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眼前的房梁大面积坍塌下来,火星四溅。 “玲儿!!” 计昭明不顾一切地推开谢辞往屋子里冲,家丁和下属把人围住控制起来,口中劝慰,皆言火势太大没法再救人了。 “放开我!我娘子还在里面!我娘子还在里面!玲儿!” 眼前火光弥漫,耳边哭喊盖过了嘈杂之音。 谢辞咬咬牙将手中的布投入路过的水桶中,而后捞起捂住口鼻朝着火势最旺处冲了进去,速度之快甚至没人反应过来。 “阿辞!” “谢辞!” 李徐刚追上便看到谢辞冲进火海,太阳穴一阵刺痛,根本来不及思考就要跟着冲进去。 “殿下!殿下!”廖宁跟在后面追着拦住,“危险!不能去!” “咳咳咳咳咳!”李徐捂住口鼻,只是距离近些就已经让人呼吸困难,眼睛辣得难受。 “不..阿辞!阿辞!” 太阳穴的疼痛很快蔓延,李徐扶住额头发了些冷汗,身体先一步做出反应甩开身边人继续往里面跑。 “殿下!危险!不能过去!快拉住殿下!” 刚跑出一步,又被护卫拉扯回来。 “滚开!” 李徐用力挣脱开,一个箭步冲出去,腰上突然被抱紧,身后之人用上十足的力气把他拽了个趔趄。 “殿下!您不能涉险!这是五皇子殿下!若出了事你们计家上下一个都逃不了!还不快看好五殿下!” 廖宁说着将他推向人群,当即便被护卫和计家家丁死死拦住。 “放开!阿辞!” “殿下!您冷静些,小谢将军功夫好一定没事。” “如何冷静!他身上还有伤!” 计昭明在一旁已临近崩溃:“阿辞,是为了救我娘子....” 听到这话,李徐疯了般揪住计昭明的衣服。 “计宁!你的娘子你自己不去救凭什么让他去!若阿辞有三长两短我要你全族陪葬!” “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我要怎么交代,怎么办啊...” 李徐甩开手,计昭明哭啼着俯到地上:“我要我娘子...我要我娘子..” “防隅军来了!” “快!再去打水!” 火焰烧焦木头的声音噼里啪啦落入耳中,如同根根利刺一下比一下狠地刺入胸口。 “怎么还没出来?阿辞怎么还没出来?” 李徐看着眼前这一切捂住了胸口,窒息的感觉不断蔓延,脑中像是有千万根无章法的丝线缠绕。 所有的智与谋消匿于一场大火,徒留茫然无措。 眼前救火的人影一定一动,耳边的声音也放慢速度越来越远,他伸出手,火光愈渐黯淡,最终归于一片漆黑。 “殿下!殿下!快去找大夫!” “滚..”李徐晃晃脑袋,强行站稳身体,眼睛却愈发模糊,“救火,都去救火...” “看!有人出来了!” “殿下!是小谢将军出来了!” “真的出来了!” 火光中一道人影渐渐清晰,李徐压住胸口大喜过望踉跄冲过去。 “阿辞!” 谢辞止不住咳嗽,衣服脸上全是黑灰,袖子衣角也有烧焦痕迹,腿上发软但脚步还算稳,怀里抱着一个同样满身似涂了黑炭的女子。 他走到计昭明面前将怀里的女子送了过去。 沾了水的布盖在女子的口鼻上,唯一的防护给了别人,烟雾吸入太多,谢辞咳得意识都有些恍惚。 “只是晕了,去..咳咳咳咳!去找大夫吧咳咳咳!” “娘子..”计昭明满脸是泪,抱紧怀里的女子朝谢辞跪直身体,“阿辞,我欠你两条命,这一辈子都不会忘。” “聒噪..” 计昭明来不及再多说,抱起崔玲离开满是烟雾的院子,忙着让人找大夫。 等人走了,李徐才上前拉起谢辞的手腕。 “你受伤了。” 袖子被烧焦一半胳膊上赫然一道炭黑色的血痕。 “没事。”谢辞抽回手故作轻松模样,“火太大不好出来,被砸了下咳咳咳咳咳!” 防隅军一来火势小了一大半,极短的时间便将把火扑灭。 李徐半蹲到谢辞面前:“上来。” “不用,我能走。” “上来。” 语气中是不容回绝,谢辞只好趴到对方背上。 刚背起来胸腔又是一阵难受,咳得像要将五脏六腑震出来,在谢辞的腿弯下那双手攥得紧了又紧。 “去官驿。” “是。”廖宁应声命两个护卫一人去官驿一人去寻大夫。 竹栎找来防隅军后急冲冲找谢辞,看到谢辞一行安下了心便追上去跟着。 到官驿处理好伤口,万幸手臂伤得并不严重,只是背上的伤有开裂又吸入不少浓烟,大夫开了些清肺的药,自是不敢耽搁当即煮来让谢辞喝下。 漱几次口喝过药,谢辞总算感觉好受点没再咳嗽,从住进来到所有人离开,期间李徐一句话都没说过。 背上有伤不能躺又不想趴着,只好靠坐在床上,他看看李徐终于没忍住问:“知津兄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呀?” 这句话足以点燃导火索,李徐快步走到床边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将他扯到近前。 “我有没有说过你才是最重要的!为什么要舍命救不相干的人!你就那么想死吗!” 谢辞愣住,他还是第一次见李徐发这么大的火,准确的说是对他发这么大的火。 “不是不相干的人,那是计昭明的夫人。” “他的夫人他自己救!与你何干!” “怎么没关系呢?这把火明显是冲我们来的,还好只有我受些小伤,不然罪过大了。” “你受伤就不算什么?”李徐欺身靠近转而捏紧他的双肩,“谢辞,我到底是不是拿你没办法?” “什么?你..你退开点。”谢辞往后靠靠发现到了头,被迫与眼前的人以极近的距离对视。 他看不透那双眼睛此刻在想什么,但这种带有侵略性的钳制让他很不舒服,压迫得喘不过气。 若这人不是李徐,他已经动手了。 “知津兄?你到底怎么了?” “我..病了。”李徐忘却应有的克制,将谢辞抱入怀中,“阿辞,我很难受,别推开我。” “刚刚受伤了吗?是不是吸进去的烟太多了?大夫应该还没走远,让人叫回来看看吧。” “别动。” 谢辞听了确实没再动,就这么安静待着,由着这人单方面抱着自己。 他觉得现在很奇怪,处处都奇怪,但又说不出到底为什么奇怪。 久别重逢时有拥抱,高兴时有拥抱....可没有哪一次像这次一样抱了这么久,抱得这么紧。 “是不是..该放开我了?” 李徐慢慢松开他站起身,脸上有说不出的落寞。 “知津兄,你到底哪里不舒服?” “头有些晕而已,不妨事,阿辞,现在有这把火,之后不知道还会有什么,你要继续跟着我吗?” “当然。”谢辞语气略带着玩笑,“保护殿下是圣旨,我若走了陛下肯定砍我狗头啊。” 李徐未因玩笑而改变严肃的神情:“火势如此之大防隅军却置之不理,可见琢州已全然是寰王的地界,敌众我寡,阿辞觉得我们如何能活着找到证据?活着带回皇城?” “你的意思是?”谢辞避开视线,心中有些犹豫,“我不能...” 他知道李徐的意思,五百里外便是临岭关,那里有谢家守军,哪怕只调一队兵来琢州城境况也会大改。 可这件事太严重,私自调兵暂且不说,京中无人知晓琢州凶险,假使谢家的兵从临岭关来琢州城为了保护五皇子,便会让人觉得谢家已站在五皇子身边,朝堂形式将会发生巨变。 这一步不仅可以做到保护李徐,还能达到一日千里之效,会让争权之事简单很多,但....他并不是谢家家主,他代表不了谢家。 他可以把自己的命压在李徐身上,但他不能把谢家的命压在五皇子身上,他可以为李徐去死,但不能为五皇子调兵。 “知津兄,我...” “别担心,我已有对策。” “啊?”谢辞愣愣看着李徐,“你不是要我调兵吗?” 李徐露出惊讶:“你还想私自调兵?我看你是没挨够你爹的打。” “我以为..” “别想那么多,一切有我,好好休息,我也需沐浴更衣。” “哦。” 看着对方离开,谢辞趴到床上晾着伤口,没多会就因疲倦合上眼睛睡去了。 另一间屋子,李徐封好信笺交到护卫手上。 “快马送去皇城。” “是。” 廖宁壮着胆子道:“殿下是想?” 视线斜过来,廖宁不敢再说低下了头。 李徐执笔沾满墨,墨水滴到纸张上润湿一片,而后在有墨滴的地方落下,用力再用力,主毫先分笔头尽散。 啪嗒! 已废的毛笔用力甩飞出去,溅起一串墨迹。
第七十五章 崔情酒+软筋散 休养不到两日,谢辞就又打起精神混迹到琢州城的各大秦楼楚馆,他来转移注意力好留给李徐查找证据的时间。 大火烧毁计家私宅,万幸崔玲只是吸入了些烟没有大碍,但计昭明也没有心思再管谢辞,搬回提举司官宅日夜守着自家娘子。 在琢州城最热闹的街上,车盖挂着流苏的香木车子络绎不绝。 自身旁行过时,听得到歌女吟唱和琵琶弦动之音,入目阁道交窗皆刻着合欢花图案。 踏足脂粉弥漫之地,便有温风软香折人筋骨,罗襦宝带,燕歌赵舞,神仙如落凡尘也当乐不思蜀。 “小公子瞧着面生,是头回来吧~”一个女子抢先挤开旁人挽住了谢辞的胳膊。 谢辞视线扫一圈落到女子身上:“头回来这儿而已,琢州城真是不错。” 跟着女子进入楼中,舞乐销魂与皇城又是不同,真真是美人堆出的销金窟。 “公子~” 谢辞坐到案几后,女子贴着他坐下将盛满的酒盏递到了他嘴边。 “我..” 有伤不能饮酒?但...感觉快好了呀。 “公子~喝嘛~” 她都喂我了,喝一杯应该没事吧? 一杯而已,这不算渎职吧... 谢辞张张嘴,美酒入喉缓和了些连日的想念,这还是从皇城出来到这里好些时日中第一次沾酒。 但有伤在身不能过量,拒绝了第二杯女子便没再劝,玩笑着听曲子可谓是最惬意的差事。 突然不远处传来杯盏碎裂的声音搅扰雅兴。 谢辞闻声看过去,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正被几个男人抓着要灌酒扯衣服。 “干什么呢!” 谢辞甚至都还没过脑子就起身冲过去一人来了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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