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走到正门口:“殿下,我走啦。” 澹台折玉坐在书桌后冲他勾勾手指:“过来。” 扶桑走过去:“怎么了?” 澹台折玉拉着他坐到蹆上,二话不说就欺身吻了上来,扶桑“唔”了一声,不由自主地闭上双眼,双手环住澹台折玉的脖颈,很快就沉醉在这个带着淡淡酒气的深吻里。 过了许久,澹台折玉才意犹未尽地结束这个吻,他用拇指擦去扶桑唇边的水渍,哑声道:“找不到就早点回来,别让我等太久,你一离开我的视线,我就会感到焦虑。” 扶桑婑媠的双眸里满含春色,声音也带着点喑哑:“你去睡会儿罢,等你睡醒我就回来了。” “不想睡,我要写点东西。” “写什么?” “都云谏带着一个孕妇,想来走不快,我给我舅舅写封信,让君如月带出去,派人快马加鞭送去京城,有我舅舅的保护,你就无需再担心爹娘的安危了。” 扶桑感动地眼泛泪光,无以言表,便用亲吻来代替。 又纠缠了好一会儿,两个人才分开,扶桑从澹台折玉身上起来,依依不舍地走了。 下了廊桥,来到前院,君如月已经站在松树下等了半晌。 扶桑见他手里拿着一把木弓,蹀躞带上挂着一只箭囊,囊中插着数支羽箭,便问:“哪来的弓箭?” 君如月道:“向有光叔借的,顺便打个猎。” 何有光闲来无事,正坐在廊下雕一块木头,闻言搭话道:“我出去砍柴时,总会带着弓箭,一来防身,二来可以猎些雉鸡野兔,既能吃肉,皮毛还可以卖钱。” 扶桑问何有光知不知道十五常在哪里出没,何有光道:“我也不大清楚,猴儿们总是三五成群在林子里乱窜,哪有吃的就去哪。不过你们可以往南面找找,山南为阳,树木更繁茂,吃的也更多,野兽们更喜欢在南面生活。” 君如月叫开大门,带着扶桑堂而皇之地出了行宫。 虽是晌午,但山中凉爽,清风拂面,浸润着花草的清香。 二人沿着崎岖的山道往上走,没多久就走到了那座悬挂着瀑布的悬崖之上,可以俯瞰整座行宫。 瀑布与一条半丈宽的溪流相连,溪流自高处蜿蜒而下,两侧草木扶疏,繁花似锦,蜂飞蝶舞。 “玄冥!” “玄冥!” 扶桑呼唤几声,等待少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们循着溪流继续向上,扶桑好奇地问:“月哥哥,你为何如此抗拒成亲呀?我以为正常男子都很乐于娶妻生子呢。” 君如月自嘲一笑:“可能我不正常罢。” 扶桑道:“你家世好、相貌好、品性好,根本挑不出一点毛病,哪里不正常?” 君如月想了想,道:“眼高于顶,过于挑剔。” 扶桑想起那天一起逛街,向君如月大胆示爱的女子简直络绎不绝,便道:“心悦你的女子那么多,你一个都瞧不上吗?” “对呀,”君如月叹了口气,“否则我也不会这么大年纪还打光棍了,让父母成日为我的婚事操心,着实不孝。” 听他语带颓丧,扶桑急忙安慰他:“你别灰心,缘分奇妙得很,说不定你的有缘人就在你身边,只是你还不知道而已。” 君如月看着走在身边的人,莞尔笑道:“是么。” 扶桑不由想到他和澹台折玉,半年前,他们之间还隔着天堑,而现在,他们已经亲密无间,心心相印。 缘分实在妙不可言,可以把天差地别的两个人连结在一起,让不可能成为可能。 “你在笑什么?”君如月问。 “嗯?”扶桑怔了怔,“我笑了吗?” “嘴角都咧到耳根了。” “我才没有。” 为了掩饰自己的羞涩,扶桑又开始呼唤玄冥,喊了几声,他道:“月哥哥,你可以试着喊喊十五,说不定能把它喊出来。” “十五是谁?”君如月问。 “一只小猴子,就是它把玄冥拐跑的。”扶桑道,“有光叔救过它的命,说它通人性得很。” 于是一个喊玄冥,一个喊十五,一路往南面的山林走去。 走着走着就没路了,只能在密林间穿行,落叶松软,杂草丛生,深一脚浅一脚地慢慢走。 君如月突然横臂挡住扶桑,低声道:“别动。” 扶桑左右看看,低声问:“怎么了?” 君如月抬手一指:“那里有一只灰兔。” 扶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几丈开外有只灰突突的兔子,一蹦一跳地走着,十分可爱。 君如月利落地挽弓搭箭,扶桑蓦地大叫一声,灰兔受惊,一眨眼就跑没影了。 君如月扭头看着他:“怎么,不忍心?” 扶桑点点头:“它和玄冥一样,都是一条小生命,我不想看着它死在我面前。” 君如月笑了笑,把箭插回箭囊里,朝扶桑伸出一只手:“我牵着你罢?” 扶桑直接握住他的手,问:“月哥哥,这山里有豺狼虎豹之类的猛兽吗?” 君如月牵着他继续往前,道:“当然有,但只要不是饿极了,那些猛兽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的,所以不用太担心。” 扶桑不解:“为什么?” 君如月道:“因为人比猛兽更可怕。” 往前走了没多远,扶桑听到一声类似牛叫的声音,小声问:“月哥哥,你听见了吗?” 君如月示意他噤声,然后拉着他鬼鬼祟祟地走到一片半人多高的灌木丛后面,伸手拨开枝叶,透过缝隙窥视,扶桑看到一只像牛又像马的野兽,生得高大又强壮,头上有两根枯树枝似的角,凭着这对大角,扶桑认出来,这是鹿。 他们没有打扰这只悠闲吃草的鹿,悄悄地走了。 走出一段,君如月道:“刚才看到的那只鹿叫赤鹿,也叫马鹿,是这座山里体型最大的一种鹿。除了马鹿,还有花鹿、獐子、狍子,鹿台山便是因这些鹿而得名的。” “那对鹿角好威风,”扶桑道,“马鹿可以当马骑吗?” “只要驯好了就能骑,东笛有个小部落便是以驯鹿为生。”君如月道,“你要是想骑的话,我可以从东笛那边买一头驯好的马鹿过来。” “不用不用,”扶桑忙道,“我就是随口问问。” 又走了小半个时辰,扶桑走不动了,他站在原地放声呼喊:“玄冥——!” 喊声在山林间回荡,惊飞了许多鸟。 扶桑叹了口气,放弃了:“月哥哥,我们回去罢。” 他已经出来太久了,澹台折玉还在行宫等着他呢。 上山容易下山难,扶桑不慎被藏在落叶之下的青苔滑了一跤,虽然君如月及时扶住了他,但他还是崴了脚。 君如月往他面前一蹲:“上来罢。” 扶桑趴到他背上,赧然道:“辛苦你了。” 君如月勾着他的双蹆站起来,道:“我背着你反而比牵着你更轻松,不信你瞧——” 话音刚落,君如月施展轻功,纵身一跃,背着扶桑腾空而起,扶桑惊叫一声,吓得闭上眼,再睁眼时,他们已经稳稳地落在了两三丈外的一块平地上。 扶桑扭头看着他们方才站立之处,满心敬佩道:“月哥哥,你好厉害!” 一句平平无奇的夸赞便令君如月身心舒畅,满面春风道:“搂紧我!” 扶桑乖乖搂紧君如月的脖颈,君如月再次带着他纵身飞跃,风声在耳边呼啸,周遭景物瞬间倒退几丈远,扶桑从未有过这样新奇的体验,觉得既惊险又刺激。 不过他还没忘记此行的目的,他断断续续地呼喊着玄冥,可惜直到最后也没把它喊出来。 到了行宫门口,君如月才把扶桑放下来。 守卫开门,君如月扶着扶桑进去,门在他们身后关上。 何有光和安红豆一齐从穿堂走出来,见扶桑一瘸一拐的,快步迎过来:“哎哟,怎么受伤了?” 扶桑笑道:“只是不小心崴了一下,不要紧的。” 安红豆道:“屋里有专治跌打损伤的药,我去给你拿。” 安红豆进了一间屋,很快出来,交给扶桑一只小瓷瓶,让他抹在伤处,扶桑道了谢,君如月扶着他经过穿堂,走到桥头,扶桑“咦”了一声,扬声问:“有光叔,哪来的小船?” 清澈的水面上,多了一叶扁舟,明明他和君如月出门时还没有的。 何有光走过来道:“一刻钟前周将军才送过来的,说是殿下让他准备的。”
第138章 那是一艘只能容纳两人同乘的小舟, 由浅棕色橡木做成,看起来洁净崭新,今日应是它首次下水。 扶桑想起昨天上午, 澹台折玉把周醒叫进屋里说话, 还特地把他支了出去,不让他听见。奇怪, 不过是一艘小舟而已, 有什么对他保密的必要吗?他现在不还是看见了? “殿下是想在这个水潭上泛舟吗?”君如月道,“嗯……倒是别有意趣。” 水潭汇聚在三面悬崖和前殿的房屋之间,基本呈圆形,方圆大约七八丈,水色青碧, 边缘浅,中间深, 但也瞧不出有多深。廊桥差不多就悬在水潭中央,南面是悬崖和瀑布, 北面是水潭的出口, 与之相连的溪涧从屋后绕行,向着山下蜿蜒而去。 和君府里那片精心打造的莲池相比, 这方水潭既不够开阔,也没有弱柳扶风、娇花照水的景致,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那条宛如银练的悬瀑了。 可这些外物终究只是点缀,同舟之人是谁才是最重要的。 扶桑想象着他和澹台折玉一起泛舟水上的情景,他依偎在他怀中,欣赏着浮光跃金、静影沉璧的美景, 该是何等的浪漫缱绻。 君如月伸手在扶桑眼前晃了晃:“又在傻笑什么呢?” 扶桑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笑,急忙正了正神色, 含混道:“没笑什么,我们赶紧上去罢。” 理智告诉君如月,他应该和扶桑保持适当的距离,可说出的话却毫无理智:“想让我背你还是抱你?” 扶桑试着用扭伤的那只脚站立,还是很疼,单凭一只脚蹦上两百级台阶对他来说是不可能的事,只得厚着脸皮道:“背我。” 君如月再次背上他,拾级而上,等走到尽头,再小心翼翼地放他下来,扶着他穿过庭院,走进屋里。 一进门就看见澹台折玉侧卧在罗汉床上,闭着双眼,似乎睡得正沉,完全没察觉有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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