥铁骨钢筋,浑身的骨头比铁还硬,竟然也会掉眼泪? 他长这么大,只知道他哥是有一家人的顶梁柱,主心骨,不管有什么困难,都会找他,他总能解决。 在宴宴眼里,他哥是无所不能的,还从来没见过他哥掉眼泪呢! 原来,他哥也有不得已,他哥也会掉眼泪! 想到这里,宴宴把怨恨他哥的心情收起,又开始同情他哥了! 胡秋月见他不说话,不放心地叮嘱道:“你哥说晚上和小竹说,你待会儿可别说漏嘴。” 宴宴低着头,怏怏不乐地“嗯”了一声,他纠结死了,现在又同情小哥,又同情他哥,一颗心酸酸胀胀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娘,宴宴!”灶屋里传来白竹欢快地喊声。 胡秋月忙答应了一声,揉了揉脸,把脸上的泪痕揩掉,推着宴宴往外走。 白竹被张鸣曦缠得脸上红扑扑的,眼睛亮晶晶的,看见他们从卧房出来,好奇地笑道:“刚才不是喊我们吃饭吗?躲在卧房干什么?” 胡秋月笑道:“本想让宴宴帮我穿下针,我缝个扣子。可是天黑了,看不清了,明天再说吧!” 白竹笑道:“我早说了,你眼神不好,这些细致活喊我啊,喊宴宴也行,何必自己抢着做。” 胡秋月答应了,找了个借口把话题扯开。 宴宴到底还小,不会作伪,低着头,闷闷地舀了一盆热水,瓮声瓮气地:“小哥,快来洗手脸,洗了吃饭。” 白竹答应了,像吃饱了草,找到妈妈的小鹿一般,欢快地,满足地, 笑盈盈地,两步蹦到木架子边,低头撩水洗脸。 第271 章 不太对劲啊 张鸣曦尾巴似的,亦步亦趋地跟着白竹。 白竹躬身洗脸,他也不让开,就站在木架边呆呆地看着。 宴宴这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见他哥那副痴痴傻傻的样子,忍不住一阵心酸。 他这时理解了他哥的不容易,不再责怪他哥,反而担心白竹待会儿哭起来他哥招架不住,暗暗替他哥担心起来。 白竹平时对张鸣曦依恋极了,俩人片刻都舍不得分开,这时高兴成这样,待会儿不知道会哭成什么样子。 他心里发涩,对白竹又同情又担忧,不好多说,默默地站在木架另一边,看他洗脸。 白竹洗了脸,在盆里搓着帕子,笑道:“你们两个今天是怎么了?站在我身边干嘛?想学我洗脸啊?” 张鸣曦伸手揉揉他的头顶,没有说话。 宴宴见他蒙在鼓里,还有心情开玩笑,鼻子一酸,强忍住泪意,勉强笑道:“你就臭美吧!洗个脸有什么好学的?我是看你今天辛苦了,帮你倒水。” 说着,见白竹拧干了帕子,他飞快地端起脏水低着头出去了。 白竹在他身后追着笑道:“哎呀,不敢当啊!” 胡秋月见白竹那副俏生生的笑模样,暗暗叹了口气,笑道:“小竹,你就让他倒吧,小孩子勤快点没坏处。你来帮我端菜。” 白竹笑嘻嘻地跑过来,抬过蒸笼,拿了木盆装馒头,又把蒸得热热的菜端到桌子上,胡秋月盛了米汤,一家人围着桌子吃饭。 过年吃得好,油水厚,几乎顿顿有肉。 过完年,本应该恢复正常,继续着粗茶淡饭的日子,但胡秋月想着大儿子这几天就要出门,得吃好点,只要她做饭,总要炒一大碗腊肉。 今天也不例外,除了中午的剩菜外,还有一大碗腊肉。 张鸣曦伸筷子夹了一块腊肉给白竹,白竹夹起来咬了一口,眯着眼睛笑道:“娘做饭就是好,顿顿有肉吃。” 胡秋月望了他一眼,笑着道:“有肉你就吃,多吃点。” 白竹笑眯眯地两口吃完了一块腊肉,正要低头喝米汤,见宴宴呆愣愣拿着馒头,慢慢地小口小口地咬,菜也不吃,米汤也不喝。 白竹夹了一块腊肉给他,打趣道:“宴宴,发什么呆,怎么不吃肉?” 宴宴目光复杂地地望了他一眼,那眼里的同情都快装不下了,扯扯嘴角笑道:“过年肉吃多了,吃不下。” 说着,伸手夹了一块腊肉给张鸣曦,又夹了一块给白竹,故意大声笑道:“你们两个多吃点,我哥吃肉最厉害,吃不腻。” 张鸣曦勉强笑了笑,夹起腊肉咬了一口,就像喉咙里塞了稻草似的,毛糙糙地难受得很,一块腊肉嚼了半天都咽不下去。 一桌人心事重重,强颜欢笑,只有白竹喜笑颜开地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的说这说那。 另外三人也凑趣,白竹一句话说完,总有一个人能接上话,倒也没有冷场。 只是他们三个自己不吃饭,手上拿着馒头半天才咬一口,眼睛盯着白竹,只要他吃完一块腊肉,马上有人会夹一块塞到他碗里,有时候三个人一起夹,还会撞车。 小夫郎白竹现在日子可美了,婆婆疼,相公宠,泡在蜜罐里,心里的甜都装不下了,只顾着笑,压根没注意到今晚几个人有点不对劲。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现在家里他和宴宴最受宠。 单论吃饭,他比宴宴还受宠些。 好一点的肉菜,胡秋月会夹给他,张鸣曦更不用说了,恨不得端碗倒给他,被人夹菜,他已经习惯了。 可是今天有点反常啊,三个人流水价往他碗里夹肉,平时也不是没有,但不像今天这么频繁,一碗腊肉几乎夹给他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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