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好程岁杞听了这样的话受到的冲击力是更大了,还是稍稍放松了些。 他的情况看起来很矛盾,像是自己和自己在打架,分不出个胜负来。 程岁杞安静了一会儿,反握住程岁杪的手,“不行啊!这样不行啊!岁杪。” 程岁杪有些茫然,他以为大哥是不同意他们两个的事,但其实事已至此,大哥同不同意也都是枉然了。 “他怎么可能将你公之于众?怎么可能永远不娶妻生子?他怎么可能永远跟你在一起?你跟他在一起付出的是什么?他跟你在一起又付出了什么?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程岁杞看着程岁杪这副轻描淡写的样子就又急又气:“你脑筋清楚一点儿!” 程岁杪明白了。 大哥是觉得陆岌这样的富家公子,不可能长长久久地跟他在一起。 而若是有一天陆岌迷途知返还有归处,他便是付出了全部,什么也没有得到。 “陆岌他不是那样的人。” 程岁杪尽量放轻自己的声音,希望大哥能听进去他的话。 “以后的事你又怎么清楚?!” “是。” 程岁杪点头,表示赞同他的话。 “但我清楚当下,哥,你这些日子,也看到了陆岌对我好,对你们好的样子是不是?你是不是以为他脾气好,天生和善?不是的,他对我好,是因为喜欢我,对你们好,是因为爱屋及乌。” 程岁杞眼皮微微垂了下去,半阖着眼,像是在思考。 “以后的事,谁能说得准呢?你看我们家,想想爹娘,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也曾幻想过能几代同堂,看着子孙平安长大?” 这事触动了程岁杞,他看向程岁杪,固执地摇头:“岁杪,这不一样,你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程岁杪知道,以色侍人,还身为男子,更是落人话柄。 “不会有人知道的。” 程岁杪说:“我们一早商量好,等再过些时间,日子安稳些以后,再找机会好好跟你说,没想到今日就……” “其他人是不会知道的。” 他顿了顿,道:“爹那件案子,那些人……就是陆岌找人做的。” 程岁杞目瞪口呆:“他……他杀了人?!” “当然不是亲手做的。” 程岁杪纠正道:“当然是找了别人。” 程岁杞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是……为了你?” “不然还能为了什么?”程岁杪反问。 程岁杪沉默了一会儿:“是你让他做的?” 程岁杪笑出了声:“自然不是,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我只是把家里的事讲给他听了,是他自己气不过,为咱们鸣不平。” 还以为大哥知道这件事以后,对陆岌的想法会有所转变,没想到好像更让他惶恐了。 “他敢杀人,若有一天不喜欢你了,将你赶走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谁知道他会不会觉得与你的事是他生命中的污点,就此将你抹去?” 程岁杪默了默,没想到是这种展开。 他轻声安抚大哥:“不会的,陆岌不是那种人。” 程岁杪叹了口气,道:“日久见人心,我现在跟你说再多也没用,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安静看着就好。” 再启程时,程岁杞一路上都是那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陆岌发现不对,询问程岁杪。 程岁杪瞪了他一眼。 “还不是上次,你……那什么我的时候,被小妹看到了,小妹跟大哥说了。” 提起这件事程岁杪就来气。 长途跋涉已经让他们身心俱疲,没想到会需要提前在路途中解决这种问题。 他不敢细想现在大哥心里的感觉,肯定油煎似的难受,这都是陆岌的责任。 “我跟你说了她没睡着,你非说不要紧,现在好了,你满意啦?” 陆岌弯唇轻轻摇头:“那你是怎么跟你哥解释的?” “能怎么解释?”程岁杪没好气地说:“说我爱你爱的要死要活,说你对我也有感觉,说我离不开你,是自愿的。” “啧。” 陆岌说:“假话。明明是我爱你爱的要死要活,你对我有一点点感觉。怎么说反了?” 他笑了笑:“不过我很受用。” 程岁杪白了他一眼:“谁爱谁也没用,我哥不信你对我能长久地好下去,他说你一定会成亲生子,问到时候我要如何自处。” 陆岌问他:“那你如何回应的呢?” 程岁杪愣了一下,他故意这么说,是为了想钓出陆岌的反驳,这是怎么回事? 他一瞬间怒火丛生:“你还真想成亲生子啊?好啊,好好好,你警告我不能娶个佳人在家里摆着,原来是想自己——” 程岁杪的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陆岌捂住了。 “你这么大声音,外面的人都听到了。” 程岁杪一把拨开他的手,对陆岌怒目而视。 “乖,我怎么会那么想?” 陆岌把程岁杪抱在怀里,容纳他的一切,包括他的不甘和怒火。 “所以你是怎么跟你哥哥说的?” 程岁杪的回答恹恹的:“我跟他说以后的事无人能知,活在眼下才重要。” 陆岌有一会儿没有说话。 直到程岁杪抬眼看他。 “这话不对。” “哪里不对?” “对我来说,以后无非是两种情况,一,你不变心,永远跟我在一起,二,你变心了,我手刃了你的爱人,把你绑在身边,永远跟我在一起。” 程岁杪嗤了一声:“陆少爷,你怎么就能这么笃定你自己不变心呢?” “不是笃定,这是事实。” 虽然程岁杪表面上对陆岌给自己这样的评价嗤之以鼻,但不得不说,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陆岌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一样,他也很相信陆岌的定力。 但还是要嘴硬:“我拭目以待。” 陆岌表示没问题。 程岁杞自那以后看着陆岌的眼神就跟以前不一样了。 疏离审视,还夹杂着复杂的其他情绪。 陆岌就像毫无察觉一样,不点破,也不改变自己对待他们的方式。 气候差,天气忽冷忽热,程芸枫和花灵都病了一场。 还好陆岌带的人里有精通医术的,也有药材。 两人都没什么大碍。 程岁杪一直担心程岁杪会生病,他见过他吐血,也见过他久病卧床,喘口气都累。 这一路上,陆岌看起来却很健康。 程岁杪想,原来以前他那孱弱的样子也只是为了迷惑别人装出来的。 但为什么呢? 明明知道一切都是陆岌假装的把戏,程岁杪还是会忍不住关心天气,关心陆岌的着装,几乎每时每刻都担心他会生病。 而这一切陆岌也都看在眼里:“我的身体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差,虽然没多好,但能陪你走完这一辈子还是可以的,” 程岁杪有被安慰到。 龚令慧的阵法需要以陆岌这个完美祭品的奉献为主,他一出生就病弱,不是老天不开眼,而是他父母日复一日地下毒摧残。 程岁杪很担心陆岌懂得自救的时候已经太晚,担心那些传言最终还是会成为事实。 如果可以,程岁杪很希望陆岌长命百岁。 这是命运亏欠他的。 ----
第115章 进京 这一路上,程岁杪一行人遇到的百姓都在谈论古怪异常的天气。 自然而然地就会把罕见的天气和当今朝堂不稳的事实联系到一起。 不知者纵然无知,也惶惶不安,有着这天下还安定不下来的预感。 天家内讧,争夺皇位之事各自为主筹谋多年,只是先皇还在时这些事仅存于暗流涌动的明面之下。 现下放到明面上,大神斗法,受苦的还是百姓。 程岁杪原本是坚定地站在大多数百姓的立场上,不去考虑上位者的任何思虑可能性,可在得知了陆岌的那些事以后,他变了许多。 虽然他知道陆岌所做之事统统都是想为自己讨回个公道,且,在行事时必然会伤及无辜,事有偏颇,陆岌还根本没告诉他,如果计划顺利,究竟会迎来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但程岁杪就是没来由地觉得,陆岌不是完全没有良心的人,他们还要一起生活下去,那意味着陆岌不会放任结局太过糟糕。 ……或许吧。 他们在一个阴沉的天气里入了京。 直接住进了桂花巷的一座大宅子里,不临街,幽静深远,是陆岌会喜欢的地方。 程岁杪认为自己的家人也住在这里恐怕不大合适,他想找个空闲的时间跟陆岌说说。 大哥在确定行程之后就跟程岁杪说了,早先他们在京城得到隋雾的照顾,有一处近郊的小院子。 租金当然是隋雾付的,后来他干活儿拿了工钱还了一些,隋雾从来不说价格,他也知道肯定没还够。 ……那都是后话了,程岁杞还是想带着弟弟妹妹住在那里,如果可以,希望程岁杪跟他们在一起。 当然不可以。 程岁杪想,自己是没办法离开陆岌的,但是跟陆岌说说让家人住在外面自在些,应该没问题。 “我也有这个意思,你哥哥看我的眼神……他估计心里还很不是滋味呢,需要足够的时间让他接受。” “那我就让哥哥他们去了?” “嗯,让连只陪他们去。” 程岁杪点头,虽然不知道连只对京城知道多少,但陆岌这样说了一定有他的道理。 陆岌看着程岁杪轻笑了一下,程岁杪不解,正疑惑着,又听他到说:“他们之前住着的那个院子是我的,但你大概这个时候不能告诉你哥哥,如果他要交租金,你就随便跟他说说,以后找到机会再跟他解释清楚。” 程岁杪无语凝噎。 他有理由怀疑,之前哥哥在京城的一切陆岌都了如指掌。 不过他说得对,如果此刻大哥知道那地方也是陆岌的,估计不会愿意住。 他心里对陆岌有气,对自己有不甘心。 知道能住在以前稍微熟悉一点的地方,程岁杞多日以来的愁容总算舒展了。 可是程芸枫和程岁桐显然更喜欢桂花巷的大宅子,“我们为什么不能跟陆岌哥哥住在一起呢?他跟三哥哥关系那么好,不也是我们的家人吗?” 程岁杞满脸尴尬,下意识看向在场唯一的外人连只。 连只自然什么都没说,也全当自己没听到,东张西望着。 程岁杪耐心地跟弟妹们解释:“陆岌哥哥刚到,很忙,而且那是陆岌哥哥买的宅子,我们作为客人可以登门拜访,不能鸠占鹊巢,知道吗?” 他不希望在弟弟妹妹心里种下“陆岌的东西就是我们的”这样的想法。 弟妹们懂事,但还是疑惑:“陆岌哥哥不是我们的家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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