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话就说到这里吧,难得的除夕,京城怕是过的不会太平。” 李承仰头喝完桌上的一杯茶,起身朝屋外离去。 窗外烟花肆意的绽放,声音乱响,隔着光落下的影子时有时无。 有人欢声笑语,有人胆战心惊,有人连夜逃离。 这个除夕,注定不太平……
第72章 班主的新年日记 班主的新年日记 (第一人称) 建隆十八年,除夕 昨日信王走后,我辗转反复地静不下心,窗外更是时不时传来了鞭炮齐鸣的声音,小桃仙跟着几个醉生楼的孩子挑着灯笼打雪仗,叽叽喳喳的,好不喧闹。 这几个小家伙想叫我同他们一起耍,一起守岁,我倒是没了这个心情,秋姿看出了我不在状态,便给我找了个由头,打发了他们。 我觉着烦躁的很,叫人拿了点酒上来,几口下肚,晕晕乎乎地便倒在了床上,借着醉意睡了过去。 …… 建隆十九年,元月初一 宿醉的滋味真是不好受,而且还是被一帮小家伙给叫醒的,大清早的就在我的床边叽叽喳喳的,嚷嚷着要红包。 我向来大方的很,不过倒也想赶紧睡回笼觉,直接给了碎银子。 小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走了,说接下来要去哪里玩,去买多少冰糖葫芦,我听着冷笑一声,终归都是小孩子而已。 不过也有些羡慕,毕竟不是谁都能遇到自己这么大方的人。 刚想躺下去,秋姿姐一脸面色凝重地进来了,她刚来就跟我说,皇城发了讣告,北寒王通敌卖国,长公主自刎以证皇室清白,世子谢阳逃匿。 为了悼念长公主,京城上下哀悼,却不举办国丧,且皇上还在大力地追捕北寒的相关人等。 我就说今儿明明是大年初一,外头却没什么喜庆的氛围,鞭炮烟花也只放了一宿,这倒也能让我睡个安稳的回笼觉了。 秋姿姐也说我心大,还问我是不是在担心谢阳,我笑了,刚想出言反驳,秋姿却说,我昨晚的喝醉时,说的都是谢阳的名字。 我愣住了?我难道真有这般担心他吗? …… 建隆十九年,元月初二 这恐怕是我度过的最凄惨的春节了。 大街还是一如既往清冷,每逢过节都应该是花街最热闹的日子,之前周家小姐还约了我去周府唱戏来着,出了这么大的事,自然得避一避风头。 过年期间却禁止宴乐婚嫁,虽然没有准备国丧,可倒也给了长公主应有的颜面。 排排戏,练习练习唱曲,有时候过一过这般闲静的倒也不错。 …… 建隆十九年,元月初三 早起又下了几场大雪,今年的雪仿佛不要钱似的,从过年到现在,都没见过几个晴天。 比起前几日来,今天倒是有生气了不少,街上小贩出摊了,皇城内巡视的禁军少了许多,自然没空闲功夫多管闲事。 我本以为今天又是打发时间地过去,却不知吕先生毫无征兆地过来了,身边还带着钟贤。 我当时都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时,吕先生的胡子已经被气的翘起来了。 钟贤一直都不敢正视我,八成是他说漏了嘴。 算了,回头找他要酒钱。 算算时间,几乎有大半年都没见过吕先生了,书信也断了来往,不过吕先生倒也没想到,京城里沸沸扬扬火了大半年的男花魁,竟然是自己徒弟。 估计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想杀我的心都有了。 不过他看我过的挺好,自然没了什么念求。 …… 建隆十九年,元月初四 算一算时间,谢阳离开有四五日了,京城一直源源不断地派军去捉拿他们,可一直都没有消息传回来。 北寒王的尸首被带了回来,挂在墙上示众半日,却没人敢扔臭鸡蛋和烂蔬菜,雪盖在他的头上,埋没了他的伤疤与过往。 北寒王最终的归宿是乱葬岗,与长公主的公主陵隔了一座京城的距离,或许京城这个地方不应该是他们二人的归宿。 我祈祷着谢阳能幸免于难,至少像我曾经一般苟且偷生地活下去。 …… 建隆十九年,元月初四 今天的雪下的格外的大,也不知道老天爷是发了什么脾气,出行都不方便。 今天依旧是没有谢阳的消息传来, 神明或许是真的听到了我的想法,在默默地保佑着谢阳。 京城的禁军逐渐从外面回来了,却没带来丝毫旁的消息。 总之,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今日下午,皇宫当中解除了悼念,人们的生活慢慢地回归到正常的状态,周家的请帖傍晚的时候便送了上门,还派马车来接送。 我这一去一回就是三四个时辰,回来时皓月当空,身心俱疲,我却觉着满足。 正常的生活就当如此,我只是个俗人,常日里只会关注明天该吃什么。 听说过年前西街开了家小吃点,专门卖川蜀火锅,改天去尝一尝! …… 建隆十九年,元月初五 谢阳被抓回来了,就在昨晚。 我当初不应该许愿的,我向神灵的乞求从来都是一场空,我当时就应该什么也不说,直接让谢阳走的,我就是个扫把星…… …… 建隆十九年,元月初六 皇上对谢阳下了杀令,处刑的日子就是明天。 我想去救他,可他被大牢关着,里里外外都是禁军,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我去见了信王,可他却闭门不见客。 连信王都是如此,我不知道还有谁能救下谢阳,处刑的日子就在明天,难道我要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吗? …… 建隆十九年,元月初七 迎财神的日子,谢阳被送上了处刑台,偏偏我今早还有一场戏,来者是信王的客人,推脱不了。 唱完戏后,我撇下了众人,戏服未褪,妆容未卸,只身前往谢阳所在的地方。 侍卫和人群将我和谢阳隔了开来,我伸着手呼唤着谢阳的名字,不停泛出的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 几个瞬息不过眨眼即逝,我与他之间的距离尚未缩减一尺,便瞬间扩大到阴阳两隔的结果。 刽子手手起刀落,一条生命就此散去。 我突然间昏了过去,意识最后清醒时,似乎见到了谢阳嘴边的一抹笑。 是啊,他或许是见到了我,无憾地离开了,可我呢? 我从未有过如此难以控制的悲痛。 …… 建隆十九年,元月初九 谢阳被处刑后,我花了些钱财,想买通官府侍卫,要到他的遗骸,劳役是个没良心的人,拿了大把的钱,最后只给我要来了谢阳临死前身穿的囚服。 我带着他的囚服,兜兜转转的来到城南的荒郊野岭外,给他立了个衣冠冢,这里风景还算好,从高处看,可以瞧见乱葬岗和公主陵,也算是让他们一家三口有个照应。 皇上也是个冷血的人,谢阳死后,城里城外禁止办丧事,烧纸钱,人死了也不叫人安生。 我把谢阳的后事办完后,整整昏睡了两日。 这期间,信王来过一趟,留下一把北寒的短刀,说这是谢阳被抓时,一直拽着不肯松手的,刀上刻着一块小月牙,没说明来由去向,可信王说,这是谢阳送给我的。 这混蛋,死了之后送有什么意思,活着送出去多好。 …… 建隆十九年,元月十四 日子过的很快,今儿是他的头七。 皇上下旨烧了他所有的画像,马上就是元宵节,手上的事逐渐多了起来,我整天忙里忙外的。 我以为我对他的印象会很深,可这才过了多少天,我都快忘了他是什么样子了。 京城的大雪下得依旧没有停下的趋势,我带着纸钱去他的墓时,一时间都找不到在哪里。 雪淹没了他的衣冠冢,或许老天爷也觉着他冤屈,不忍看他的死后所居。 我记着他来醉生楼时,从来都不喜欢用铜钱,所以我烧了大把的票子钱给他,也希望他在地下能少花些钱,勤俭些,毕竟一年没几次烧钱的机会。 …… 建隆十九年,二月初七 日子过的很快,今年的春天似乎来得比之前晚了些,江南前些日子出了水患,钟贤被派了过去,估计这几年都难见着了。 吕先生离开了书院,告老还乡了,京城里又少了个我认识的人。 我最近在整改醉生楼的业务,我想把它改造成一个戏园子,这或许不是件容易的事,可我觉着我能办到。 信王问我要不要离开京城,因为我跟他的关系,闹得京城上上下下人尽皆知,皇上虽不会把我一个戏子放在眼里,可不少对家都想着借此机会,扳倒醉生楼,我自然是不会让他们如愿。 算算日子,他走了有一个月了,怎么就不来我梦里呢? …… 建隆十九年,二月初八 梦到了秦烟姐,她似乎离开京城也快有一年了。 建隆十九年,二月初九 梦到了一些小时候的事。 建隆十九年,二月初十 做梦梦到了周家小姐出嫁,我成了她的陪嫁丫鬟,这都什么梦啊? 建隆十九年,二月十一 一夜无梦。 建隆十九年,二月十二 初春了,我这几日睡得不好,一天只能睡着一两个时辰。 …… 建隆十九年,二月甘六 春雨下的吵闹,我连着好几日都没睡好,算算时间,今天好像是他的七七,他真是个小气的混蛋,一次都不来我的梦里。 …… 建隆十九年,三月初五,清明 我又一次来到了他的坟前,有一段时日没过来了,周围的草长得旺盛,似乎春雨一下,万事万物都滋润了。 今天春雨跟过节时的大雪一般,下个不停歇,屋外竟是些雨点吵闹的声音,晚上睡不着,我着实厌烦的很。 或许雨下的不大,只是思念压断了枝丫。 …… 建隆十九年,四月初五,立夏 秦烟姐回来了。
第73章 秦烟姐回来了 京城今年的夏天来的要比前些年早一些,才不过立夏,气温便有些闷热了,蝉更是叫得欢,出去走一走,不一会儿便湿了一层。 顾楼月近几日睡得不踏实,即使在房间里放上了冰块,还是一有动静就醒了。 立夏这日,醒来时外面一片烟青色,鸟叫声不绝,算算时间,他今天又是只睡了三个时辰不到。 嘴里有些口干舌燥,顾楼月起身,穿上一套闲散的袍子,头发就这么散落在脑后,倒也不顾及自己的形象,推开门,想去厨房看看,趁着厨师不在,找点零嘴吃。 本以为自己是偷偷摸摸地下来,却不想,楼下大堂站满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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