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抬起头,眼前人朝他露出了笑,温柔的、好看的、独一份的。 “阿辞,你讨厌我吗?” 谢辞摇摇头。 “那...那天你觉得....恶心吗?” 面前那人好看的眸子中稍有紧张,眼神似有若无地在逃避,谢辞仔细思考过后仍摇摇头。 看到这个答案,李徐先是一怔而后唇边笑容加深,眼角眉梢皆含起点点欢喜。 “不讨厌我,也不觉得恶心,那何必要躲我呢?朋友之间有什么不能做的?” 谢辞眼神越来越呆,李徐笑着一点一点朝他靠近,贴到他耳边,他微微侧了下头,带着天然蛊惑的声音轻轻响起。 “阿辞,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嗯..” “那你说,最好的朋友....有什么不能做的呢?” 距离靠得太近,谢辞的背抵在车壁上,身前萦绕的皆是安神香的清淡之气,渐渐竟让他的万千思绪缕缕解开,化为一池平静的秋水。 “没..有?” 李徐轻轻笑了坐直身子道:“没有。” 三言两语定了最终的答案,茫然之人并不知道自己是无法细究还是不敢细究,或许难得糊涂也是一种选择。 “殿下,到了。” 马车停下,谢辞跳下去回身将李徐扶下来。 入驿馆谢辞第一件事便是命人另打扫出一间房,李徐见了本转好的心情又瞬间跌落。 “阿辞,我有事要与你商量。” “什么事?” 李徐头也不回往房间走道:“跟我过来。” 最后另一间房倒是打扫出来了,但谢辞还是跟李徐回了一间。 房门一关,李徐便将门闩合牢。 “到底什么事啊?” “后日回京,琢州一事不查了。” “不查了?”谢辞愣过突然激动,“为什么不查了!” 李徐微微蹙眉,谢辞反应过来不情不愿地压低些声音又问了一遍。 “这不是上天助力吗?开始以为是外邦作祟,查清自然提高声望获得实职,而现在知道是寰王,只要从姚绍手中找到证据便可再重创寰王,一石二鸟的机会你跟我说不查了?” “话虽如此,做起来难上加难,从我们来琢州的官员就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要么死在这,要么一无所获地回到皇城。” 谢辞不是不明白这个理,他们太被动了,一举一动皆在掌控之下,这次来琢州就像是送上门的傻子、待宰的羔羊。 什么迷惑放松警惕的招数,对琢州那些人来说不过是看跳梁小丑在他们搭的戏台上咿咿呀呀唱了几句难听的戏而已。 但....即便如此,实在是不甘心。 “那就简单点,把姚绍绑了揍几天,看看他说不说。” 李徐无奈叹息道:“对朝廷命官动私刑是大罪,即便认了也可翻供是屈打成招,阿辞,你不是娃娃了吧?” 谢辞心中憋闷,说说而已,一人一次哑巴亏姚绍不敢如何,若真绑了,八成要鱼死网破。 “我那三哥做事滴水不漏,敢抢你的令牌调兵,说明早有后招,况且他知道我们到琢州正是为查明此事,自然更不会牵扯到自己身上半分,即便稍有牵扯,琢州往来之人杂多也方便推出去。” “那你想如何?” 李徐浅淡笑笑:“只当我办事不力,送他个人情好了。” “你不是开玩笑吧?”谢辞听了觉得对方患了什么重症脑疾,“他差点杀了你,你人真好啊五殿下。” 李徐走到案边坐下,盯着案上未染笔墨的宣纸神色渐渐严肃:“阿辞,没有永远的敌人,我为何要选鹬蚌来做?” 谢辞盯着对方看了许久道:“殿下其实早就有野心了吧。” “是。”李徐大方承认,“我不甘心碌碌无为,不甘心空有一腔抱负却只能做闲散之人,我想争,我想赢。” “太子无才无德若继承大统将难以震慑归顺的异族藩王,而寰王,其人杀伐果断有帝王之才,但若由他取而代之,母后、太子、沈家、我,必成刀下亡魂。” 李徐眉心微蹙目不转视地看向谢辞:“阿辞,只有我赢才能有最好的结果。” “好啊。”谢辞歪头笑了声,“你想争我就陪你争,你要天下我便帮你打天下,我斗不明白那些,但只要你说做的我都能做到。”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信你。” 谢辞一撩袍子跪地揖手:“谢辞愿追随殿下,身死无悔,永不背叛。” “阿辞..”李徐站起身扶住谢辞的手腕,该是高兴的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为什么可以义无反顾地信任我、可以为我死,却不可以....爱我呢? “起来,不要跪我,永远不要。” 李徐将谢辞扶起来,眼睛却不敢再直视对方。 “阿辞,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其实和你想的有些不一样,你会怎么做?” “哪里不一样?” 李徐眼神逃避着,许久才鼓起勇气继续说:“就是...骗了你,或有事瞒你?” “要是有事瞒我,只能说明那件事无法告诉我或还未到告诉我的时机,每个人都有秘密,那不算什么,骗我的话...如果是你,应该有苦衷吧。” 谢辞笑笑:“信你便不会疑你,倒该告诉我时你自然会说,即便不说,我也相信你是我的朋友而不是敌人。” 一颗心起伏跌宕,最后回到胸腔内继续扑通扑通个不停,看着眼前的少年,李徐唇边渐渐绽开笑容。 “你在傻笑什么?” 李徐一怔,下意识用手背触碰到嘴唇遮挡住笑意:“傻吗?” “嗯。” 谢辞看对方听个傻都在意起了坏心故意道:“还丑丑的。” 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倘若李徐丑的话,这世上就没有好看的人了。 而被说丑的人并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明明是聪慧之人,此刻偏偏听不出是句玩笑话。 李徐走到铜镜前,脸上早就没了笑。 一开始谢辞是因为什么才跟他搭话的呢? 【殿下,你长得可真好看,像画里的人,你能不能我坐一起?】 镜中人眉眼染上愁绪,他在谢辞面前只有一张脸可用,若是谢辞觉得他不好看了,是不是...就更没有机会了? “知津兄?你看什么呢?看自己哪里变丑了吗哈哈哈....” 谢辞没感觉到对方的异常,继续打趣着:“没关系呀,年纪大了就是会变丑的。” 李徐:? 谢辞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要接受现实。” “我只比你年长两岁而已,怎么就老了?” “哈哈哈哈哈....”谢辞憋不住笑,哈哈了好半天。 “两岁差很多的,比如我现在就很年轻,你现在就丑了。” 李徐拨开肩上的手,更加苦闷,甚至在谢辞的笑声中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你笑吧。” 身边的人一脸不高兴地开门离开,谢辞才从玩笑中醒过神。 生气了?这就生气了??不会吧.... 这么幼稚的玩笑都会生气吗?照照镜子不就知道自己不丑吗? 门外,李徐匆匆走到院子里,憋屈得像心中堵了一块石头。 守在不远处的廖宁见到他出来便走过来行了礼。 “殿下是要出去?” “我丑吗?” “.......”廖宁脑袋懵了下,连忙低头道:“殿下天人之姿。” “阿辞说我丑。” “呃...这..” 李徐闷闷道:“要是我不好看了,他是不是...就走了?” “这??呃...” “查查有什么养颜效果好的东西。” “呃..是,属下..领命。” 廖宁虽大为不解又无语,但还是听话照做了。
第八十章 若你赢了,我跟你睡 翌日,按李徐的吩咐大家该收拾行囊的收拾行囊,该喂马的喂马,该准备路上用品的也一早就出门采买,只等明日出发。 在琢州只剩一日,官员无诏不能离开属地,下次再见便不知是什么时候,谢辞便想去与计昭明崔玲夫妇道个别,李徐左右无事也跟着一起。 一出驿馆大门外正停着两匹马,其中一匹通体雪白,背上的马鞍在长途奔跑中已被甩掉。 “照雪!” 谢辞跑过去抱住白马拍拍马头摸了摸鬃毛。 “这么快就找到我了?不过正赶上要回去,只好等回到皇城再好好犒劳你了。” 他摸着照雪瞧了眼旁边的马,背上有马鞍,马鞍边挂着一把刀,一看便知有主。 “这是谁的马?怎么跟你在一块儿啊?” 照雪当然回答不了,鼻子沉沉出口气,乖乖靠着谢辞享受一会儿顺毛的惬意。 一个商贩打扮长相俊朗的胡人从两匹马之后走到近前,谢辞看了觉得眼熟,细细回想突然记忆起来。 “你不是...” 那天的胡商,一颗南珠换一匹马,到地方马还跑了,白搭颗珠子。 胡商看他的样子眼睛亮了下:“你还记得我?我找了你好几天。” “找我?” 李徐看了眼胡商又看回谢辞:“你们认识?” “一面之缘。”谢辞心想难不成是给他送马的? “这个还给你。”胡商把那日所得的南珠取出交还到了谢辞手中,“马儿跑回来,没卖成,白马认识这颗珠子,带我找到了你。 “哦。”谢辞收回珠子,没想到这胡商还挺真讲良心,肯定不是奸商。 胡商一双眼睛直盯着他看:“我有话想跟你单独说,你能不能跟我到那边。” “我不买东西。” 胡商有些不高兴:“我不卖你东西。” “那有什么话就直说呗。” “不能直说。”胡商看了眼李徐继续道:“只能跟你说。” 李徐微眯起双眸露出冷笑:“不过一面之缘,有什么话要单独说?” “很重要,你不听的话我就不走了,一直跟着你。” “廖宁。” 廖宁快步上前:“属下在。” “让他滚。” “哎好了,不至于。”谢辞拦下廖宁,“不就是听两句话吗,等我一会儿。” “阿辞?” 谢辞无所谓地笑笑,他们已经不查了,姚绍等人应该不会再轻举妄动,就算人是姚绍派的他也不惧。 “没事,听两句话而已嘛。” 李徐压着火气偏头不再看他。 “走吧。” 胡商点点头往前走,谢辞在后面跟着,走到觉得李徐两人听不到的位置胡商停下了脚步。 也不是什么隐蔽之处,只是站在巷口,甚至李徐远远的都可以看清两人。 “汉人,你叫什么名字?” 谢辞想想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名字说了也没什么。 “谢辞,辞君一夜取楼兰的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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