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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死后,我娶了他的白月光

时间:2024-06-24 18:00:03  状态:完结  作者:会飞的烤鸡

  他们信仰图腾上奔腾的骏马,同样尊崇高踞于天际的雄鹰神灵。

  二者重诺。于是信义和誓言在北狄便至高无上。他们深信誓词一破,祖先之灵与自然之息便会降下不祥。

  因此尽管对中原肥沃土地的渴望如狼烟般燎原,他们亦恪守祖训,绝不轻易踏足大胤疆界。

  也是忌惮着大胤拔山举鼎的军力和坚不可摧的城垣。

  于是在相互敬畏与精算中保持着一种脆弱的平衡。

  是故虽心存狼子野心,却不得不顾及那根植于信仰深处的禁忌和刻骨的惧怕,不敢入关。

  只是这就如同悬于丝线的玉璧,摇曳生辉,却又随时可能坠落破碎。

  我轻轻掀帘,透过马车的纱窗,眺望着汴京街头的繁华,听见外头悠闲的马蹄声阵阵,牵引着马车向前。

  不远处有个湖堤,有几棵柳树随着微风摇曳,近处市井中的喧嚣声此起彼伏,各色人等穿梭其间,每个人的面上都带着各自的忧愁与喜悦。

  “陛下,眼看到宫里了,您是先去见李大人还是?”毋黎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

  “晏修何时到的?”我问道,目光仍旧流连于窗外的景象。

  “晏将军三日前便入京了,帝君在京中寻了一座宅园赐住。”毋黎回答得恭敬。

  “没住在宫里?”我感到有些意外,终于将视线从窗外收回,转向毋黎。

  “陛下,”毋黎欲言又止,似乎在斟酌着如何表达,“如今晏将军官居三品,也实在不宜住在紫宸殿。”

  “也是,”我扶额,微微感到头疼,“你们主子回来没有?”

  “这个......属下不知。”毋黎的回答有些迟疑。

  “既已入京,你便回去吧。”我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宫三。”

  “属下在。”宫三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不回宫了,老地方。”我淡淡地说。

  将军凯旋而归,还是先去看看功臣。

  昔日我常同晏修来这楼上饮酒赏月。

  这楼放在汴京着实有些突兀,原本饱经风雨年久失修。

  主人是个老人家,儿子不孝,眼见生意日益萧条,老人无力回天,本也开不下去了要关楼走人,谁知晏修一万两买下了楼,取名抱古楼,又让人加以修缮,说是给那老人养老。

  我登上抱古楼,轻手轻脚地攀上有些斑驳的楼梯,古楼木质踏步间吱呀作响,阶梯间飘散着沉香的余韵。阳光透过窗棂映在我影子上,随着我一步步向上,影子似乎在墙上跳跃着。

  楼顶的门扉半掩,一缕斜阳穿透缝隙,投下了斑驳的光影。

  有一人身姿挺拔,从战场归来,尚未褪去铁血的硬朗。

  我推门而入,眼前是一间布置古朴的房间,檀木案几上摆放着未尽的沙盘和散乱的兵书,一缕缕青烟从博山炉中袅袅升起,空气中弥漫着沉香的味道。

  那人背对着我迎窗而立,身着一袭墨色锦袍,肩披风尘,一头黑发束于冠冕之下,被窗外的微风轻轻吹拂,显得英姿勃发。

  “时光如梭,将军依旧。”

  听到我的声音,晏修缓缓转身,面庞还是如同往日般温文尔雅,眉宇间透着几分书卷气,不过此时却添了几分刚毅和肃杀之气。

  他一双眼睛明亮如秋水长天,眼角微微上扬,声线温润如玉:

  “我等了你三天。”

  我轻声回应,上前几步,“让将军好等,我的错。”


第83章 和月步新凉

  晏修微微一笑,带着几分战场上磨砺出的锋利,却也不失往日的风华,然此人出口便是:

  “我同顾行秋打了一架。”

  我一怔,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及,“......哦。”

  我斟酌良久,谨慎地问:“他......惹着你了?”

  晏修摇了摇头,“非也,是我自己心急如焚。” 说罢他轻轻摆了摆手,愉悦道,“身上有个一官半职的,就是痛快极了。”

  “......何出此言?”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松快,“自然是打他没什么顾忌。”

  窗外的风带着凉意,吹得屋内的帷幔轻轻摇曳。

  晏修的目光转向远方,道:“北狄蠢蠢欲动,本来我没打算这么快回来。”

  “我大婚之时你都未曾回来。怎么,若不是此番北狄有异动,你是不打算回来看看我了?”我戏谑道。

  晏修眼神幽暗,缓缓转身,定定看着我 “你以为我这次回来,仅仅是因为北狄?”

  我心中泛起一阵波澜,“莫非还有别的?”

  他微微一笑,“赫胥嬴和北狄王明争暗讽,斗的你死我活,只是二人不论哪一方胜,于我大胤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北狄王不好说啊,”我叹道,“野心勃勃,赫胥嬴更甚。”

  晏修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精光,“那便让他们斗。”

  我轻笑一声,心中却是波涛汹涌,“辎重得跟上,添把火。”

  话音刚落,我与他相视一笑,皆不谋而合,又道:“你来了,边关没问题吧?”

  “陛下手下良将无数,不差我一个。”他道。

  “对了,徐建元我可还给你留着,可要去看看?”我含笑说。

  “陛下。”晏修突然不笑了,其实自从方才他便心事重重不甚高兴的样子

  气氛有些不对,我敛了笑容,心中涌起一股不安,紧紧盯着晏修:“怎么了?”

  晏修的眼神复杂难解,他犹豫了片刻,终于缓缓开口:“太后……给我送了一封信。”

  我心中一惊,“什么?”

  晏修缓缓伸出手臂,从袖中掏出一卷极薄的绢纸,手指微微颤抖,将那绢纸递给我,声音带着一丝难言的情绪:“信上只有四个字。”

  我接过绢纸,展开一看,只见上面笔迹飞扬,赫然写着:“帝后不睦。”

  “胡说!”我下意识否定,举起信纸难以置信道,“你回来就因为这个?”

  “嗯。”晏修垂眸。

  我揉了信纸塞回怀里,扶额道:“先同我去见李玉山,算算日子赫胥嬴也快入京了......”

  我拉过他的袖子便要走,身后那人不动如山。

  “魏覃呢?”

  我脚步一顿:“回乡了。”

  “回乡路上被山匪追杀死于马蹄之下,被踏成了一摊烂泥,尸骨无存。陛下可知?”

  “你说什么?!”我乍然回头。

  “陛下不必生气,若他不死,我回来也会动手,不过此番死法确实便宜了他。”

  我倚靠在窗台边,久久不语。

  “太子有一心腹,名为戚禹,太子死后便一直杳无音讯,直到半年前我意外得知戚五是他的兄弟。此人来到边关一个小镇上,投奔了戚五。”

  “陛下可知他为何不敢留在汴京?”

  晏修靠近了一些,声音低沉:“咸初十五年,重阳山围猎,陛下险些丧命。”

  我心中一紧,不明白晏修为何突然说这个。

  那一年父皇举行冬猎,我追猎途中被狼群包围,援军迟迟不到,命悬一线,幸亏天不绝我,最终得以逃脱。

  “那日陛下被狼群围困,等不到援军,险些丧命,可有此事?”

  “你如今说这个做什么?”我蹙眉。

  “太子那日给了陛下一杯鹿血酒,还邀陛下同猎,狼群来势汹汹,陛下护着太子先逃,可知那日太子根本不曾去请援军。”

  “那鹿血酒取自狼王幼子,陛下,那是狼血。”

  我记得。因为那日皇兄给我酒时手心不稳,没留神溅了些许在我衣角。

  那时他含笑致歉,邀我同猎,还说要与我比试比试,看谁猎得了那头麝鹿。

  我紧握着窗台的边缘,手指微微发白。

  突然想到那天生死一线间的绝望,以及皇兄最后骑马而去时担忧忡忡的眼神。

  突然一阵寒气从脊背升起。

  “咸初十六年间先皇赐陛下温泉行宫休养,途径一处险峻山道时,突然遭遇到了山贼袭击,所幸化险为夷;数月后陛下府内人意图谋害皇子下毒未遂自尽,陛下,桩桩件件,你以为罪魁祸首是谁? ”

  “......你说是谁。”我的声音有些颤抖,艰涩道。

  “陛下大可以不信,我就再说一个。咸初十七年,陛下为先皇不喜,太子前往西凤山平乱,出发前萧随仗权,打着清剿贼人的幌子将陛下囚于襄陂,你以为是太子执意去救你?”

  “太子从没想过去救陛下。他心里清楚得很,若是他身边任何一个人去救了陛下,那便是同那尊位过不去,陛下,他怎么可能会去救你。”

  他闭了闭眼,道:“陛下每每同我谈及兄长,总是崇敬愧疚。”

  “然所有证据均已查清,戚禹亲口所述,皆在这儿。”

  他从怀里掏出来一封信递给我:“陛下可还要看看?”

  我抖着手,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骤然收回。

  晏修从善如流地将信纸放在桌上,道:

  “陛下猜为什么?”

  “......”

  “太子担心顾行秋喜欢你啊,陛下。他担心顾行秋因此扶持你上位,站在你这一边,担心他太子之位不保,”晏修道,“陛下,他怕你。”

  “昔日经纶诗卷,成笔文章,治国新篇,太子一应全之,然他知道自己比不上陛下,便防微杜渐,谨小慎微地不让你有用武之地。”

  “陛下莫非从未看出么?”

  “陛下只是觉得,顾行秋喜欢他,他便是风华绝代,殊不知他满腹经纶惊才艳艳,有几分是他自己?”

  “陛下不觉得昔日太子行事之风,同顾行秋很像么?兴许不是像,是从始至终便是同一人。”

  “皇兄他......”

  我忽的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四周的世界似乎开始颠倒,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冷意。

  仿佛一瞬间崩塌我几乎站立不稳。晏修的话语如同连珠炮一般,每一发都准确无误地击中我最不愿面对的真相。

  晏修上前扶住了我。

  我一怔,如梦初醒,有些茫然,手不由自主地猛然落在桌面上,那封原本平静躺在那儿的信封,被我紧紧抓起,用力得近乎狂暴地揉捏,信封的四角在我的掌心皱成一团,

  “陛下。”晏修蹙眉,抓过我的手,与我指尖相扣,“别伤了手。”

  “......好了。”我沙哑道,“已经好了,晏修。”

  他猛地把上我的脉搏,动作有些突兀的、带着些许冲撞,连带着桌面的墨笔和书折也被激荡起轻微的颤动,信纸上的皱纹在我手中慢慢定型。

  “许是......上天眷顾,绝处逢生。我本不打算让你知晓,可又不知道能瞒住你多久,所幸如今好了,没成想你仍知道了。”

  “若没有太后那封信,若我不查,陛下便永远不会告诉我,是么?”

  “也没必要让你知道,总不过如今好了。”我强撑着对他笑了笑,“北狄巫蛊确实神妙,倒是欠了赫胥嬴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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