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微没有立即回答,他缓步走向沈懿,来到他的身旁,说道:“今日朝堂上的事......” 沈懿似乎并不愿意再提起这个话题。他抬手打断了陆远微的话,说道:“朝堂上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就当作没发生过吧。对你,也不过是给群臣做做样子罢了。你放心吧,我不会怪你。” 陆远微没有再说什么,只道:“两日后我会带兵前往大梁关。” 得到这样的答复,沈懿点了点头,告别离去了。 沈懿的身影渐行渐远,陆远微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那逐渐消失的背影上。他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拿起桌上的将军令。他凝视着那金光闪闪的令牌,上面的图案和文字都显得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 其实,陆远微心里明白得很,明白沈懿为何执着于皇位,为何会选择娶那两位女子。他并非不知其中的缘由,只是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沈懿的这些决定,无疑违背了他们之间曾经的约定,那些年少时的誓言和承诺,如今变得如此苍白无力。 陆远微的内心充满了挣扎和痛苦,他曾想过要彻底断绝与沈懿之间的所有念想。然而,每当他面对沈懿时,所有的决心和想法都会瞬间崩溃,化为乌有。 经过精心筹备,金陵国的出使终于安排妥当。这一次的出使阵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盛大。百姓们对此议论纷纷,他们普遍认为这是因为平阳王妃的缘故。毕竟,王妃回娘家一趟,声势浩大一些也是在情理之中,这样才不会让娘家感到难堪。 由于谢引筝母亲的病情较为紧急,整个出使队伍都显得异常匆忙,没有人敢有丝毫的耽搁。他们日夜兼程,终于在不久之后抵达了东兰国。 东兰国的都城虽然也算得上繁华,但与金陵国的首都相比,还是稍显逊色。金陵国来访,东兰国自然不敢有丝毫懈怠,他们早早地就安排好了一切,开好了道路,恭候金陵国使团的到来。 按照出使的规矩,金陵国使团应当首先面见本国国君。谢引筝随着沈籍一同前往宫中面圣。此时,不光皇帝谢承泽在,就连三皇子谢引珩和五皇子也都在场。 三皇子谢引珩对谢引筝的态度很冷淡,他并没有给谢引筝什么好脸色,而谢引筝也对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心知肚明,无需多言。 “平阳王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谢承泽客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沈籍微微一笑,道:“谢国君,金陵与东兰一衣带水,本是兄弟之邦,何须多礼。” 谢承泽心知沈籍此行并非单纯出使,但是他又没法,只得附和道:“沈大人所言极是,两国情谊深厚,朕倍感欣慰。” 闻言,沈籍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金陵国此次前来,想必东兰国君应当知道是什么事。” 此话一出,谢承泽的目光从三皇子谢引珩身上掠过,微微皱起眉头。他淡淡地道:“若是单纯的出使,朕自然不会有异议。但若是有其他事宜,何必还让平阳王和王妃亲自跑一趟?” 沈懿给谢引筝使了个眼神,示意谢引筝开口。只听谢引筝沉声问道:“父皇,我想知道,母妃如今怎么样了?” 谢承泽早就料到他们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此事。而这一切都是谢引珩在背后策划的,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谢引珩开口了:“步常在得了顽疾,太医诊断说会传染,所以现在在别院养病。” “那我外祖父呢?”谢引筝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冷意。 谢引珩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反而笑着说道:“你外祖父因为忤逆父皇被下了狱。怎么,六弟长途跋涉来此,就是为了质问父皇这件事的吗?” 谢引筝的眉头紧锁,怒道:“给母妃求医也是忤逆吗?” “别吵了。” 沈籍突然冷冷地打断了他们的话。他的目光在谢引珩身上扫过,别有深意。 谢承泽见状,也赶紧示意谢引珩保持安静。等他们都安静下来之后,沈籍才缓缓开口:“既然是王妃的外祖父,那也就是本王的外祖父。所以若是让朕将他交给本王处置,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儿吧?” 沈籍的话音一落,谢承泽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谁都知道交给他处置就等于把人无罪释放了。他当然不愿意这么做,于是沉声说道:“步大人毕竟也是东兰国人,还是由东兰国处置比较妥当。” 沈籍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淡淡地说道:“皇上当然可以不放人,但是如今金陵国的二十万精兵已在大梁关外等候。若是皇上不肯放人……” “什么?” 谢承泽的眼睛猛地瞪大,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他怎么也没想到金陵国会在这个时候发兵威胁东兰国。
第60章 重逢 谢承泽听到金陵国的精兵已经在大梁关外集结,他的心中顿时涌起了一股慌乱。自己先前与金陵国开战,若非及时求和,东兰国恐怕已经不复存在了。而现在,战争过后,东兰国还未完全恢复,若是金陵国再度发起进攻,恐怕他们只能勉强支撑两三日。 在朝堂上,谢承泽面对沈籍,只得赶紧点头说道:“哎呀,平阳王想要人,我们自然不会扣着。朕这就叫人去把步大人带来。” 他挥手示意守卫,守卫得令后迅速将步成义带到了朝堂之上。 多日牢狱之苦,让步成义看起来憔悴了许多。他的头发已经花白,脸上布满了沧桑,虽然身上并未换上囚服,但依旧脏兮兮的。谢引筝看到这一幕,心中十分心疼。他赶忙走过去扶住步成义,轻声说道:“外祖父,是我。” 步成义抬了抬眼皮,看清楚是谢引筝后,他脸上没有一丝喜色,反倒是满眼担忧:“筝儿啊,你怎么回来了?你不该......”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沈籍打断了。沈籍似乎已经知道步成义接下来要说什么,他转身对谢承泽说道:“人,本王就带走了。” 谢承泽虽然心里不愿意,但此刻他也只能点头答应。“好好,既然人给了你,那金陵国的精兵......” 他试探着问道。 沈籍淡淡地笑了笑,回答道:“本王会让他们继续在大梁关外等着。若是在此期间,东兰国没有闹出什么事来,等本王离开之时,自会下令让他们撤军。” 说完,沈籍用眼神示意谢引筝带着步成义跟他一起离开。谢引筝见状,用厌恶的眼神瞪了谢承泽和谢引珩一眼,然后跟着沈籍离开了朝堂。 谢引筝在见到谢承泽之后,他毫不犹豫地带着沈籍前往那个母亲步雨霜此时正住着的那个别院,那是他小时候居住过的地方,他对那里的每一个角落都了如指掌。 先前,谢承泽说要派几个太医前来协助治疗,但沈籍却拒绝了。谢承泽虽然表面和善,但谁知道他内心是怎么想的,而且旁边又有谢引珩从中作梗,所以沈籍担心谢承泽派来的太医会在治疗过程中做出手脚,反而对步雨霜的病情不利。 大概意思就是,谢承泽没必要在他面前做这个戏给他看。 谢引筝原本想把步成义安顿好在家中,但是他坚决要求一同前往别院。毕竟,步雨霜也是他的女儿,他无法放心让她独自承受病痛的折磨。 当他们抵达别院时,步雨霜正躺在床榻上,咳嗽声不断。那咳嗽声让谢引筝心痛无比,他立刻跑到床边,紧紧握住步雨霜的手,轻声呼唤:“娘,我来了。” 步雨霜睁开眼睛,看到谢引筝站在面前,先是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后泪水便滑落眼角。她虚弱地问道:“筝儿啊,你怎么回来了?在金陵国过得还好吗?” 步雨霜喜忧参半,似乎早就忘了自己还病着似的。 谢引筝轻轻为步雨霜擦去眼泪,安慰道:“娘,别担心我。这次回来,我们带了金陵国最好的太医来为你治病。等你好起来了,我再慢慢和你说。” 说完,他转头看向沈籍,示意他请太医进来。沈籍点头,随后唤来了金陵国最好的太医闵绒瑛。闵绒瑛是一位女子,她的父亲曾是金陵国医术最高超的人,而她则继承了父亲的衣钵,一直就留在了宫中。 闵绒瑛提着药箱缓缓走进房间,她的目光在步雨霜身上扫过。她观察步雨霜的面色、舌苔和脉象,询问了她的病史和近期症状,然后认真记录下来。在这一过程中,谢引筝和步成义都紧张地站在一旁,密切关注着闵绒瑛的一举一动。 她的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心中似乎已经有了答案。她从药箱中取出银针,轻轻在火上消毒,然后慎重地挑选了一根合适的银针。 闵绒瑛让步雨霜平躺在床上,她站在病患身旁,双手持针,神情专注而凝重。她轻轻地将银针插入病患的穴位,手法熟练而稳健。随着银针的深入,病患的脸上逐渐浮现出舒缓的表情,仿佛病痛得到了缓解。 很快,施针便结束了。施针结束后,闵绒瑛轻轻拔出银针,用纸巾擦拭干净,然后放回药箱中。 闵绒瑛为常在施针完毕后,室内陷入了一片寂静。谢引筝心中忐忑,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我母亲的病情如何?” 闵绒瑛轻轻起身,她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深沉:“常在所患的,只是普通的肺病。臣倒是注意到她一直在服药,但似乎那药的药效并不显著,虽然如此,但也延缓了病情。不过再怎样延缓,一直都没有好好医治,所以才如此严重。” 谢引筝的心猛地一沉,她握紧双手,急切地问道:“那……这病还能治好吗?” 闵绒瑛抿了抿唇,轻声说道:“若是换作其他大夫,恐怕会束手无策,不过臣有把握能治好常在。只是,即便治好了,恐怕也会留下病根。若是只要日后注意调养,按时服药,应该不会有大碍。” 听到这话,谢引筝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他松了一口气。 随后,闵绒瑛转身离开,准备为常在配制药方去了。 此时,一直在旁边默默观察的步成义突然跪倒在沈籍面前,他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平阳王,多谢你救了我女儿。若非你出手相救,恐怕我女儿就命悬一线了。” 这一幕让谢引筝有些措手不及,他赶紧上前扶起步成义,轻声安慰道:“外公,您不必如此......” 沈籍见状说道:“她是王妃的母亲,那自然也是本王的母亲,步大人不必多礼。” 说罢,谢引筝的思绪还在刚才的话语中徘徊,他本打算回到床边看看病中的母亲,然而沈籍的声音却在此刻响起:“王妃,你跟我出来。” 谢引筝微微一愣,不知道沈籍有何意图。 只听步成义说道:“去吧,你母亲这儿有我照顾着,你们有什么私下要说的,就去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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