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雾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若当初——” 程岁杪疑惑地看着他,可隋雾最终却也只是说了这三个字。 “公子?你在哪儿啊?” 一听就是应墨压低了声音在找隋雾,隋雾道了声“我在这儿”。 程岁杪一惊,他担心隋雾这么一说,应墨会直接找过来,再一眼看到他。 但稍稍过了过脑子,觉得是自己多虑了,应墨不可能不知道他在。 好在应墨也没有找过来,只是离他们的位置更近了些,提醒隋雾:“公子,我们该走了。” “好。” 隋雾答应了,却没有立刻走,程岁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看哪里,就只能呆呆傻傻的站在那儿。 “你不愿意离开这里,可以,我……” 隋雾咬了咬嘴唇,程岁杪再一次在心里感慨,他真是完全看不透这个人在想什么。 “放心,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你不愿意做的事情。不过,我们交个朋友好吗?” 程岁杪又是一惊,隋雾这算是退而求其次吗?可是为什么啊?话都说到那个份儿上了,他还要穷追不舍。 他们的地位如此不平等,隋雾难道不知道? 难不成他真对自己有那种意思? 程岁杪咽了口口水,紧张起来,但隋雾这样说了,他还能拒绝不成? “可以啊。” 程岁杪尴尬地笑了笑,道:“我这种人,能跟您做朋友,是我命好。” 隋雾张了张嘴,好像是原本想纠正他的称呼,但不知道为什么放弃了。 “那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隋雾说完,程岁杪没有阻拦。 隋雾出去,程岁杪追了出去。 “请等一等。” 隋雾眼神微亮,转过头看他,期待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程岁杪道:“若是因为我,您……” 见隋雾皱眉,下一刻就想开口似的,程岁杪立刻改口。 “……你总来陆府,其实不必。” 程岁杪看向别处:“当然,如果是我自作多情,就当我没说过。” 见他们两个还有话要说,应墨离得很远。 程岁杪尽量保持冷静开口:“我不该对公子的交际指手画脚,但像今日,其实比起我,你的麻烦会更多。” “你是说苏乔乔?” 程岁杪没有否认:“流言蜚语公子可能不在乎,可能会觉得清者自清,无需多言,但很多事情,很多人,牵一发而动全身,公子还是多注意些吧。” 隋雾微微偏了下脑袋,想到什么,问程岁杪:“这样会给你带来麻烦?” 程岁杪默了默,多多少少会有,但其实不是很严重,可是不止会给他带来麻烦。 隋雾竟然不懂? 程岁杪在心里叹息,他眼前的麻烦够多了,如果隋雾能因为这个觉悟不再像今天这样,也行吧。 “若……公子是真心与陆府结交,我这些话,你就当没听过。” 隋雾看起来有些苦恼:“可是不来陆府,我都见不到你。” 难道你堂堂一个将军之子,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吗?老是想见我做什么? 程岁杪抿了抿唇:“有缘自会相见。” 隋雾垂下眼睫,没多久,他抬起头来,看向程岁杪的眼睛。 “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多注意些的,不会再让你觉得麻烦。” 程岁杪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想通了,也不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事,心里有点儿慌。 隋雾对他笑笑:“我先走了。” 程岁杪轻轻点头,也没说要送他,但还是一路跟在他身边,三人走在一起。 到了安苑门口,有一个不属于安苑的小厮早就等在那里了,程岁杪装模作样交接了几句,说这是六少爷的贵客,要周全些,对方笑着点头。 隋雾离开之后,程岁杪坐在阶下发了一会儿呆。 觉得自己的人生逐渐变得离谱起来了。 肩膀上突然搭上一个小小的手掌,程岁杪回头,看到了花灵的脸。 花灵坐在他身边:“你去哪里了?一直没看到你。” 程岁杪对她笑笑,把那没吃完的烧鸡拿了出来,跟花灵分享。 果然,花灵立刻笑逐颜开,把刚才的问题抛之脑后。 连着吃了好几口,花灵嘴里塞满鸡肉,含含糊糊问他:“这是你今天和木圆哥哥出去的时候买的吗?好好吃啊,是哪一家的?” 梧桐阁,不是他们这种人能吃得起的地方。 程岁杪对花灵笑笑:“是别人给的,很贵,慢慢吃。” 花灵眨了眨眼睛,听话听音,程岁杪说的是“别人”,如果能说明是谁,他直接说出名字就好了,故而花灵没有追问是谁。 程岁杪起身,花灵拉住他:“你不吃了吗?” “我吃饱了,你吃完吧,我去见少爷。” 花灵松开他,轻轻点头。 她发现了程岁杪的心情似乎不大好,但不知道为什么,所以什么话都没有说。 今日这个时间,陆岌竟然还在书房。 程岁杪夜间的药还没喝,但陆岌喝药的时间是固定的,算起来,是他喝晚了。 他准备去见了陆岌之后再喝药,聊表决心。 叩门听到陆岌让他进去之后,程岁杪才抬脚进去。 “少爷。” 陆岌抬头看他,笑了:“一下午都没见到你,藏到哪儿去了?” 面对陆岌,程岁杪什么都不用隐瞒:“一开始在库房,后来……出来之后就遇到了隋……公子,跟他说了会儿话。” 陆岌表情淡淡的:“他也算是等到你了。” 程岁杪抓了抓脑袋,问陆岌:“少爷,他为什么对我这么——”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描述隋雾对他的这种莫名其妙的执著,结果就是没说完这句话。 陆岌笑着问他:“你没有问过他吗?” “问过。”程岁杪道:“但觉得他说的都是假话。” “他对你好也是假的吗?” 程岁杪摇头,就是这样才奇怪。 隋雾每次看着程岁杪的表情和眼神看起来都不像是假的,他对程岁杪说话很长偶的语气也很有耐心,甚至有些讨好的意味。 那些都是程岁杪在别人身上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所以他不理解,因为隋雾不能对此做出合理的解释,他的那些借口都是假话。 这很分裂。 程岁杪不能心安理得地享受他对自己的好,偏偏又推不开他。 陆岌问道:“你们刚才说了什么?” 程岁杪原原本本描述了一遍,没有任何隐瞒,陆岌听完,只是微笑。 “顺其自然吧。” 他说:“如果有人能对你好一辈子,就算是假的,也很了不起,不是吗?” 程岁杪愣了愣,听懂之后,心里莫名好受了一些。 “少爷,还——” “六少爷。”木团没有叩门,像有急事。 ----
第34章 质问 直接推门而入,看到两人先前像是在说话,被自己无意中打断,木团微微愣怔片刻,显然是顾不上了,他郑重开口道明来意。 “夫人来了。” 陆岌眼中此刻也是疑惑:“现在?” “嗯。” 木团道:“还带着花穗,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程岁杪懂了,花穗恨他之心不死,还闹到了夫人那边。而这个夫人,显然是二夫人秦靖北。 他不禁一阵紧张,毕竟花穗虽然也说了胡编乱造的东西,但确实道出了一部分事实。 面对陆怀茵的质问,程岁杪可以闭着眼睛否认,但这件事如果被有心之人查起来,最终是掩盖不住的。 假的永远是假的,而发生过的事情,就是发生过。 程岁杪后背冒出了薄汗,转头就去看陆岌。 “她们此刻在正厅?” “是。” 陆岌看起来还算淡定,程岁杪看到他的样子,心也定了定。 不知不觉中,他还没有发现,陆岌已经成为了他下意识之中的依靠。 陆岌慌乱,他就慌乱,陆岌不怕,他也不怕。 “哦……” 陆岌轻轻点头:“去告诉她,稍等片刻,我换了衣服就去见她。” 木团领命退了下去。 “少爷……” 程岁杪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他一起出去,但既然对方带来了花穗,自己想必是躲不掉的。 当面对峙是必不可少的一个重要环节。 花穗知道实情,自然也不害怕跟他对峙。 程岁杪只是不知道这个时候陆岌希望他怎么做,是顺势说实话,还是继续打死不认? “记住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 程岁杪微微点头,心里有数了,这是要一条道走到黑了。 陆岌看他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禁微笑起来:“害怕?” “怕。” 程岁杪不瞒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其实他大概能猜到最差劲的结局。 不外乎是被赤条条赶出陆府,再加上声名狼藉。他当日如果没遇到陆岌,早就没命了,死后必然也是个声名狼藉的结局。 或许不应该这样想,但之前隋雾对程岁杪那一系列示好的举动,让他拥有了一些不该有的底气。 ——就算离开陆府,似乎也有别的出路。 当然,就算此刻让程岁杪选,他还是想留在陆岌身边。这是世间再也找不到的,最好的地方。 陆岌带着程岁杪出现的时候,正厅聚集了不少人,层层叠叠把各个出口围得水泄不通。 程岁杪认出来,其中大部分都是安苑本身的下人。 还有一些他不熟悉的生面孔,应该是二夫人秦靖北自己带来的人。 原来安苑有这么多人…… 程岁杪还是头一次发现。 有人给他们让路,程岁杪和陆岌得以靠近风暴中心。 秦靖北面无表情地坐在太师椅上,正低着头轻轻撇去手中茶碗里漂浮着的茶叶,早发现主角来了,却连头都不抬一下。 下方跪着花穗,她还是今日早些时候程岁杪看到她的样子,非要说有什么变化的话,大概就是更狼狈了。 花穗整个上半身贴在地上,一言不发,连陆岌出现以后,她也只是身体微微颤抖着,没有抬头。 不对。 程岁杪心里冒出这两个字。 花穗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陆岌了,设身处地换位思考,若自己是她,此时此刻这么难得的机会,还能看到陆岌,最起码应该要抬头看他一眼啊。 毕竟因为陆岌的身体原因,又把大夫请到了府中住着,花穗被逐出府后,几乎不会有再见到陆岌的机会。 无论今日是因为什么原因,既然见到了,自然是秉持着见一面少一面的原则多看两眼。 花穗如此痴迷陆岌,她会不懂这个道理?还是说羞愧打败了她的羞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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