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楼月觉得培养他唱曲估计是没什么指望了,便让他多写些字画,帮醉生楼宣传宣传,而且也是在近两天才得知,这孩子竟还认得女子的胭脂水粉。 于是干脆就把化妆的活儿也给他担一份。 顾楼月还估猜这孩子在胭脂水粉的地方没少呆,要不然怎么会吸引楼内这么多妇女姑娘的心呢?沈妈也就算了,就连小桃仙也没能逃过,这两天还在说,若是楚辞解下眼睛上的绷带,肯定非常漂亮。 不知怎的,顾楼月突然觉着人生第一次受到了威胁。 “班主,您看这样可以吗?” 楚辞三下两下的帮顾楼月挂了个简妆,虽然不会传统的勾脸,但照葫芦画瓢还是能有些模样的。 顾楼月看了看铜镜,左右掂量了一下,肯定道:“还不赖,妆画的七分就足够,剩下三分靠自身,你过来,别闲着,帮我穿戏服。” 顾楼月熟练地别了几个簪子便站了起来,他这次演的是独角戏,角色身份不高,头饰自然就不多,可无论是什么样的角色,这戏服可都是一样重,所以一人根本穿不上去。 宽大的戏服以纯黑为底色,穿在身上显得人瘦些,可这里面的工艺却一点也不简单。 顾楼月褪去平时穿着的常衣,露出稍显精壮的胸膛,他虽然个子接近一米八,可骨架子并不大,虽说结实有肉,可是却瘦的很,那腰身,连女人看了都自愧不如。 只是身后,有着几道淡淡的鞭痕。 楚辞有些别过眼去,但手上的功夫却丝毫未停止下来, 顾楼月轻笑了两声,都是男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看的。 带上最后一株点翠头面,顾楼月眼角稍稍眯了起来,拾起自己的水袖,冲着这醉生楼大家伙说道: “小的们,都给老子仔细着了,咱开演了!” …… 舞台上 顾楼月踏着小碎步,咿咿呀呀的念着台词,他表演的是个悲剧,虽扮相绝美,即使看不懂剧情也能欣赏一番,但流露出来的感情却令人压抑。 楚辞张望着,安静的看着顾楼月演的角色,若不是被纱布绑住了右眼,他此刻一定看的更为真切一些。 突然脑门被拍了下,但楚辞当即捂住自己的嘴,没有叫出声。 小桃仙在一旁小声的笑道:“怎么样,我们班主的京剧可是一绝,看呆了吧。” 楚辞不予作答,眼神还盯着台上的角儿。 小桃仙见此也不恼,只不过小声的叹气道: “哎,本来这开门第一场,应该演个轰轰烈烈的才对,可惜烟姐姐没来,要不然班主绝对不会上去养独角戏的。” “烟姐姐是谁?班主的那位吗?”楚辞突然问道。 对于这个名字,楚辞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而且在班主的口中,似乎经常听到这个人的出现。 “嗯……算不上吧,当初班主进来的时候,刚开始是当烟姐姐的小侍,当时烟姐姐闲着无聊,便教班主唱戏和弹琵琶,当时班主还有个琵琶娘子的称号,如果硬要说的话,他们二人应该算师徒关系吧。” “那班主有婚配吗?他那么好看,估计很多女孩子追吧。” 小桃仙翻了个白眼,“班主怎么可能会有婚配,若是有,京城多少女子得黯然失色,躲在闺阁里面哭啊。”说着,还指了指下面的观众,“你可看好了,下面的,全都是为了看班主来的女子,有的还是从京城赶过来的呢。” · 楚辞顺着方向看去,虽然戏楼子光线昏暗,但还是能看到不少珠钗在反光,其中大部分还带着面纱,亦或是拿着扇子遮面,有时顾楼月的目光看过去,不少还娇羞的不敢直视。 这便是京城第一花魁的魅力。 “砰!” 一声巨响,伴随着丝丝光芒,令整个戏园子都敞亮了起来。 众人寻声望去,而台上的戏尚未停下。 “哪个是顾楼月!” 来人一声大吼,听的人耳朵叫疼。 坐在包间里的红袖眯了眯眼,“是城主府的人。” “红袖姐,我们要不要先避避嫌啊,毕竟城主府的人可不好惹啊。” 红袖摆了摆手,“不急,我们坐在包间里,而且城主府都指名道姓地找人了,哪里会找我们的麻烦?” “可是红袖姐……”小丫鬟似乎还有些顾虑。 “若是真的对付不及,那等会儿趁乱离开就是。” 红袖坐在包间里面,现在已然对台上的戏没了兴趣,她倒是要看看,这顾楼月的本事究竟有多大。 “朴大人,下官已经查明了,就是那个在戏台上唱戏的。” 来人一身半卸甲半常衣,估计是因为天气太热,竟然还裸露着半个胸膛。 朴苍看向顾楼月,单手拿剑直指舞台,喝道:“你他娘的就是顾楼月吧,城主府的人你都敢动,活得不耐烦了吧。” 见此,楚辞下意识的站了起来,立即就明白这是来挑刺的,随手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大棍子,可正要冲出去的时候,被小桃仙给拉住了。 “嘘,别冲动,班主戏都没停下来,你出去做什么?” 楚辞皱了皱眉,突然望向顾楼月的方向,诚如小桃仙所说,顾楼月依旧在唱着曲,还带着哭腔,情感融入其中,似乎无法自拔,没有半分想要停下来的意思。 “可是那人似乎是要来砸场子的!” 楚辞不明白他们为何这般冷静,不光是小桃仙,连后台的大家伙儿都没有要出来阻挠的意思。 小桃仙冷笑一声,“就这种小场面还要班主出手,未免也太看得起班主了。” 楚辞心里还有些犹豫,虽没冲出去,可手中的棍棒未有半分松懈。 “喂,别唱了,老子叫你别唱了,听不懂人话吗?” 朴苍在台下嚷嚷了半天,可始终都未有回应,当即便有些怒意,可还未等他有下一步动作,不知道从哪里扔来的一根簪子正中他光溜溜的脑门,且还伴随着一声怒斥: “哪里来的狂徒,竟然敢在顾公子的演出上大呼小叫的!” “顾公子一张票千金难寻,你知道我们为了这一场戏费了多大的心思吗?” “什么人啊就闯进来,买票了吗?” 朴苍一大老爷们活这么久了,还从来没被人这般劈头盖脸痛骂过,“一帮臭婆娘!我管你们怎么来的?这个人是城主下令缉拿的罪犯,若是你们包庇,那就照理全都抓起来!” “啊?怎么会这样?” “顾公子怎么会……” 姑娘们突然有些面面相觑,一个个都没想到顾楼月竟会是他们缉拿的罪犯。 朴苍冷哼一声,果然是一帮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丫头片子,随便吼几下就不敢叫唤了,也不知是谁家这般大胆,竟然让自家儿女来戏楼子。 “慢着!你说顾公子是罪犯,那证据呢?” 一名面容姣好,谈吐得当的华服少女从后座走了出来,虽戴着面纱,可那盛气凌人的姿态叫人难以忽视。 “你他娘的又是谁?”朴苍已经怒了,若是没这些婆娘在这儿碍事,他早就把那什么顾楼月提回去交差了。 “城主的口谕便是证据,这是我们边塞的规矩!” 朴苍身边的属官直言道,眼看这姑娘似乎来头不小,还是尽可能不要得罪为好。 “边塞的规矩?我若是记得没错,边塞是我大魏版图的一部分,没错吧。”蒙面女子不等回应,便自顾自的说下去,“既是大魏的地盘,那就应该适用大魏的规矩,大魏的规矩就是律法,你们告诉我,律法上有什么地方写了你们城主的口谕是证据!?” 如此一问,这些个士兵狠狠哑口无言。 而此时,台上的戏正好唱到“笑话,都是笑话一场啊~~~” 属官看了看周围的氛围,悄声对朴苍道:“朴大人,在这样僵持下去,恐会对对城主大人的声誉不利,咱们还是直接带走那个戏子吧。” “说的没错。” 朴苍点头应道,二话不说,上前就要抓走顾楼月。 见此,一阵阵惊呼声鹤起,那朴苍身材高大且鲁莽,体型魁梧不说,还长得凶神恶煞,顾楼月在他的面前,就如同一个小白兔那般娇小。 “慢着!” 面纱女子突然一声大喝,当即对门外喊道: “你们这一帮饭桶,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把这一群土匪给我抓住!若是伤到了顾公子,有你们好看!” “是!” 又是一阵破门声,一群群身穿银甲,手拿阔刀的护卫从外涌入,动作迅速且敏捷,一看便是受过专业的训练。朴苍本还以为是一群虾兵蟹将,却不想,自己三下两下就被制服在地,动弹不得,除了瞪着一双眼睛望向对面,其他什么都做不到。 “朴大人,不能动手啊,这些都是禁卫军,是京城的人啊!”那属官也算是个眼尖的,看到这些士兵身上穿着飞鱼服,就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了。 难怪先前在这戏楼门口,站着一帮男人,不仅不进去,而且也不像是闲逛的模样,哪里知道他们这寻常的衣衫之下,竟是大魏兵服。 再者说,能号令禁军的,那至少也是皇亲国戚级别的人物了,眼前这个黄毛丫头,难不成…… “我告诉你们,在大魏,想要当场抓人,必须有官府的罪状书,单凭一句话就来抓人,是土匪,且扰乱律法者,轻则流放,重则当斩!” “小姐,这些人如何处置?” “送到衙门,让县令来处理!” “你算个什么东西,若是城主大人知道了,我看你怎么活着出边塞城!”朴苍身边的属官吓得脸色都已经白了,而他却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依旧在叫嚣着。 谁知,那姑娘比他还要大胆:“那你今夜便上书,给你的城主大人递信,我倒要看看,是你家城主的脸大,还是律法的威严大!” “统统给我带走,别耽误我看顾公子的戏!” “是。” 这一群人被带走了之后,戏楼子又安静了下来,乐器弹着,曲儿唱着,一身戏装的顾楼月宛如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这一间断竟停都没有停一回,包括朴苍想要上前捉拿他的时候。 他仿佛已经融入了戏里的角色,而不是戏外的那个顾楼月。 功底之深,由此可见。 后台处 楚辞终放下了那根棍子,心里算是松了一口气,可手上汗津津的,显然是担心过度造成的。 “小桃仙,那女子是何人?” “她啊,周卿卿,京城周家的大小姐,班主的几朵烂桃花之一。” “烂桃花?”楚辞不明所以。 “那可说来话长了。” 要说顾楼月的红颜粉,那都多到可以绕京城三四圈都数不完,其中上至八十老太太,下到三五岁小孩,几乎都是顾楼月的红颜粉。虽说寻常女子去不得青楼之地,但他们可以使银子把顾楼月从青楼里请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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