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师心道为何是我,来不及躲避,只好拔剑接下刘景珉一刃。 他的剑缓出缓收,剑刃擦着林师的抚天而过,发出金属摩擦的滋滋声,侧身避刃时林师问:“方才未打尽兴?” 刘景珉道:“胡人的刀法大开大合,我不喜欢。” 林师没有对剑的打算,他大多是闪身避开。刘景珉也不大认真,剑出得干净漂亮,却不大像比试,更像是舞剑。 未曾想此时结束还有人上场对垒,有不少人纷纷驻足围观。又见是两位养眼的公子哥,有围观的姑娘发出叽叽喳喳的嬉笑与赞叹声。 “你瞧你瞧,多养眼哇!”“嘻,这不比胡人那壮汉瞧着好看?”“就是就是!”“多来些嘛。” 叶语安和廿信也混在人群中,她抱臂瞧了一会,像是终于忍不住了,偏头小声问廿信:“他们这是在做什么?情意绵绵剑么?” 廿信:“.........” 旁边的颜欢听不懂,眨巴着大眼睛,仰头面带疑惑地看着二人。 廿信想起今日自己带她来的目的,低头问:“你可想好自己学什么了?” 颜欢的声音带着些激动:“学长枪!” 怎么不带变的,不是都说小孩子很善变吗?廿信:“……你不觉得剑法更好么?” 说着指了指场上的两人。 颜欢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拒绝得很果断:“太慢了,像跳舞。我想像将军那样致敌于死地!” 叶语安看着自己受伤的手臂:“……” 廿信看着场上的两人,颇为怨念:“……真是不教好!” …… 林师不懂他这是何意:“你几日后还有对局,方可趁时尽兴。” 刘景珉的剑尖接住他的衣袖:“你怎的这样不解风情?” 林师被他说得也笑了,反问:“你是第一天与我相识?” 刘景珉将他的剑往下压,有意看向他的眼睛:“与他人拭剑,与同你,怎可相比?” 他此言一出,林师心底莫名其妙一颤,持剑的手蓦地一顿。步子乱了,被刘景珉抢了先机,近了身。 他正要回身去防,突然脑后触感一瞬,发髻一松,长发倾泻而下。 剑招未至,来的是某人作祟的左手。 今日他依然是半挽长发,但因为出门走得急,未绑法绳,只随意盘了下。所以只要撤了发簪,挽好的就会散下来,刘景珉是知道的。 真真是故意的! 发簪被刘景珉拿在手里,在指尖灵活地转了一圈。簪尾镂空的银饰装饰在阳光下反射出一瞬亮光。 林师条件反射反手向后摸。 刘景珉剑锋又至,林师连忙躲避。回身挨过他肩时,冲他小声咬耳朵,语气里似乎夹杂着些许微恼,他问:“作何解我发簪?” 刘景珉朝他扬起一个得逞的笑容,道:“想见你散发的模样。” “昨日不是已经见到了么?” “昨日隔着黑,看不真切。” 披头散发,不像样子,不成体统。林师伸手要夺回来,被刘景珉一抬手灵活地躲了过去。这厮像是嫌还不够,还要讨嫌嘴一句: “从前没发现,你武功底子不错,闪身躲避甚是灵巧。” 林师轻哼一声,似有少许不满:“从前遇见你两次,我都负了伤,这声灵巧倒品出讽刺的味道来了。” “冤枉好人,我哪有此意?”刘景珉一脸真诚,“那是我保护不周。” 他继续问道:“既然你有功底,为何不善用剑?” 林师后跳躲他一剑,幽幽道:“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就当,师妹找我练剑时我就只会躲,就练出个闪避来,合情合理,不是么?” 刘景珉一脸“你看我信吗”的表情。 跟自己待久了,他怎的也学了一套诓人的花言巧语去,刘景珉心想,这样不好,不好。 驻足观看的人愈来愈多,有人认出了刘景珉,不知是凭相貌,还是凭身法。 “这不是那日客栈前堂舞剑的那位么…?” “嘿!我就说那日若是有人对上一对,要比单打独斗精彩许多。” “这不就来了么。” “打起来!打起来!” 周围议论声不小,叫人听得清清楚楚。林师出剑那一瞬,歪着头看向刘景珉,语气里听不出情绪,他拿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道:“小王爷这是拿我当陪衬呢。” 刘景珉这下被冤枉得更狠了,语气里都带了许多委屈:“我哪有!” 林师此时剑招带了许认真,他上挑剑去压刘景珉的手腕,回身反踢,再反手劈向他拿发簪的左手,势必要将自己的发簪抢回来。 刘景珉不给:“这样多好看。” 林师驳斥:“不合礼数。” 刘景珉不当回事:“礼数是人定的。” 林师听闻此言,两下缓了步子,在刘景珉的注视下停了下来,问:“在路上遇见个姑娘觉得好看,你也要去解人家的发簪么?” 刘景珉突然被他说得无言以对,只愣神少顷,就手中一空,林师终于抢回了那把属于他的玉制发簪。 “初见孙如卷的时候,你就把发簪赠与了她,那时倒不是不遵礼数了。” 他倒是还突然委屈了起来。 林师:“.........” 他忽然想起是刘景珉将自己的发簪要了回来,还为自己带上了,虽不是这一把,但…… 于是他停下手中束发的动作,又将发簪置于手掌心递给了他,神情颇为认真:“你若是真心喜欢,也可以拿去。” 刘景珉:“.........” 谁说喜欢的是这个了! 刘景珉的恶趣味得了兴,见林师收了步伐,也没有再要比的意思,他朝看客们拱了拱手,示意大家散了去。一转头发现林师已经步履匆匆,向着出口走去,看样子是打算离开了。于是他转身,一边去追林师离开的背影,一边喊他:“昨夜你留我小住,为表感谢,今晚我请你吃酒,来是不来?” 林师匆匆离场的步伐一顿,险些被绊了个跟头。 廿信指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疑惑问:“他们不打算等我们的么?” 叶语安晃晃身子,转身时给他了个“谁知道呢”的眼神,哼笑一声,怪腔怪气的:“小住~” 廿信:“…?” 叶语安一转身,撞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怀里还抱着她的涓溪剑:“我的剑!” 廿信显然也瞧见了,他微微点头示意,倒是也没行礼,随口问道:“等多久了?” “刚到。”李自离言简意赅,指了指一旁的叶语安,示意自己找她有事。 廿信心道,竟然不是来找我商讨公务要事的,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领着颜欢走开了,临走时听见李自离的声音从方才那处传来:“抱歉......” 他心里纳闷:何事需要道歉? 李自离双手将叶语安的剑递给她,见她一脸带着疑问的茫然,又重复了一遍:“今日之事,抱歉,伤到姑娘了。” “习武之人流血受伤有多正常,何必要来向我道歉。”叶语安这下了然,明白过来他此番的用意,一撇嘴,原本平复的心情又有些闷气,“再说了,我还没打尽兴尼,你就认输了,这样看不起我?好生没劲!” 李自离连连否认,叶语安心想兴许是自己的语气有些太过于不友善,方才下场后又思索自己的举动太过冲动了些,于是接过剑,道:“抱歉,我也应该道歉,场上摔剑让你下不来台是我不对,我本意是不想让你平白认输的。” “如果姑娘是为了那把匕首而来,我可以争取此次为平局处理。” 叶语安瞪大双眼:“廿信没告诉你么?我是专门为了同你打一场才来的。” 这下轮到李自离瞪大双眼了。 ...... 林师被刘景珉拉着去了龙夷城最高的酒楼,从这里远眺,脚下是烟火萦绕的整座城,远处是茫茫草场,在远处隐隐能瞧见天山雪顶。 如诗如画,美轮美奂。 林师倚着窗台极目远眺,只可惜眼下屋中只余他一人,口口声声拉他来的吃酒人还没来得及叫店家点菜,就被谷余神色匆匆地叫走了。 正事要紧,正事为何?他也无心多问,只觉得这几日吵闹惯了,眼下独自一人赏景,偷得浮生半日闲,很是不错。 店小二为他上了壶酒,入口有些烈,烫得人五脏六腑都烧了起来,滋味不佳,林师只呷了两口,就放在了一边,搁置了。 他反手解下脑后的发簪,拿在手里细细端详,瞧着抚摸了一会儿。 这发簪样式和颜色都是普普通通,远不及上乘,小王爷按说大把的金银玉器都见过,为何非要朝他要此物? 为何对此物情有独钟? 瞧了许久,瞧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才缓缓收回视线,将发簪握在手里,闭上眼睛,倚靠窗沿。 方才对剑时,心跳如雷入鼓,震得格外的快,眼下只留一人独处,本想应是该清净些了,不成想却怎也平静不下来,两口酒下去,反而愈演愈烈了。 在一旁候着的小厮见他倚窗垂头发呆,一脸愁容,心中甚是不解,却又不敢上前去问,只得叠着手偷偷打量。 景美人美,何事思愁? 美人无心赏美景,只因此刻思绪纷杂。 他为何要来西北找我?他为何要事事照拂?他又为何要留我住处?只是为了躲避扰人的官员? 净做一些让人费解的事来。 昨夜月色太好,房里太亮,他怎也睡不着,睁着眼睛数时间,听身旁睡着的人酣睡的呼吸声,起起伏伏,颇有规律,几度翻身,也不老实。他直到天色将明,才迷迷糊糊睡去,又睡得不大安生。 此时他撑着头,微微眯起眼睛,心道,耳根无人吵闹,倒觉得有些过于清净了。 奇也怪哉。 他静不下心来,也就不愿在此地久留,再好的景,徒留一人,也变得不是滋味起来。 他叫店家收了酒,起身回了客栈。 何时起?许是初见时他的那一箭射得巧妙,没有射中敌人胸口罢。 他收了客栈房中早晨未来的急收起的地褥,靠在椅边抱着书读,不知是否是读得进去。天色将晚时,约莫刘景珉今日事没有忙完,许是不会来寻他了,于是向店家讨了热水,追准备沐浴休整,窗子突然被人拉了开。 想见的人站在窗外,趁着夜色,气喘吁吁的,像是一路刚跑过来,他一边单脚跨进窗来,一边急迫道:“应付不过来了,快让我躲躲!” 作者有话说 心乱了,剑就慢了 (爬来)(迟到了)冬至快乐(爬走)
第39章 沐浴 林师被吓了一跳,连忙闪身让开。 刘景珉跳进屋内,往床边一坐,缓了口气,抬眼抱怨:“果然不能回去,被人抓住了盘问的好惨。” 林师瞧他的样子,忍俊不禁:“是发生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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