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赵慎和段曾琪最近息了影,收敛锋芒,不再公然针对顾行秋,是却也在暗中扶持世家子弟,与之对抗。 就这么过了大半年,倒是箫随的孩子都快生了。 那时我留着箫随,寻了一个不知情的好女子,算是给萧家留后。 五王夺嫡惨不忍睹,几个皇子的血脉也都葬送在了那儿,几个皇兄心狠,自然容不得其他兄弟的孩子存于世间,或是夭折,或是得了疫病,又或是意外而死,最后竟只有几个女儿免逃一死。 我总庆幸自己龙阳之好未曾娶妻,不然也不免落得如此下场。 不过如今我却仍不愿留下血脉,兴许也是顾行秋的缘故。 总之只要箫随的孩子出生,我便和顾行秋亲自抚养,总不会让他随了他父亲去。 只是我将此事说与顾行秋听的时候,这人好一顿怔愣。 前几日我去看那个女子,太医倒是说胎象平和一切安好。 我去看她时,侍卫禀报说皇后也在。只是大半年不见,阮阳君似乎变了不少。 今日一见,我几乎认不出她来。差点儿还以为自己这是回到了咸初年间,阮阳君身材还未发福的时候。 这半年她将自己一直关在未央宫足不出户,还刻意与我的行程避开来。 我以为她是懒的,没成想这人竟偷偷减了肥。 她昔日圆润的身形变得纤细,如倒映在清澈池水中的柳枝,轻盈飘逸,脸庞也恢复了往日的精致轮廓,清丽动人仿佛时光逆流,将她又带回了那个二八妙龄。 我站在门口,惊讶于她瞒得如此滴水不漏,竟让我都未曾察觉,同时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 只是阮阳君似乎比我还亢奋,没发现我不说,还拉着那女子的手一劲儿的嘘寒问暖。 我沉默片刻,还是默默走了进去。 这回她倒是看见了。 “呀,陛下怎么来了?” 她讶然道,正想抬脚,却又想起了什么,懊恼道,“罢了,反正你都看见了。” 她身着一袭彩绣并蒂莲软烟罗春衫,原地轻轻旋转一圈,笑道:“如何?” 我:“......甚好。” 这人半年前才和我说宁愿做一个只会吃的丑女人。 我话语窒涩,还在惊讶于她的变化且瞒得滴水不漏,又将心中疑惑投向她为何突然之间决定减肥。 正在这时,我却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听见外面一阵轻快且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那人显然没有意识到我在此。 我便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总之我听见我那最得力、且大半年前被我派去保护阮阳君后便一去不复返的影卫在外面吆喝,没错,就是吆喝: “娘娘,栗子酥买来了,还是您最喜欢的那家!” 宫九一脸春光明媚的笑容踏了进来手中提着一包香气扑鼻的栗子酥,他笑意盈盈,又道: “属下排了好久的......” 话音未落,宫九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如同被突如其来的寒风冻结了一般,瞬间石化了。 “......队。” 他愣愣说完。 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尴尬。我轻轻扶额,道:“要朕回避吗?” 宫九一下跪了下来,膝盖碰及地面,一声巨响。 “属下参见陛下,请陛下降罪。” “降罪?什么罪?霍闻,你这栗子酥买得可真是时候,我也正馋着呢。” 宫九自听到“霍闻”二字时,便怔在原地,脸上血色尽褪。 我不管他,我走到阮阳君身边,贴耳轻轻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阮阳君低下头去,脸颊染上了淡淡的红晕,宛如晨曦中绽放的桃花,羞涩动人。 我似乎有点恍然大悟。 “属下与皇后娘娘......” 宫九的怔忡只是一瞬,很快便恢复了常态,匆忙道,“都是属下一厢情愿,与娘娘无关......” 我听着他那令人胆寒的说辞,点评道:“你还真是嫌自己脑袋多。” 宫九低下头去,彻底慌了神,垂下头重重磕去,不做辩白了。 但他那不经意间与阮阳君交换的眼神中流露出的深情,却是无法掩饰的。 我识趣地转过身,看向阮阳君,却见这人也一脸心疼的看向宫九,瞥向我时却如临大敌: “你若是处置他,我也不活了!” “皇后娘娘慎言!” 宫九睚眦欲裂,又重重磕了一下,看着我,“都是属下一人之错!” 我也愣住了,看着宫九,又看看阮阳君,似乎终于彻底明白了什么。 莫非这俩人......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我...... 只是,我好像也还没说什么。 这俩人怎么自己招了个一干二净? 我头痛地摆摆手,对宫九道:“你先下去......” 宫九又给我磕了一个,应声而下。 “等等——” 宫九......不,霍闻停住脚步,面无血色,等我吩咐。 “不许自尽,不许擅自去领罚。” 我警告他。 “......是。” 殿里其他人也早都识趣地退了下去,等霍闻走了,房里便剩了我和阮阳君。 阮阳君似乎也渐渐恢复了平静,她看着我,一脸真挚: “陛下,臣妾减肥,其实是为了能更好地陪伴在您身边。以前臣妾因为过胖行动不便,也无法穿上那些美丽的衣裳。现在,臣妾终于可以像其他女子一样,自由自在地走动了!” 她扬了扬袖子,诡异的眉飞色舞。 “皇后有心了......那朕今晚召你侍寝?” 我有些生理不适,干脆利落地互相膈应。 阮阳君一愣,随即讶然道:“你喜欢我?!” 我有些无言地扭过头,不欲多说。 阮阳君也不说话了,只默默走上前,捡起来那袋地上的栗子酥,心疼地拍了拍,打开来拿了一块,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挺久了。”半晌她说。 她在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我想。 阮阳君没有起身,继续道: “那日宫变,徐建元挥兵直上汴京,京都大乱,陛下暗访闽南不在京城,宫里就成了一堆无主的苍蝇,吵闹个不停,陛下迟迟不见,朝臣又叫嚷着要见您,城外大兵压境,城内乱作一团,臣妾怕极了。” “......抱歉。” 阮阳君笑着摇了摇头,“城外战火连天,外头朝臣要破开殿中大门的时候,宫九来了。虽说我知是陛下派宫九来护我,可被他护在怀里的时候,我却只知道他叫霍闻。” 阮阳君神色怀念,脸颊瞬间又犹如晚霞映红了天边,低下头去,双手紧握在一起,似乎在努力平复内心的某种情绪。 随后她又抬起头看着我: “陛下曾说,若来日我有了心仪的男子,定将我风光大嫁,如今阳君什么都不要了,只求陛下成全。” “你......” “陛下......” 她突然打断我,“您听我说完吧。” 我只能颔首。 “如今皇子要出世了,我这半年来闭门不出,连陛下也不见,自然无人知道近况,之后我会让人传出皇后怀孕身体虚弱不能见人的消息,两个月后皇后阮阳君难产而死......” “诞下皇太子。” 阮阳君深吸一口气,补充道,“如此,世上再无阮阳君,阳君也算功德圆满,陛下也可与王爷白头到老。” 我怔愣不已,一时没有说话。 殿里散发着淡淡的栗子酥的香气,阮阳君轻轻一笑,看向我,犹如盛开的牡丹,明艳动人,声音如春风拂过湖面,温柔而宁静,轻轻道: “陛下便看在我们一同长大的情分上,允了阳君吧。” 我终于回过神来,平复好心绪,看着她道: “你如今种种,都是因为他?” 阮阳君点头。 我颇有几分难言,看向她明显缩了一半的娇躯,又想起几个月前被占满的榻,又被惊了一下,久久回不过神来。 宫九...... 以前朕怎么没发现他这个神通。
第42章 良缘由夙缔 我有些不知作何才好,看着阮阳君蹲在地上,专心致志地吃着那栗子酥,心中好一番挣扎,便也上前去,与她并肩蹲在一起,也顺手拿了一块。 我轻轻咬下一口,酥脆的外皮和香甜的馅料在舌尖化开,滋味确实让人回味无穷。 “好吃吧?”阮阳君突然试探着问道。 “嗯。” 我犹豫了片刻,道:“霍闻他,虽然身世坎坷,无父无母,但也确实是个可以托付的人。” 阮阳君闻言,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似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你同意了?” 我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朕能不同意吗?” 阮阳君立刻站了起来,拍手叫好,“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 我看着她兴奋的样子,心中一阵暖意,但还是忍不住提醒道:“不过......你真的决定好了?婚姻大事,这可不是儿戏。” 阮阳君坚定地点了点头,“来日他若负我,我便亲手杀了他。” “......” 我缓缓地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那好,我便封霍闻个闲职,再赐他一座宅子,算是朕给你的新婚贺礼了。” 阮阳君闻言,轻轻地笑了笑,向我拜了拜,“谢过陛下了。” 我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礼,“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阳君,你我青梅竹马,我也真心希望你能幸福。” 阮阳君一顿,随即璀然一笑:“嗯。” 不过很快她又没心没肺笑起来,瞥我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俏皮的笑:“陛下妹妹真多。” 她意有所指,我也无奈笑了:“承让。” 就在这时,小覃子匆匆走进来,禀报道:“陛下,摄政王求见。” 我点了点头,吩咐道:“让他在御书房等我,我稍后就到。” “是,陛下。”他恭敬地应了一声,然后退了出去。 我转过头,阮阳君便笑道:“陛下快些去吧,别让王爷久等了。” —— 御书房内。 顾行秋就静静坐在窗边,阳光透过窗棂洒在身上,平添了几分温和的光晕。他目光落在外面的花树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看什么?” 顾行秋见我进来,冷着脸起身行礼,“陛下。” 我微微一愣,察出他的不虞,道:“怎么了?” 顾行秋目光如炬,直视着我,声音里带着几分压抑的怒气: “近日臣在宫中走动,无意中听闻一事,不知是真是假,特来问过陛下。” 我心下一跳,眉头微皱,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听闻陛下喜得皇子,还未来得及恭贺,只是生母若迟迟不封妃,恐怕不妥。” “......” 我沉默了片刻,道:“你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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